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汗山,鮮卑王庭所在。
在彈汗山這裡,有着一處處帳篷星羅棋布。整個拓跋氏的部落,都是彙聚于此,在周邊區域生活。除此外,也有慕容部、宇文部等其餘鮮卑的大部落之人彙聚于此。
這是整個鮮卑最繁華的區域。
人來人往,很是興盛。
如今的鮮卑王庭,都沉浸在歡喜和期待當中,畢竟鮮卑方面突然有了大宗師,實力大增。甚至原本一直不敢輕易南下的鮮卑大軍,也都是發兵南下,直接前往攻伐漁陽郡。
這一切,都是拓跋龍城帶來的底氣,而拓跋氏底氣更足。
其實力更是強橫。
如今的鮮卑王拓跋赢内心,更希望他在位期間,能打破如今的僵局,擴張鮮卑的實力。如此一來,即便是他死了,在鮮卑曆史上,他也是開拓進取之主。
王庭氈帳中,拓跋赢正在翻看資料。他所翻看的訊息,是鮮卑各部的消息。昔日拓跋龍城不曾突破時,拓跋赢是團結各部,籠絡各部的人。
如今拓跋龍城成為大宗師,拓跋赢所考慮的,就是借助拓跋龍城的實力,削弱鮮卑各部,進一步增強鮮卑拓跋氏的實力。
拓跋赢作為鮮卑大王近二十年,他昔日的野心,早已經漸漸磨掉。可是如今,随着拓跋龍城的崛起,他卻是又有了野心,希望能打破鮮卑如今的格局,直接收攏地方的權勢,把各部的力量聚攏到拓跋氏部族來。
一旦這事情完成,那就更是名垂青史,彪炳史冊。
關鍵,就在于漁陽郡一戰。
隻要拓跋弘取勝,拓跋赢借助機會,自是有辦法取得勝利的。在拓跋赢翻看資料和消息時,有一個中年人急匆匆的進入。
此人名叫趙德言,是拓跋赢的國師,協助拓跋赢處理鮮卑政務。
趙德言三十開外的年紀,相貌頗為俊朗。他一見到了拓跋赢後,便躬身行禮。
拓跋赢放下書冊,道:“國師前來,可有什麼事情嗎?”
趙德言道:“大王,前線傳回消息,我們鮮卑一方落敗,敗得極為慘淡。”
拓跋赢頓時皺起眉頭。
敗了?
要知道,拓跋赢想借助拓跋龍城的實力,整頓整個鮮卑,甚至實現中央集權,從而達到大周的樣子,就看這一戰。
這一次攻打漁陽郡落敗,一切謀劃就失去了機會。
拓跋赢心中一琢磨,聽到趙德言的話,是敗得較為慘淡,心頭也有些緊張,身子微微前傾,問道:“國師,情況到底怎麼一回事?”
趙德言道:“此次攻打漁陽郡,太子身亡,拓跋餘将軍被殺,拓跋龍城也被殺。整個鮮卑三萬大軍,近乎是全軍覆沒。這一情況,是最新傳回的消息。甚至如今在坊間,也有了諸多的消息散播,一時間人心惶惶,情況很是不妙。”
轟!!
拓跋赢腦子一下就仿佛炸了一樣。
徹底懵了!
他的兒子死了,他的心腹大将拓跋餘被殺,甚至他最大的支柱拓跋龍城,竟也是被殺。要知道拓跋龍城是大宗師,天下難逢敵手。這樣的人出戰,即便是王宗熙,那也不可能斬殺拓跋龍城的,可現在傳回的消息卻是死了。
好半響後,拓跋赢才稍稍恢複。隻是他的情緒有些失控,甚至有些慌亂,說道:“國師,到底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大軍會直接覆滅,連拓跋龍城都被殺了。”
趙德言說道:“大王,具體的情況,據撤回來的士兵禀報,是拓跋餘前往齊國遊說,要脅迫王奇給糧食。隻要王奇大營,太子就會撤軍。”
“可最終的結果,王奇不僅沒給糧食,還帶着拓跋餘到了漁陽縣,協助王宗熙開戰,并且當着所有人的面,斬殺了拓跋餘。”
“然後,拓跋龍城親自帶兵攻城,卻是在城樓上被殺死,至于怎麼被殺的,暫時不得而知,應該是某種陷阱所緻。緊跟着,王宗熙麾下的大軍反攻,以至于太子的大軍落敗。”
“太子帶兵撤離後,已經撤退到漁陽縣邊境,發現後方沒了追兵,便停下休整。原本認為安全了,沒想到又遭到二次襲擊,以至于太子被殺。”
趙德言闡述時,也是一副悲恸模樣,他也擔心局勢失控。
拓跋赢一下握緊拳頭。
心頭無比憤怒。
隻是拓跋赢憤怒過後,轉眼又冷靜下來。畢竟他是鮮卑之主,必須要考慮大局。如果這時候自亂陣腳,什麼都辦不成。
拓跋赢沉聲道:“國師,如今這局勢下,該當如何?”
趙德言道:“如今太子身亡,且拓跋龍城被殺,又有拓跋餘身死,鮮卑國内必然動蕩。當務之急,不是報仇,而是要穩定朝局。”
“眼下整個王庭戒嚴,嚴密監控慕容部、宇文部等各部的人,防止他們出手攪亂局勢。另外太子身死,請大王再冊立太子,重新穩定局勢。”
“等所有的情況穩定下來,大王才能稍稍松一口氣,再考慮報仇的事情。”
趙德言心頭擔心,可他更擔心拓跋赢。
一旦拓跋赢被憤怒沖昏了腦袋,要傾力和王奇一戰,那麼結果就不堪設想。最終的結果,就是鮮卑其餘各部笑呵呵,眼看着慕容部實力大跌。
拓跋赢點頭道:“國師言之有理,隻是可惜,唉……”
他心下歎息。
顯得很是落魄。
趙德言道:“臣知道大王的心思,是這次如果太子取勝,就可以借機收攏權勢,削弱各部。因為太子身亡,甚至拓跋龍城被殺,要削弱各部集權的事情就此中止。”
“雖說這一事情暫時無法推進,可是等穩定局勢,一切都還是有機會的。大王,慢慢來,您一定會成為鮮卑曆史上最偉大的王,一定會成為最厲害的鮮卑大王。”
趙德言鼓勵着拓跋赢。
避免拓跋赢頹廢。
拓跋赢歎息道:“這事情太難,本王如今的身體,是每況愈下。這般的情況下,想要穩定局勢,就非常的困難。”
趙德言說道:“大王不必歎氣,事在人為,隻要是盡力做了,總是有機會的。正如當年,拓跋部沒有大宗師,因為大王的全力支持,拓跋龍城突破到了大宗師。”
“而到如今,隻要是大王全力以赴的去做,我相信會有第二個大宗師,也相信一定會改變當下局勢。”
“大周的局勢,愈發的混亂,如今暫時無法幹涉,我們就靜觀其變。等大周更亂,屆時我鮮卑已經穩定了局勢,我們再出手,揮軍南下報仇雪恨。”
趙德言道:“請大王,切莫頹廢,更不要妄自菲薄。”
拓跋赢道:“但願如國師所言,不過要完成這一事情,就離不開國師的綢缪。”
趙德言躬身道:“臣定當全力以赴,不負大王的厚望。有大王的知遇之恩,臣才能有如今的機緣。縱死,臣也會完成大王的托付。”
拓跋赢捋着胡須滿意的點了點頭,他話鋒一轉,就又道:“事到如今,那就按照國師的安排進行。”
“報!”
就在此時,有士兵進入,急匆匆道:“大王,慕容鐵求見。”
“請大王為我慕容部做主!”
慕容鐵已經直接闖入了進來。按理說,他還未得到拓跋赢的宣召,是不能進入的,可是慕容鐵的内心,已經是無比焦灼,直接闖入。他在王帳中站定後,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下,道:“懇請大王,為我慕容部做主。”
拓跋赢對慕容鐵強闖進入,原本是有些不喜,甚至很是憤怒的。可是當下,他看到慕容鐵下跪,心頭那意思的怒氣也就消散。
慕容鐵是慕容真最器重的兒子,擱在王庭作為聯絡的人。他未來,是慕容部的族長,這樣的人跪下了,拓跋赢内心還是有些喜滋滋的。
拓跋赢道:“慕容,起來說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慕容鐵站起身,神情悲憤,繼續道:“回禀大王,是我慕容部,遭到幽州王奇的攻打。王奇帶兵,揮軍直入鮮卑腹地,殺入我慕容部,趁機偷襲,殺了我父親,更屠戮無數的慕容部族人,緻使我慕容部死了萬餘人。”
“其餘的慕容部族人,都四散逃離,損失慘重。”
“請大王,為我慕容部做主,發兵攻伐幽州王奇軍隊。這一次不滅了王奇,我慕容部誓不罷休,必須要皿債皿償。”
鮮卑慕容部落,人數是極多的。如果算上分布在整個慕容部疆域内的人,至少是十多萬人。隻是在慕容部的王帳附近,也就有兩三萬人,以至于被偷襲落敗。
如今慕容鐵,憤怒不已。
拓跋赢聽到了的瞬間,心中先是一喜,因為慕容部的實力是極強的,隐隐能抗衡此前沒有拓跋龍城的拓跋部。出了拓跋龍城後,慕容部才徹底老實了。
這一次拓跋龍城死了,拓跋弘也戰死,大軍慘敗,拓跋赢的内心很是擔心。可是如今,慕容真死了,慕容部慘遭重創,這對拓跋部來說,其實是一件好事。
拓跋赢沒有表露分毫,他神情肅然,說道:“慕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本王也是剛剛,接到了前線傳回消息。太子帶兵前往幽州漁陽郡攻打王宗熙,竟是被王宗熙算計,以至于太子身死,拓跋龍城被殺。到如今,本王的三萬多大軍落敗。怎麼你慕容部,卻也遭到攻打。”
慕容鐵其實已經得了消息,知道拓跋弘的消息。
他一開始,其實也幸災樂禍。
拓跋部損失慘重,對慕容部是極好的。隻是慕容鐵的幸災樂禍還未持續多長時間,就得了慕容部王帳所在的營地也遭到屠戮,連他的父親也身死。
慕容鐵歎息一聲,說道:“大王,王奇就是在報複,他專門率軍殺入我鮮卑境内。如今王奇如此的挑釁,到處殺人,必須要除掉王奇,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拓跋赢颔首道:“本王也是這麼想的,不殺了王奇,如何向所有的鮮卑兒郎交代呢?如何向死去的将士交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