眼前這個人,就是陵城二少宮城希,一個患有嚴重潔癖的患者。
“浴室裡沒有聲音,我知道你沒有在洗澡。”
宮城希解釋他之所以貿然推門而入的原因,“石力就在門外,所以我沒有敲門。”
陳安好詫異的看着他:“他守在門外,那,你是怎麼進來的?”
“窗戶。”
宮城希風輕雲淡的說了說。
然後,伸手将自己衣服上因為爬窗戶而産生的一點點褶皺緩緩撫平,眉眼中卻是淺淺的無奈。
他不贊同陳安好如此把自己置身于虎口的做法,“我知道你耿耿于懷千城的死,但是,這件事不能急。”
他們都沒有辦法直接站出來和湛千翌對抗,現在,陳安好以這種方式留在湛千翌身邊,恐怕兇多吉少。
一切的一切,還需要等着湛千城醒來。
“可是我等不了。”陳安好看着宮城希:“他害死了千城,我不會放過他!”
宮城希此時此刻真的很想告訴她,湛千城其實并沒有死,他現在正在醫院裡重度昏迷。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口。
湛千翌今天竟然領着陳安好光明正大的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就是擺明了,想要借着把兩人關系公之于衆的心思,接近陳安好。
對于陳安好,他隻怕是勢在必得。
如果這個時候,他還透露湛千城沒有死的消息。
像湛千翌那麼心思缜密的人,肯定會順藤摸瓜找到湛千城的下落。
宮城希不敢冒這個險。
于是,他隻能目光悠悠地看了一眼陳安好,将宣之于口的話,重新吞入腹中。
“和他在一起無疑于與虎謀皮,這件事太危險。”他想要勸說陳安好打消心裡那個想法。
但是,卻無奈的發現自己并沒有一個好的理由說服她。
讓她放下仇恨。
“就算是危險,我也要。”
陳安好生怕他在阻止自己,于是便連忙說道:“你不是已經派自己來到我的身邊了嗎?你放心,不管之後我做什麼我都會帶着她。我現在還不能死,也不想死,所以,我一定會讓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她還要親眼看着湛千翌落入法網!
在此之前,她一定會拼盡全力活下去,不僅是為了報仇,還為了……
她的手緩緩地撫摸上自己的小腹。
宮城希看到她這個動作,問道:“怎麼?身體不舒服嗎?”
他的話讓陳安好的心裡不由得感歎一下。
她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地搖搖頭。
她不能透露自己已經懷孕的消息,否則,為了保住湛千城這個皿脈,他們一定會想盡所有辦法阻止她去報仇。
可是,她已經到了這一步,現在,已經不是她想停就能停下了。
自從她知道真相,從陽城趕回陵城的那一刻,她就沒有了退路。
她隻能這樣一直走下去,直到所有的結局重新改寫,落幕。
她深吸一口氣,對宮城希說道:“石力就在外面,你不要再耽擱時間了,如果被他們發現,我們都會有危險。”
宮城希目光深邃地看了她一眼。
最終,這才下定決心離開:“好,保重好自己,還是那句話,有什麼事,一定要記得及時通知我。我們都不希望你有事,還有……”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深光:“如果湛千城還活着,他是最不希望你出事的那一個,不管為了誰,為了他,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陳安好點點頭。
宮城希走了出去,從窗戶利落的翻身,跳窗離開。
陳安好不由得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她實在是真心佩服宮城希的身手。
這裡可是二樓啊!
她來不及思考,宮城希就這麼跳下去。
沒多久,外面一陣敲門聲響起,緊接着是石力的聲音傳來:“陳小姐,請問,您收拾好了嗎?”
“沒有,再等我十分鐘。”陳安好應了一聲。
她快速走到浴室,拿過一個毛巾,将自己臉上的紅酒漬,一點一點擦拭幹淨。
……
書房裡,樓雪蘭看着湛千翌,眉頭深鎖:“是不是你殺死了湛千城?”
湛千翌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他隻是漫不經心的看着樓雪蘭:“怎麼?他死了,你不是應該高興嗎?現在,是難過了嗎?”
樓雪蘭皺起眉頭。
她是恨湛千城,恨他占用自己兒子的身份!
恨他和他那父親母親一樣,欺騙了自己這麼多年!
可是,畢竟是自己養了将近三十年的兒子,他口口聲聲叫自己這麼多年母親。聽到他出事,她的心裡,還是有一些難過的。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他死。”
“……”
湛千翌慵懶的坐在沙發上,他邪邪的翹着二郎腿,唇角的笑容有幾分嘲諷。
“難道你忘了,你那可憐的孩子嗎?他不到一歲就死了,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叫你一聲媽媽,如果他泉下有知,知道你現在為了盜用他身份的野種傷心難過,你說,他會不會死不瞑目?”
湛千翌的話像一把刀刺在樓雪蘭的心上。
一想到自己那個可憐的孩子還未滿一歲就離開了她,離開了人世。
她的心,就疼的厲害。
她驚叫一聲,搖搖頭。
原本傷心落寞的眼神瞬間轉化為陰冷:“不會忘記,我可憐的孩子就是被他們害死的,我恨他們,恨不得他們不得好死!”
“那不就得了。湛千城現在已經死了,大仇得報,你應該開心,别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湛千翌聲音仿佛一個魔咒,在樓雪蘭的耳邊響起。
他的話語将樓雪蘭心中最後一點點憐憫之心全部打散,激起她心中滿滿的恨意。
樓雪蘭皺眉看向坐在那裡正在點煙的湛千翌,皺着眉頭,眼眸中的目光深邃而振奮:“你是什麼時候和陳安好搞在一起的?”
她質問的語氣,就像是被自己冷落了多年的怨婦。
湛千翌不由得嗤笑一聲:“這個重要嗎?”
“重要!很重要!”
樓雪蘭憤憤不平的說道:“那個女人,我不喜歡她,每次看到她,我就恨不得在她臉上狠狠的抽幾巴掌。”
說起巴掌……
她伸手捂上自己剛剛被陳安好扇了一巴掌的左臉。
她的眼中恨意滾滾燃燒。
見湛千翌臉上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了,和她的憤怒心聲,截然不同的對比。
她不由得瞪大眼睛看向他:“你該不會告訴我,你喜歡上了她?”
湛千翌沒有吭聲,隻是抽了一口煙,而後緩緩走出。
沒有得到她否定的答案,樓雪蘭踩着高跟鞋走上前來。
她臉上憤憤不平的神情,和她臉上精緻的妝容是那麼的不般配,甚至五官都有些扭曲了。
“你怎麼可以喜歡她?她可是湛千城的女人啊?怎麼會喜歡上她?”
聽到湛千城的名字,湛千翌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那個人,仿佛就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深深的紮在他心上。
他的語氣不由得變得冰冷:“他已經死了,他的東西有什麼是我動不得的?湛家繼承人的位置,集團總裁的位置,還有他的女人,我哪樣動不得?”
這樣的他,渾身上下散發着黑暗的氣息,氣息有些狂暴,讓樓雪蘭不由得身子哆嗦了一下、
她身體忍不住後退兩步。
眼前這個男人,真的是當初那個柔聲細語安慰着她,處處為她着想的湛千翌嗎?
不是!
或者說,他其實原本就是這樣……
隻不過,當時因為湛千城被認定是湛家繼承人,氣場太強大,光華無限。所以,他在刻意掩飾自己的鋒芒,僞裝成那個樣子。
如果真的是這樣……
樓雪蘭覺得湛千翌這個人真心可怕。
她眼中散發出驚懼的光芒。
湛千翌見吓到了她,便緩緩将自己身上懾人的氣息收了起來。
他又恢複了以往那個樣子。
樓雪蘭雖然對他心裡有多戒備,但是,随着湛千翌氣場的變化,他身上的緊繃感卻讓她放松了。
她吐出一口氣,帶着幾分小心翼翼,勸說湛千翌:“陳安好她不是什麼好人,她是處心積慮想要他進湛家的!當時,她勾搭湛千城,現在,湛千城死了,她就把目标找到了你的身上,你可千萬不能被她欺騙啊!否則,這湛家就要被她收入囊中了。”
湛千翌起身,随手彈掉自己手指間夾着的香煙。
他擡腳,動作很緩慢,一步一步,絕對強勢的氣息逼近樓雪蘭。
他低頭,俯身睨着比自己低了一頭的樓雪蘭,無限自信從他體内爆發出來,“你覺得,我會被一個女人,弄得翻不了身嗎?”
他笑得很猖狂,渾然天成的黑暗強大氣息:“我不是湛千城,也永遠不會是他!”
他的眼睛在樓雪蘭那紅腫的臉上一閃而過:“你受傷了,我讓人送你去醫院。”
“不要――”
樓雪蘭連忙叫出聲。
湛千翌将目光鎖定在她臉上的時候,她的心跳撲通通的跳了一下。
咬了咬唇,她諾諾的解釋說:“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回去讓傭人上點藥就好了,不用大張旗鼓去醫院的。”
她這臉上明顯就是被人打了一巴掌的印子,就這麼去醫院,被别人看到,她的臉可是丢盡了。
她今天已經夠丢臉的了,可不能再繼續去外面把臉都丢光了。
“随你。”
湛千翌說了一聲,不再理會她,轉身擡腳走了出去,留下樓雪蘭一個人呆呆的在書房裡,臉上的情緒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