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天,說變就變,一開始還暖陽橫空,曬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轉眼間,已經是烏雲彙聚,冷風呼嘯,片刻後,天空中竟飄起了雪花,開始下雪。
大雪落下,天氣進一步寒冷,甚至雪下個不停,漸漸的,整個大地都變得銀裝素裹,被白茫茫所籠罩。
王奇一行人,仍是冒着風雪策馬趕路。
隻是趕路的速度慢了些,好在如今距離縣城,已經不到十裡路,很快就會回家。如今王奇麾下的一衆士兵,一個個都是興奮無比。
雖說從鮮卑趕回來,冒着嚴寒風雪,一路極為辛苦,士兵也很是疲憊,可他們在鮮卑一番厮殺,殺了鮮卑一個天翻地覆,滅了鮮卑王庭,所有人自是歡喜。
這是能吹一輩子的事。
燕赤行一樣是心中歡喜,說道:“小侯爺,如今開始下雪。算起來,咱們這一次北上,真的是上蒼庇佑。往年的十二月,早就下雪,甚至十一月下旬就開始下雪。可今年硬生生熬到現在,才開始下雪。如果此前就開始下雪,咱們要攻打鮮卑不好辦。”
王奇笑道:“瑞雪兆豐年,這場大雪來得好,一場大雪後,明年收成會好很多。這或許也是冥冥中,自有萬千死去的百姓、将士,庇佑着我們,才會等到如今才下雪。”
燕赤行神色肅然,鄭重道:“小侯爺所言甚是。”
王奇道:“燕赤行,本王再問你一句,你可願意為我效力?”
燕赤行頓時有些遲疑,這一路追随王奇,跟着王奇東征西讨,他見識了王奇的厲害。王奇不僅果斷剛毅,用兵如神,更能和将士一起吃苦耐勞,尤其還體恤将士,這是值得效忠的明主。
燕赤行是軍中的将領,自然也希望為這樣的人效力,隻是他是王宗熙的部下。
焉能背叛王宗熙。
燕赤行歎息一聲,說道:“小侯爺,我不能背叛侯爺。”
“哈哈哈……”
王奇聽到後笑了起來。
燕赤行一臉疑惑神情,問道:“小侯爺笑什麼呢?”
王奇道:“等我回到漁陽縣,自會向父親讨要你。到時候,不是你背叛,是你轉移到我麾下任職。其實你為父親效力,為我效力,都一樣,沒什麼區别,不必有心理負擔。”
此前的燕赤行,和如今的燕赤行,回答是不一樣的。曾經燕赤行,說了一大通話,最終拒絕了王奇,如今燕赤行的回答,卻隻說不能背叛王宗熙,其實已經心動。
隻是,沒有答應王奇罷了。
所以這一事情,隻需要王奇回到縣城後,向王宗熙讨要就是。
他相信王宗熙會同意的。
這也是王奇和燕赤行共事後,通過這一段時間的了解,發現燕赤行這個人,武藝很是出衆,而且很擅長帶兵打仗,能令行禁止,能調度安排,使得軍隊猶如臂使。
這是一員大将,可以替王奇坐鎮一方。恰恰是燕赤行很不錯,王奇才有招攬燕赤行的心思,不能讓燕赤行這樣的人才浪費。
王奇看着落下來的雪花,忽然話鋒一轉,問道:“燕赤行,我讓你挑選出來,要獻給父親的禮物,都準備妥當了嗎?”
燕赤行笑道:“一切準備妥當,這些禮物都是鮮卑各部的重要信物,亦或是各部的象征。如今獻給侯爺,想必侯爺一定會無比歡喜的。”
王奇點了點頭。
他心中此刻也是莫名的期待起來。
因為即将歸家。
在外厮殺時,沒有人考慮家中的一切,沒有人去多愁善感,因為日日都在奔波厮殺,等到晚上休息時,已經是無比疲憊,停下來很快就入睡。
如今即将回到縣城,所有人思緒都漸漸飄散。
一行人距離縣城,越來越近。
“報!”
忽然間,有士兵禀報聲傳來。
有士兵冒着風雪,飛奔回來,禀報道:“小侯爺,前方的官道上,出現大量的百姓雲集,暫時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王奇眉頭一挑,有些意外,百姓怎麼大規模雲集。王奇當即吩咐燕赤行,傳令所有的将士放緩了趕路的速度。
隊伍又繼續往前走,時間不長,就看到了前方的百姓。
此刻雲集的百姓已經停下。
所有人站在道路兩側。
王奇看到這一幕有些怪異,心中不明所以,還是往前走,隻是王奇繼續趕路往前時,忽然間見人群中,竟是有百姓冒着風雪,直接跪在冰涼的地上,高呼道:“齊王萬歲!”
一句話,王奇打了個激靈。
頓時明白過來。
百姓這是來迎接他的,想必是他在鮮卑取得勝利的消息傳回,無數的百姓知道後,才有如此多的百姓,雲集在官道上迎接。
“齊王萬歲!”
“齊王斬殺拓跋赢,齊王萬歲。”
“齊王萬歲!”
越來越多的百姓,跟着一起呐喊,甚至越來越多的人,在大雪天的跪下,向王奇跪拜行禮,着沿途的百姓,就宛如麥浪一樣,不斷的跪下,不斷高呼行禮。
王奇不曾去阻止,因為人太多,根本阻止不。他騎着馬往前走,一邊走一邊點頭緻意,也作揖回禮。他看着沿途的百姓高呼,看着一個個百姓激動的神情,明白百姓激動的緣由。
北地的百姓,世代受到鮮卑人威脅,所有人極為仇視鮮卑人。或多或少,北地的百姓都有家人死在鮮卑人的手中,亦或是被鮮卑人擄掠。
毫不客氣的說,整個漁陽郡,就沒有不仇視鮮卑人的。
這是世仇,無法化解。
王奇一路向北,殺入鮮卑境内,掀翻了鮮卑各部,甚至屠戮鮮卑王庭,殺得鮮卑天翻地覆,百姓感念王奇的大恩,才會這般來迎接甚至跪下行禮。
王奇騎着馬稍稍放慢速度,因為前方的百姓越來越多,竟有無數的百姓夾道相迎,無數的人跪下來行禮,叩頭向王奇道謝。
好在距離縣城不算太遠,王奇最終在抵近中午時,來到縣城外。這個時候的縣城外,除了官道外,雲集無數百姓,已經人山人海,所有人隻為一堵王奇風采。
甚至此前迎接王奇的百姓,也跟着一起回來,使得官道上人更多。
整個城外,有着無數的議論聲。
王宗熙身着甲胄,一派肅然神情。他帶着文武衆将,親自出來迎接王奇,以示對王奇的尊敬。誠然王奇是他的兒子,可是王奇立下的功勳,值得他這個當父親的親自出營。
王奇來到王宗熙的前方,渾然不管周圍飄着的雪花,高聲道:“王奇率軍一千五百人,深入鮮卑敵腹,滅鮮卑慕容、宇文、乞伏等共十四個鮮卑部落,斬殺鮮卑十餘萬人。今,率軍返回漁陽縣複命。”
他的聲音極為洪亮,回蕩在空中。
所有百姓聽到後,激動起來,斬殺鮮卑十餘萬人,要知道王奇攏共也就一千多人,卻是在鮮卑境内來回奔襲,斬殺如此之多,可謂功勳浩瀚。
王宗熙聽到後,也是無比興奮,他這個做父親的與有榮焉。
“齊王殿下,您不過千餘人,您說覆滅慕容部、宇文部等各部,還說斬首十餘萬人。可是一千多人,殺了十多萬人,總歸有些不現實。甚至,還說殺了拓跋赢,殺翻了鮮卑人的王庭,這讓人難以置信啊!”
就在此時,不和諧的聲音傳出。
卻是一個中年人站出來,中年人身材精悍,他聲音洪亮,一副質疑的神情。
此人名叫廖遷,是朱槐安插在漁陽縣打探消息,且負責攪亂漁陽局勢。他如今聽到王奇凱旋歸來,且打破鮮卑王庭的消息,心中是持懷疑态度的。
你說覆滅鮮卑慕容部等,倒是容易。問題是,要覆滅彈汗山王庭,這幾乎是不可能。
所以他站出來質疑。
想要借此機會,讓王奇名聲掃地,成為人人唾棄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