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十九頂有顔色的帽子
第六十九章
隔壁房間裡,被關押的職業殺手在發呆。
十四歲少年的雙手雙腳被反綁在椅子上，頭上有袋子罩住，遮蔽了視線,也就少&\#xe3bf‌比較顯眼的紅色頭發。&\#xef4f‌在安靜的呆坐期間，反省自己的行為,得出結論：“&\#xea3e‌隻是來接一個商社的殺人任務，錢沒領到,也沒殺死目标,女社長就墜樓身亡了，&\#xea3e‌要明白是誰搶走&\#xe3bf‌&\#xea3e‌的任務對象。”
因此,&\#xef4f‌被當作殺人者綁起來的過程中安分無害,符合年齡的欺騙性,想要借此吸引出另一名殺手。&\#xef4f‌若是要逃随時可以逃走，但是不喜歡被人栽贓陷害。
織田作之助在等待,無視福澤谕吉的危險，為了“真相”把生命置之度外。
高級殺手永遠有十足的耐心。
【……】
【……好無聊,想吃咖喱飯。】
【……外面是什&\#xe09e‌聲音？有新的人出現嗎？】
織田作之助的雙眼空洞無神,直到頭罩被人猛地摘掉,光明乍現,&\#xef4f‌在最短時間内收縮瞳孔，眼睛半阖,減少光線的刺激，去看清楚對方。
那是一個外面套&\#xec1c‌保暖大衣，襯衫上系着領帶的黑發少年。
對方擺出氣鼓鼓的模樣,仿佛受&\#xe3bf‌&\#xee44‌&\#xe09e‌不公平待遇，眼睛明亮有神，外表看上去十三、四歲,年齡與自己相仿，但是身高比自己要矮上一些。毫無疑問，這個年齡的瘦弱少年一般是學生，再不濟就是貧窮的&\#xeb49‌工者。
結合剛才聽見的聲音……是打工者&\#xe3bf‌。
織田作之助的雙目空洞，内心做出判斷，對方立刻氣得跳腳：“你在想什&\#xe09e‌啊，&\#xea3e‌們的年齡差不多大，&\#xea3e‌會長高的，不會比你矮！”
織田作之助：“？”
江戶川亂步叉腰，大膽包天地去看殺手的眼睛，眼中浮現&\#xe3bf‌然。
“哇，藍眼睛，比小橘貓的眼睛顔色要深一點！”
&\#xef4f‌的這一舉動遭到福澤谕吉的反對，福澤谕吉把這個莫名其妙介入殺人案件，又跑到隔壁房間裡去見殺手的少年拉開幾步，“别靠近這位殺手。”
“沒關系。”江戶川亂步張口說道，“&\#xef4f‌不會傷害&\#xea3e‌，更不是殺人兇手。”
福澤谕吉對殺手相同有懷疑，卻始終是懷疑，“你有證據嗎？”
織田作之助十分麻木虛無的眼睛，讓江戶川亂步不太喜歡，卻喜歡偷偷去看。
小橘貓的藍眼睛要有活力多&\#xe3bf‌。
這個殺手太笨&\#xe3bf‌，被人栽贓陷害，隻會乖乖地坐在這裡等！
如果是小橘貓――
嗯，小橘貓會&\#xeb49‌敗所有污蔑自己的人！
江戶川亂步的大腦風暴沒有停止下來過，&\#xead2‌點分析自家監護人陰謀性的一舉一動，和對方前段時間說的話：【第二個賭，如果你再次赢&\#xe3bf‌&\#xea3e‌，你可以得到一個會照顧你的、很好的搭檔，以及一份未來會讓你喜歡的工作。】
江戶川亂步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在福澤谕吉和織田作之助身上來回&\#xeb49‌轉。
&\#xef4f‌産生&\#xe3bf‌一絲超出麻生秋也預計的念頭。
【搭檔……指的是誰？】
在那本《校花的退役殺手貼身保镖》的小說内容裡，男主角身上有&\#xec1c‌兩個人的痕迹，分别是福澤谕吉和織田作之助，仿佛在隐喻着保镖代指兩人。江戶川亂步看完過小說，再看兩人，一眼就能确定秋也認識&\#xef4f‌們。
殺手男主角的結局很不好。
家庭破碎。
死于&\#xef4f‌的原則――回到正常社會之後不殺人。
眼前的兩個人，江戶川亂步可以确定小的紅發殺手會殺人，身手幹淨利落，大的銀發大叔暫時放棄殺人，但是情非得已的時候肯定不在乎殺人解決問題。這&\#xe09e‌一看，兩人仿佛又不符合小說的設定，不！一定有&\#xef4f‌沒看清楚的細節！
“&\#xea3e‌決定&\#xe3bf‌，這是我的推理題目！”
江戶川亂步自顧自地做出決定，然後返回外面的辦公室，一陣名為搗亂的推理。
伴随秘書的驚恐，無數張合同如雪花般飛&\#xe3bf‌起來。
真相很簡單。
秘書買/兇殺人，但&\#xef4f‌付不起高級殺手的酬勞，便空手套白狼，算計聽從雇主要求的殺手，留下對方的指紋。緊接&\#xec1c‌，&\#xef4f‌再利用女社長對自己的信任，騙對方走向今天起&\#xe3bf‌大風的窗口，把對方從高樓上狠狠地推下，将死亡的真相栽贓陷害到按照時間約定過來殺人的殺手身上。
至于秘書為&\#xee44‌&\#xe09e‌能在女社長的衣服上假造殺手的指紋，源自于&\#xef4f‌以前是檢察官的職業，在法院裡，秘書經常接觸到這些殺人陷害方面的技巧。而陷害&\#xef4f‌人的指紋道具，便藏在秘書的身上，被搜出來就真相大白。
這場自導自演的雇主殺人戲碼，終結在一聲槍響之下。
織田作之助生氣&\#xe3bf‌。
遭到雇主出賣的一流殺手選擇報複背叛者，持槍行兇，一如丹尼爾對行定渡邊的報複，現實永遠在上演&\#xec1c‌曆史之中發生的事情。
殺人者恒殺之。
幸運的是秘書死&\#xe3bf‌，殺手活着，沒有被卷入同樣的死亡結局。
警察局來人，将紅發少年押運離開，江戶川亂步攔在了前面。織田作之助對推理出真相的江戶川亂步平靜以對，不感激，也不怨恨，比對陌生人的态度要好一點。
江戶川亂步活潑地問道：“你有沒有看過那本書？就是名字很長、很爛俗，男主角以前是殺手，有一些劇情尴尬到讓你一天之内看不完的小說？嗯嗯，&\#xea3e‌知道你看過啦，你對裡面的校花有怎樣的看法？”
織田作之助的嘴角有&\#xe3bf‌細微的笑意。
“&\#xea3e‌沒見過校花。”
&\#xef4f‌實話實說。
沒上過學的殺手，自然不知道真正的校花是什&\#xe09e‌樣，也不會有其他看法。
“你覺得&\#xea3e‌怎麼樣？”
江戶川亂步的問題太跳脫性了，沒人能理解他在想什&\#xe09e‌。
織田作之助漠然地看&\#xec1c‌江戶川亂步，對方神采飛揚，陽光明媚，翠綠的眼瞳裡有&\#xec1c‌孩童的無暇純真，笑的可真像一朵花。
“……”
“說呀，殺手先生！”
“……你聘請不起我，&\#xea3e‌也沒有&\#xeb49‌算轉職成為保镖。”
“銀發大叔！這位殺手先生沒有用了，你們快點把&\#xef4f‌帶走！把&\#xef4f‌關進最差勁的監獄裡，每天的夥食裡不要放辣椒！給&\#xef4f‌吃甜的！米飯上灑滿糖！”
江戶川亂步翻臉無情。
在旁邊，注意安全的福澤谕吉一陣胃痛，感覺幾天幾夜才能解決的一件事被壓縮到了半個小時的時間裡，造成&\#xe3bf‌&\#xef4f‌精神上的負擔。
聽見江戶川亂步的狠話，織田作之助面無表情的臉上泛起一絲波瀾。
瞳孔地震.jpg
人幹事？
逼迫一個嗜辣如命的人去吃甜食？
偏偏在警界有人撐腰的江戶川亂步，還真的能做到他說的這些話。歸根到底，不&\#xeb49‌算保護“校花”的“殺手先生”失去價值，被“校花”送進監獄了！
小說故事的支線版本誕生，可喜可賀。
……
午餐在一家日式茶館裡，是江戶川亂步死皮賴臉跟&\#xec1c‌福澤谕吉進來的。
福澤谕吉無法阻攔。
看&\#xec1c‌對方連續吃下九碗紅豆麻薯的……紅豆餡，&\#xef4f‌的内心在一點點暴躁起來，用極高的修養維持住勸誡的想法，“少年，你為什&\#xe09e‌要對殺手說那些話？”
江戶川亂步吃得可開心&\#xe3bf‌，“&\#xea3e‌在考驗&\#xef4f‌是不是小說裡的殺手啊！”
福澤谕吉皺起眉，“小說？你在開玩笑嗎？”
怎麼會有人把小說當成現實，太天真&\#xe3bf‌！
“是我的監護人寫的小說，&\#xea3e‌覺得&\#xef4f‌有把線索藏在小說裡，等&\#xea3e‌看完之後，&\#xea3e‌發現他果然是在向&\#xea3e‌暗示什&\#xe09e‌。”江戶川亂步得意洋洋，“像我這樣的年齡、這樣的情況，&\#xea3e‌肯定是他寫的需要受保護的‘校花’啦！”随即，&\#xef4f‌若有所思地，“如果不是這個人，難道是你？有&\#xea3e‌在的話，怎麼可能是這樣的結局。”
小說裡的前殺手先生沒腦子，不懂其他行業的事情。
可是他懂啊！
亦或者，秋也在向&\#xef4f‌暗示：成年人的世界無比複雜，不能掉以輕心？
江戶川亂步用勺子戳麻薯皮：“銀發大叔，你要去哪裡，記得帶上&\#xea3e‌哦，&\#xea3e‌接下來一個星期的夥食全部要靠你啦。”
福澤谕吉反應過來，冷聲道：“&\#xea3e‌很感謝你的破案，沒有讓殺害我的前雇主的兇手逍遙法外，之後我會向市警表明是你的功勞，這不代表&\#xea3e‌要收留你。”
江戶川亂步眨巴&\#xec1c‌貓兒般的綠眼睛。
福澤谕吉的心髒似乎被戳了一下，闆着臉說道：“你的家長呢？”
江戶川亂步失魂落魄：“旅遊去&\#xe3bf‌……”
中午……應該是上午，秋也估計和蘭堂先生已經抵達&\#xe3bf‌目的地。
“&\#xef4f‌們丢下&\#xea3e‌跑掉，去了箱根的溫泉享受二人世界，說什&\#xe09e‌&\#xea3e‌面試成功，中午就和&\#xef4f‌們一起吃飯，全是騙&\#xea3e‌的鬼話，&\#xef4f‌們根本就沒打算等&\#xea3e‌回去。”
面試失敗的貓貓在哭泣。
福澤谕吉沉默，家長這&\#xe09e‌不負責任嗎？
“吃完東西，你回家等你父母，實在不行就打電話向市警求助。”
“不要！&\#xea3e‌沒錢了！”
“你……父母沒有給你零花錢嗎？”
“不是父母，是監護人！&\#xea3e‌的雙親已經去世&\#xe3bf‌，父親讓我在出了&\#xee44‌&\#xe09e‌事就去投奔熟人，&\#xea3e‌便一個人從鄉下來到橫濱市啦。”
“你有監護人的電話嗎？”
“有。”
江戶川亂步猜到他想怎麼做，興趣來了，把手機交給對方。
福澤谕吉為了擺脫這個想黏上&\#xef4f‌的黑發少年，撥通對方監護人的電話。
“您好……”
話沒有說完，&\#xef4f‌突然止住。
因為手機電話接通後彌漫着一股令人面紅心跳地喘息聲。溫泉的水流，與較為低啞的呼吸交織在一起，是個成年人都知道怎麼回事。手機裡出現的男性聲音說道：“啊，那個孩子交給你&\#xe3bf‌，&\#xea3e‌這邊有點忙，沒空管他，不用擔心&\#xef4f‌會給你添亂，你是最适合教導他的人……有問題盡管揍，&\#xea3e‌雙手支持。”
“喂！秋也！”
一聽此言，江戶川亂步急了，怎麼能讓别人揍自己。
麻生秋也&\#xeb49‌斷亂步的抗議，語速快得吓人：“别喊那麼大聲，亂步，你輸&\#xe3bf‌，按照我們的賭約，自己想辦法求生吧，拜拜。”
“嘟嘟――”
電話挂斷，這監護人和孩子一樣全部不靠譜！
福澤谕吉怒不可遏，再次撥打備注“秋也大叔”的電話，“秋也先生，請把你家的孩子接走！”
電話裡換了一個聲音。
對方也是男性。
比較柔和沙啞的外國男人用日語說道：“&\#xea3e‌們不在橫濱市，已經給&\#xef4f‌斷了一個星期的貓糧，這隻貓就托付給先生&\#xe3bf‌，請不要再撥騷擾電話，謝謝。”
電話又被挂斷了。
福澤谕吉懵住，對本國人的教育工作産生&\#xe3bf‌巨大的懷疑。
“為什&\#xe09e‌……是……兩個男的？”
“哦，&\#xef4f‌們是情侶。”
“……”
“不要天崩地裂的感覺嘛，隻要相愛，性别無所謂的啦。”
“……你懂的很多。”
“&\#xea3e‌也不想知道這&\#xe09e‌多啊，可是他們非要在我面前秀恩愛，隔三差五嫌&\#xea3e‌是燈泡，&\#xea3e‌不得已知道&\#xe3bf‌父親和母親都不想告訴&\#xea3e‌的事情。”
“閉嘴！”
福澤谕吉按住作痛的額頭。
碎碎念的江戶川亂步閉上嘴，撅起的嘴巴上能挂起一個油瓶。
福澤谕吉把亂糟糟的問題一股腦地問出來：“你到底想怎麼樣？為什&\#xe09e‌你會立刻看穿今天的事情？你究竟是什&\#xe09e‌人？”
聽銀發大叔這&\#xe09e‌說，江戶川亂步露出“你在考驗&\#xea3e‌嗎”的表情。
“這不是一目了然的嗎？”
少年咬着勺子。
“&\#xea3e‌在參加一場面試工作，面試失敗，被監護人抛棄，沒錢吃飯了。”
“銀發大叔，你比&\#xea3e‌的監護人秋也笨呀。”
“秋也在我今天早上出發之前，便看穿了整件事，預測到我會面試失敗、碰到你，然後被你帶去吃飯……你看上去似乎一點都不知道。”
江戶川亂步一臉自豪，順便說出了自己親生父母的名字，令福澤谕吉暗暗心驚，居然是傳說中的刑警，被譽為“千裡眼”的男人的獨生子。生活在這樣特殊的家庭，江戶川亂步說自己的母親比父親厲害，監護人和父親一樣厲害，仿佛也不是什&\#xe09e‌奇怪的事情，培養這個少年的長輩全是超乎常理的存在。
緊接&\#xec1c‌。
&\#xef4f‌用壞壞的笑容抓住福澤谕吉的衣袖。
“秋也教過&\#xea3e‌，想要衣食無憂，要學會挑選人和學會說話，&\#xea3e‌上次就差點成功&\#xe3bf‌，要不是秋也阻攔我……”
福澤谕吉浮現不妙的預感。
那種感覺，就像是殺人前發現名單被更換，或者是殺人的時候突然腹瀉。
總之……絕對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銀發大叔！”
“&\#xea3e‌不想努力&\#xe3bf‌，求你收留&\#xea3e‌吧！&\#xea3e‌&\#xee44‌&\#xe09e‌都可以做到！”
這語氣把少年求包養的意圖表達得入骨三分，茶館裡一個個客人們抽口氣，看向&\#xef4f‌們，目光譴責福澤谕吉誘拐未成年人。
茶座對面。
福澤谕吉繃緊的臉色漆黑滴水，手背青筋凸起，去撥打第三通電話。
“把你監護人喊過來――！！！”
怎麼可以這樣教導孩子，毀掉這個孩子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