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頗有感慨
服務員很快就上來給郁心然遞了幹淨的洗毛巾淨手。
對于郁星荼突然的出現,郁心然當然是感到很驚訝的,很安靜的坐着,神色有些不安,雙手也握着郁星荼挪過來的水杯……
郁星荼将一切盡收眼底,這會兒,菜已經端上來了。
“先吃飯吧。”
郁星荼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這會兒郁心然的神色似乎松緩了一些。
“看看還需要點些什麼菜?”
郁星荼淡然問道。
“不用了……這些就好……”
郁心然沙啞的開口。
郁星荼怔了一下,看着眼前的滄桑的女子,腦海裡也浮起之前郁心然的身影,明麗出色的容顔,性情溫婉,也有才華,曾經也是老爺子的驕傲……
清眸裡忽然湧起一絲暗沉,轉瞬間,便又化作一絲歎息之色,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道――
“才幾年的時間,怎麼會淪落滄桑到這個地步?”
郁星荼這麼一聲落下,郁心然就突然好像被一道厲害的驚雷給擊中了一般,整個人瞬間僵硬如石塊,不能動彈……
郁心然那眼眸裡充斥着一絲浮雲一般的恍惚,看着眼前的郁星荼……
她自然是能從她那清冷的眼眸裡看到自己的倒影――
憔悴,滄桑,跟一個令人生厭的棄婦沒什麼區别,很是狼狽……
可是,眼前的郁星荼,那目光裡凝聚的微光,卻讓她明白,郁星荼似乎看到了多年前的她。
郁心然,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
說自己太柔弱,連保護自己的能力沒有嗎?
說孟莉芳那些人又太厲害,趁着爺爺病重,設計她給她下套?讓她不得已嫁給楊銘……原本以為過一陣子,事情穩定,或許楊銘也會同意離婚,可是,偏偏那個時候,他們又拿明川來威脅她,再後來,她懷孕了……
楊家的婆婆很厲害,知道她一個柔弱的女人無依無靠,尤其是爺爺過世以後,變本加厲,什麼事情都要她幹,還總是跟楊銘說謊投訴,說她這個兒媳不尊重公婆,楊銘回來一不高興,就會對她動手……
還是說,楊銘是個小人,她根本逃離不了……
她以為好好聽話,做個乖巧善良的媳婦,她的日子也不至于過得太艱難,但是,很明顯,現實它就是現實,現實是你做的再好,隻要對方存心思跟你過不去,你的日子裡就不會好過!
大概,這就是她的命運吧……
以前父親還在的時候,呆在父親身邊,父親那樣的性子,溫溫和和,對什麼都看得很淡,大概也是因為,父親那樣的通透,很清楚自己也無力争取什麼,淡看這個世界,甚至是淡看生死吧……
所以,她也很顯然受了父親的影響,不太想去理會這個世界的紛紛擾擾。
她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的結束,她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郁明川,其他的,大概在心上已經了無牽挂了,這一切,大概就是他郁心然的命運……
今天老太太把她叫回去,威脅她,說了很多話,她都沒記得太清楚,整個人腦袋都是恍惚的,好像什麼也沒記住,就知道,好像郁明川的監護權不在她手上了?
老太太告誡她,謾罵……
郁心然都毫無感覺,因為早已經麻木了,她對那個老女人隻有痛恨!
但是心裡也很慶幸,如果明川的監護權不在老太太的手上了,那麼是不是意味着,明川總算可以自由一些,不用再受他們的威脅了?
她是不是也可以放心一些了?
而,做這一切的人,不會就是……眼前的堂妹……郁星荼吧?
郁心然的眼睛一直看着郁星荼,迎着她那歎息般的眼眸,她不知道為什麼,心裡一酸,眼睛都灼熱得泛出了淚光……
郁星荼看着她默默的流淚,眼底也湧起一絲溫和,有些感慨道――
“大概,這也不能怪你。大伯性情溫和,你随他,老太太又那麼厲害,你性子安靜也不怎麼出去跟那些人交流,當然也不能有别人那樣的心計跟他們周旋。更何況,你還得牽挂明川……”
清冷的聲音裡,忽然帶了些許的感性似的,聽得郁心然鼻子一酸,豆大的淚珠就落了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又有臉說些什麼?
明明也是郁家的千金,卻柔弱得一無是處,不僅不能護住自己想護的,連自己也是别人案闆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她真的沒有什麼臉面見自己死去的父親,隻能這麼苟延殘喘,行屍走肉一般的活着。
可是現在,聽到郁星荼這般感性寬容理解的話,郁心然中忍不住心裡的委屈和悲傷,堵住的情緒和脆弱就這麼輕易的暴露出來……
郁星荼看着眼前淚流滿面的女人,心底也觸動一些柔軟――
或許,如果她能早點找他們姐弟兩,情況就會很不一樣的。
隻是,那個時候,她大概也還是在外面打拼得艱難。
又怎麼有機會照看到他們?
郁星荼的星眸有些暗淡了下去,見她默默垂着淚,終于也微微直起身子,伸手從一旁拿過了兩張潔白的紙巾,遞到她跟前……
郁心然淚眼朦胧,睜着迷蒙的眼睛看着眼前遞過來的紙巾,好一會兒才接了過來,往自己臉上捂了去。
沒一會兒,那紙巾就被淚水打濕了……
郁星荼輕輕的端起茶杯,淺淡的抿了一口,清冷平和的聲音也繼續了――
“爺爺過世的時候,也有讓我多加照看你們。大概也是知道,你們的處境不太好……沒能盡快找你們,也是我的疏忽……”
“我這些年跟郁家也幾乎不聯系,我身上的事情,我想你多少也有些了解。我們――你,我,還有明川,在郁家的處境其實都是一樣的。”
郁心然聽着,微微收住了眼淚,淡淡的視線透過那淚光看着眼前這般一身冷豔出塵的郁星荼,她心裡好像被輕輕的觸碰了一下,忽然就停止了哭泣。
她心裡很明白,事已至此,大概一味的這麼哭着,也沒有什麼用的。
她的眼淚,在經曆過這麼多年之後,大概早就要流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