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延慶深吸口氣,壓下了内心震驚的情緒。他一揮手,自然有人把曹忠攙扶起來。付延慶的目光落在王奇的身上,說道:“王奇,你很厲害。”
王奇道:“付長史謬贊了。”
付延慶繼續道:“王奇,你如此年紀,便已經踏入一流境界,的确不簡單。甚至相比你父親當年,你也更加的妖孽。”
“可是,你畢竟不曾成長起來。”
“你是一流高手,但我西山學院中,也有一流高手,甚至是一流巅峰境的高手。你确定,還要再戰一場嗎?”
付延慶言之鑿鑿,恐吓道:“高手較量,分毫之差,便是性命之憂。”
王奇笑道:“付長史,我都已經說了。我是老師的關門弟子,更是東山書院首席。我代表東山書院出戰,責無旁貸。”
付延慶見狀,知道眼下隻能撕破臉。
說實話他不願意對王奇下手。
因為王奇是王宗熙的兒子。
可王奇阻撓,他就沒辦法,畢竟涉及到崔東山,這是必須完成的任務。
付延慶深吸口氣,沉聲道:“王奇,你既然選擇出手,就休怪本官不客氣。接下來,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造化了。”
其實付延慶心下也震驚,原本的計劃中,隻需要曹忠在,就足以碾壓東山書院的人。甚至借助曹忠,可以廢掉崔東山的人,使得崔東山徹底崩潰。
至于下一場的文采較量,在武藝較量後,東山書院的人都殘了,根本沒有能應對的,一切自然就無比輕松。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王奇道:“比武較量,生死各安天命。這一點,沒什麼好說的。我既然敢來較量,那就做了十足的準備,付長史無需擔心。”
付延慶哼了聲道:“燕九,你上。”
“是!”
燕九聞言走出來。
燕九其人,典型的北地大漢,燕颔虎須,虎背熊腰。他并非是西山書院的人,而是軍中之人,趙治派給付延慶的護衛,負責保護付延慶的安全。
燕九站定後,抱拳道:“西山書院燕九,請賜教。”
王奇倒是不着急,反倒是看向付延慶,說道:“付長史,沒想到西山書院的士子,竟有三十開外的人。看他的一舉一動,是行伍之人。沒想到西山書院如今,都從行伍當中挑人。”
付延慶面頰抽了抽。
王奇這厮,好毒辣的眼睛,一眼就看出燕九出自行伍之中。
不簡單!
王奇這小子不簡單!
付延慶表情恢複了淡然,道:“王奇,讀書一途,到老也能讀書,不分年歲。十歲孩童可以讀書,三十壯年可讀書,七十老翁也可讀書。至于燕九,他是武人,讀書不多,所以有讀書之心。既如此,本官自當滿足他的請求。”
王奇笑了笑,道:“付長史這般解釋,我再追問,那就有些死纏爛打了。”
“請賜教。”
王奇抱拳行禮,眼神銳利。
燕九不曾立刻出手,他從腰間拔刀,冷冰冰道:“王奇,我是行伍之人,出手必見皿,甚至攻伐盡皆殺人手段。我的較量,需要使用武器,你可考慮清楚了?”
刀略微提起,刀鋒銳利,一股肅殺之氣,從燕九身上彌漫開來。
王奇道:“盡管一戰。”
說着話,王奇也是拔劍出鞘。太阿劍出鞘,劍身清亮,如一泓秋水在劍刃流淌。
鋒銳的劍鋒,透着一股冷意。
王奇如今的實力不弱,對厮殺也沒什麼懼怕的。甚至他清楚對方是一流境界的高手,又出身行伍,更沒有半點輕視,已經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
燕九提着刀,全身真氣流轉。力量催動下,他單手提刀,猛地就往前沖。
同一時間,王奇也提劍前沖。
王奇所學的招式,就是王福所傳授的一招斬風。所以在燕九猛地沖來時,他直接出手。且一招出手,看似簡單,但有諸多的變化和判斷。
王奇心下冷靜無比,當和燕九靠近瞬間,燕九掄刀便劈下,王奇則掄劍斬出還擊。他這是把劍當作刀用,太阿劍在空中劃過,下一刻和戰刀碰撞在了一起。
“嚓咔!”
一聲脆響,刀刃斷裂。
劍鋒絲毫不停,一往無前,化作一道流光,自燕九的脖子上斜着劃過。
“怎麼可能?”
燕九見自己的刀被斬斷,呢喃出聲,臉上更有不可置信的神情。隻是他話剛落下,脖子所在的地方,一抹皿線出現,喉嚨直接崩裂。
噗!
殷紅的鮮皿,噴濺出來。
燕九瞪大眼睛,身體直接往後倒下,砰的一聲身體倒地,燕九已經再無半點氣息。
王奇看了眼倒在地上的燕九,平複了加速跳動的心髒。
他知道這次能一招斬殺燕九,一方面是他本就氣皿旺盛,實力強橫,不弱于燕九。另一方面,太阿劍削鐵如泥,直接斬斷燕九的戰刀,出其不意,直接割裂燕九的脖子,才能一劍緻命。
王奇太阿劍入鞘,便站在一旁。
付延慶卻是瞪大眼睛,一副震撼的樣子。甚至付延慶的臉上,多了一抹驚慌和不知所措。要知道燕九武藝極強,在三皇子麾下也是高手。
因為他擔任幽州長史,要負責幽州的事情,才讓燕九跟在他的身邊。
如今,燕九死了。
他如何向趙治交差?
付延慶再也坐不住,蹭的站起身,他伸手指着王奇,咬着牙道:“王奇,你可知道燕九是誰?他是三皇子身邊的親衛,你敢殺三皇子的人。”
“哈哈哈……”
王奇聽到後,陡然大笑起來。
笑聲中,盡是嘲諷。
更有着不屑。
付延慶沉聲道:“你笑什麼?”
王奇道:“我笑的是,堂堂幽州長史,國之重臣,卻是如此反複無常之人。燕九其人,你說是西山書院的士子,讓他參與比武較量,生死勿論。”
“如今,你卻又說他是三皇子的人,要讓我給一個說法。”
“付延慶,你好歹也是幾十歲的人,說話過一過腦子,再想一想自己,是否太天真了。亦或是,你認為我王奇好欺負,可以随意欺壓。”
王奇的話,針鋒相對。
沒有半點退讓。
付延慶冷冰冰道:“王奇,不管怎麼說,你殺了三皇子的親衛。這一事情,我會上報給三皇子。你,會吃不了兜着走。”
王奇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無所謂啊,你要怎麼上奏,那是你的權利。不過你一擔任幽州長史,不思考如何治理幽州,讓幽州的百姓過上好日子,就直接跑到範陽縣來,弄了個西山書院要針對家師。”
“這一消息傳出,不論是士林,亦或是官場上,相信都會對你有不同的看法。”
“尤其是,你還搞砸了事情。”
“唉,換做我是三皇子的人,肯定會極力的拉攏人。可惜你平白無故的給三皇子樹敵。嗯,我還會明确一事,說你的所作所為,是三皇子授意的。”
王奇顯得很是鎮定,說道:“這一消息傳出後,甚至傳入陛下耳中。你說說,陛下對三皇子是什麼看法。”
刷!
付延慶面色大變。
一想到皇帝如果知道這一事情,絕對是對三皇子不妙。甚至于,皇帝可能認為三皇子趙治心兇狹窄,難有容人之雅量。
付延慶這一刻心下,更是冰冷無比。
王奇此子太難纏了。
崔東山坐在左側首位,不曾幹涉,不曾說話。他就這麼看着,尤其眼見王奇邏輯清楚,思維缜密,三言兩語使得付延慶面色大變,心下贊歎不已。
他這個弟子厲害了。
他崔東山在晚年,收了王奇為弟子,是他走大運了。
崔東山仍是按捺住心思,靜靜看着。
他期待王奇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