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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結局・中

你是遲來的歡喜 顧了之 4095 2024-01-31 01:10

  兩人大眼瞪小眼半天,一個摸摸鼻子擡頭望天花闆,一個眉頭深鎖垂眼看地瓷磚。

  最後,許淮頌遲疑着移開了洗手間的門。

  阮喻躲在他身後探出半個腦袋往外望,一眼看見爸媽正頭碰頭激烈商讨着什麼,聽到這邊動靜,像觸電一樣迅速分開,若無其事涮起火鍋,還回過頭朝他們和藹可親地微笑了一下。

  那種老師抓到學生早戀,又不願把話講得太直白,戳傷孩子臉面時露出的,循循善誘般的笑容。

  許淮頌低咳一聲。

  阮喻跟在他身後慢吞吞回了座,朝他們幹笑:“沒事了,今天坐多了車,有點暈……”

  許淮頌上半身巋然不動,下半身“巨浪滔天”,鞋尖一移碰她一下,打住她這段聽起來非常“欲蓋彌彰”,非常“本來沒什麼,現在有什麼了”的解釋。

  阮喻憋着股氣看他:兇什麼?

  許淮頌剛要使個眼色回去,忽然看見對面阮成儒腰一彎,從桌底下拎起一瓶老白幹,“啪”一聲響,擱在了桌上。

  “……”

  阮喻被這仿佛要幹架的氣勢一吓:“爸你……”

  “你自顧自吃飯。”阮成儒一個眼風掃過來,打斷了她,接着看向許淮頌,語重心長地說,“淮頌啊,來,陪老師喝幾杯。”

  許淮頌微笑正襟,點點頭,拿起杯子倒酒。

  阮喻咽了口口水:“爸,你看他這胃……”她說到一半急刹車,胳膊肘趕緊朝裡拐回來,“……為什麼倒個酒也那麼慢啊,我來我來。”說着抽走許淮頌手裡的酒杯,小氣巴巴地斟到三分之一的位置。

  許淮頌看看她,握拳掩嘴,笑了一下,擡頭見阮成儒一臉嚴肅,又收斂了笑意,把倒好的酒遞給他,說:“老師。”

  阮喻還想再掙紮一下:“等等,你這一口下去,得酒駕了吧?”

  阮成儒代答:“樓上有空房間。”

  “這麼高的度數,明早起來可能也……”

  曲蘭清清嗓,給她使個眼色:“來,你跟媽到樓上收拾被褥。”

  阮喻“哦”一聲,慢慢站起來,臨走忍痛看了看許淮頌,眼底情深義重的兩個字:保重。

  許淮頌跟阮成儒杯碰杯,眼睛眨也不眨一杯老白幹下肚,臉色不變。

  阮成儒看了眼樓梯的方向,忽然沒頭沒尾地說:“淮頌啊,聽說你跟小劉是同事,那你知不知道,老師一開始為什麼把小劉介紹給喻喻?”

  許淮頌腦子轉得飛快,想起何校長生日宴上,阮喻和自己說過的話。

  ――“那你知道,我爸喜歡劉律師什麼嗎?”

  ――“因為他是律師?”

  ――“因為他為人忠厚老實,心眼好,花頭少,不浮誇,不會欺負人,行動勝于言語。”

  他把這話原封不動背了一遍。

  阮成儒似乎愣了愣,搖搖頭示意不是:“因為他是律師。”

  “……”

  阮成儒奇怪地看看他:“怎麼?”

  他搖頭:“沒,您繼續說,為什麼是律師?”

  阮成儒點點頭,繼續講:“因為喻喻當時剛好需要律師的幫助。”

  許淮頌皺了皺眉頭:“您是指?”

  “人家潑她髒水那件事。”阮成儒笑起來,“她啊,以為自己瞞我和她媽媽瞞得多牢,其實我們早幾年就知道了她的筆名,一直偷偷關注着她,什麼風吹草動都曉得。隻是她怕我們看到那些不好的事,所以不肯說,我們也就裝作不知道。”

  許淮頌滞住。

  “女兒長大了,懂得體恤父母了,有什麼難處也不跟我們講了。那怎麼辦?隻好找個人替我們照顧她,保護她,為她遮風擋雨,再苦再難的事,眼睛眨也不眨。”他說到這裡,指了指他面前的空杯子。

  許淮頌沉默着點了點頭。

  他又岔開去問:“再來一杯?”

  許淮頌擡手去倒酒,倒完後剛要拿杯,忽然聽他說:“喻喻說你胃不好。”

  “嗯。”

  “既然這樣,就要量力而行,”阮成儒又指了指他手裡的老白幹,“遮風擋雨,靠的不是孤勇,不是逞能,首先要保護好自己,才能照顧好她。”

  許淮頌放下酒杯:“您說的是。”

  阮成儒把他面前的杯子拿走,換了個新的,端起水壺親自倒了滿杯的溫水:“喝這個吧。”

  許淮頌喝下半杯,又聽他問:“這水的味道就淡了吧?”

  “是。”

  “淡了,所以很多人跟你一樣,喝到一半就算了。但咱們過的日子,哪有那麼多老白幹那樣的轟轟烈烈?多數時候,它就跟這水一樣淡。經得起轟轟烈烈沒什麼了不起,你要經得起平平淡淡,那才好。”

  許淮頌明白了他的意思,把剩下半杯溫水喝下去。

  阮成儒笑了笑:“好了,知根知底的學生,我放心你,上樓去吧。”

  許淮頌朝他點頭:“謝謝老師今天這課。”

  “想謝,就快别叫我老師了。”

  許淮頌笑起來:“我會盡快的。”

  底下阮成儒和和氣氣灌輸“心靈雞湯”的時候,阮喻正鋪着床單發愁,一邊說:“媽,您跟爸可别想岔去了,我們有分寸的……”

  曲蘭觑她一眼:“知道,你有幾斤幾兩,動個眉毛吸個鼻子是什麼意思,我們還能不知道?”

  開始的确吓了一跳,等看過阮喻從洗手間出來的反應,她和阮成儒就知道自己想岔了。

  阮喻苦着臉嘟囔:“那爸怎麼還找他喝酒呢?”

  曲蘭瞥瞥她,理着被單說:“還擔心喝兩口酒能把你倆的事攪黃?除非他在底下耍酒瘋,要不能怎麼呢。”

  “耍酒瘋當然不可……”

  她說到一半頓住,突然覺得哪裡不對。

  傍晚那警察提了茬什麼來着?她當時的注意力被案子吸引,似乎忽略了什麼關鍵的信息。

  她望着頂燈開始回想,慢慢睜大了眼睛。

  錦江城十幾戶302的門是許淮頌敲開的?那個深夜擾民,造成群衆恐慌的醉漢,竟然是許淮頌?

  這人的酒品怎麼這樣?

  阮喻驚疑不定,半晌後抽了口冷氣,急急跑出去,剛過拐角就跟什麼人撞了個滿懷。

  許淮頌愣了愣,扶住她肩:“怎麼了?”

  阮喻把手摸上他臉:“你沒醉?”

  “沒有。”他好笑地說,“我又不是不會喝酒。”

  “你會喝,也會耍酒瘋啊!”她說到這裡眉頭一皺,“哎這事還怪丢臉的,我竟然到現在才知道,也沒跟左鄰右舍道個歉……”

  許淮頌一噎。

  阮喻再次摸上他臉:“真沒事?”

  他歎口氣:“沒有,沒給你丢臉。”

  “喝了多少?”

  “就你倒的那半杯不到。”

  “那麼點喝了這麼久?”

  他笑起來:“因為其他時間都在喝雞湯。”

  “我爸今天還殺雞了?怎麼沒端出來給我喝呢。”

  許淮頌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那是給我開的小竈。”

  兩人在郊區阮家宿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許淮頌飛美國處理工作,阮喻去了寰視。

  電影劇本立項、備案正式通過,遊走在危險邊緣試探的片名也幸運過審。岑榮慎大手一揮,說趕在年前拍攝,定公曆年最後一天開機,第一場戲到蘇市一中取景,圖個年節好彩頭,就拍元旦跨年煙火那一幕。

  三十一号清早,寰視來了車接阮喻去參加開機儀式,一上午拜天拜地結束,吃過午飯後,劇組人員前往蘇市。

  阮喻忙得昏頭,上車後才有空看手機,正想問問許淮頌睡了沒,就看到他四個鐘頭前發來的消息:昨晚沒怎麼睡,早點休息了,定了十二個小時後的鬧鐘,會陪你跨年的。

  四個鐘頭前舊金山還不到晚上七點。這個點睡覺,簡直破了許淮頌的天荒。

  但他好歹還記着跨年這件事,阮喻也就沒大在意,想他大概睡熟了,于是沒回複這條消息,在車後座無趣地閉目養神,剛要沉沉睡去,包裡的手機卻震動起來。

  她低頭一看,發現來電顯示聯系人“周俊”,一個激靈驚起。

  接通後,那頭傳來一個略微有點沙啞的聲音:“阮喻嗎?我是周俊。”

  阮喻愣了愣:“你能用自己手機打電話了嗎?”

  “嗯,我今天……出來了。”

  她一瞬啞聲,鼻端一陣酸楚,過了會兒說:“太好了。”

  阮喻說完一時沒了下文,那頭周俊笑了笑,也沉默下來。

  半天後,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案子破……”

  “對不……”

  後面那句是周俊。

  他的聲音聽上去非常疲憊,默了默說:“你先說吧。”

  “我是想問,案子破了嗎?”

  “破了,不然我還得再等一陣子。”

  阮喻也就沒有刨根究底問明真兇,戳他傷處。案子能在這個節骨眼水落石出,多半就跟冬至那個發現有關了。

  她心底一時感慨萬千,過了會兒,聽見周俊說:“之前的事,一直沒機會親口跟你說對不起。”

  “沒關系的,你先休息一陣,等淮頌從美國回來,我們一起吃個飯聊聊。”

  “他在美國嗎?”

  “對。”

  “我剛才打他美國号碼,轉接到了留言信箱,還以為他在國内。”

  阮喻愣了愣:“可能是手機沒電了吧,他在睡覺。”

  “那我晚點再聯系他。”

  “好。”

  兩人的對話蒼白又貧乏。半年時間,好像什麼都變了。

  第三次陷入沉默的時候,周俊主動挂了電話。阮喻在把手機放回包裡前,想起了他剛才的話。

  美國為保護用戶**,不會提示對方究竟是為什麼接不到電話,統一轉接到留言信箱。手機沒電當然是一種可能,但不在服務區或者沒聽到也未必。

  畢竟許淮頌那麼細心的人,沒道理定鬧鐘的時候不檢查電量。

  疑惑和不安沖淡了剛才面對周俊時的百感交集,阮喻拿起手機,撥了個跨洋電話。

  那頭傳來了事先錄好的人聲:“thishanson,i\'mcurrentlynotavailable,pleaseleaveamessage,iwillcallyoubacksoonic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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