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奇點了點頭,問道:“柯突泉,朕的邏輯說得很清楚。齊國境内,在齊國各地,已經推行了讀書,有什麼說不通的呢?”
柯突泉道:“你就是騙人,還有什麼邏輯?”
王奇道:“你如何斷定朕騙人呢?”
柯突泉眼神銳利,咄咄逼人道:“既然你說齊國,都在讓人讀書。那麼你軍中的将士,應該也讀書了,對吧?”
王奇道:“讀書了的。”
柯突泉心頭冷笑。
到現在,王奇還死鴨子嘴硬,怎麼可能這些士兵都讀書,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他好歹知道齊國的情況,包括大周,乃至于曆朝曆代,就沒有見過這些大頭兵,竟然能讀書識字的。
王奇是故作鎮定。
柯突泉昂着頭,再度道:“既然你說都讀書識字,我就一件事。我随便指認幾個士兵出來,一詢問就能知道。王奇,你敢嗎?”
王奇聽得冷笑。
真是自己作死,不作死不會死的典範。
王奇麾下的士兵,早在幾年前,就已經緻力于普及将士讀書識字的事情。到如今,尤其是在政工部建立後,各級的政工部官員,更是一力的貫徹,一直在讓士兵讀書識字,要讓士兵也能識字,不求能讓士兵成為飽學鴻儒,至少不是文盲。
如今柯突泉找刺,那就是自作自受。
王奇一時間沒有立刻回答,柯突泉仿佛自認為抓住了反擊的機會,就迅速再度道:“王奇,你是怕了嗎?自己說了謊話,如今被我拆穿,不敢再對峙下去了吧。”
“哈哈哈……”
王奇卻是笑了起來。
笑聲,回蕩在周圍,所有人都是齊齊看向王奇,等着王奇說話。
王奇笑罷後道:“柯突泉啊柯突泉,朕之所以沒有立刻回答,是因為你自作聰明。你自以為是抓住了一個突破點,實際上卻是井底之蛙。你可以找人出來,看看誰不識字,朕麾下的将士,如此多的将士,任你挑選。”
柯突泉道:“故作鎮定。”
王奇道:“是不是故作鎮定,嘴上說了不算。這些齊國負責築城的人,你随便點出來,讓他們寫字,順便背點古詩詞之類的,寫幾句文章。”
柯突泉一看到王奇鎮定自若的樣子,心頭突然間,竟是有些驚慌。因為王奇所展露出來的樣子,絕非是故作鎮定。
柯突泉心下卻仍是不相信。
齊國,怎麼可能讓任何人都讀書,這簡直是荒謬。
自古以來,就沒有這種情況。
柯突泉直接指向一個齊國的士兵,道:“你,出來寫字。”
站出來的士兵,顯得有些憨憨的。他聽到柯突泉的話語,站出來先是向王奇行禮,然後才拿了一塊石頭,直接在地上寫。
雖說他的字,不怎麼好,卻也寫得方方正正的,能清晰認出來。而且士兵是一邊寫一邊念,很是認真的樣子。
柯突泉看到後,蹬蹬後退兩步,心頭有些驚慌起來。
怎麼會?
他不相信。
柯突泉一咬牙,再度指着一個上了些年紀,看起來像三十出頭的中年人,說道:“你,你來寫?你雙手指節粗大,且一看就不像是讀書人,你肯定不會。”
中年士兵嘿嘿笑了笑,也是先向王奇揖了一禮,也拿起一塊石子,在地上開始寫字。他寫字的速度,比先前的士兵更快,也更是純熟。
短短時間内,就已經完成了一首詩的寫作,然後看向柯突泉,問道:“還要寫嗎?”
“不,不可能!”
柯突泉忙不疊搖頭,他神情無比的震驚,仍是滿臉不可置信。
齊國将士,竟然都識字。
這是什麼概念?
簡直是亘古未有的事情,偏偏柯突泉點出來的兩個士兵,都直接寫字,而且這樣的士兵,一看就不像是讀書人。
王奇看到周圍士兵的議論,也聽到無數鮮卑人的議論。他知道拿下柯突泉的時機到了,果斷道:“柯突泉,你到如今還不如實招來?要隐瞞到什麼時候。”
他的話語帶着震懾,同時王奇的紫極經稍稍運轉,這是最初級的使用,僅僅是讓柯突泉交代,并沒有要傷及柯突泉。
這才有說服力。
能讓所有人,都相信發生的事情。
柯突泉雖說是小貴族出身,可是他自身的武藝很普通,也就有些見識。在王奇的紫極經面前,他一下就釋放了本性。
這是王奇的意圖。
他不需要控制什麼,隻需要柯突泉講出心裡話即可。
柯突泉死死的盯着王奇,臉上布滿仇恨,他拳頭狠狠在空中一揮,歇斯底裡道:“王奇,你是齊國的皇帝,到我們鮮卑草原上來做什麼?”
“我們鮮卑曆代的列祖列宗,都是以放牧為生,都是在草原上生活。你不僅殺了我們鮮卑的人,如今還要讓所有人都成為齊國的子民,要奴役我們鮮卑人。”
“你,做夢吧。”
“如果鮮卑人,都成了齊國人,我們這些鮮卑貴族,還怎麼生活?還去找誰放牧。難道要和其餘的鮮卑賤種一樣,都一起生活嗎?”
“哈哈哈,我告訴你,這一次的争鬥,就是我撺掇了一下,是我煽風點火,是我讓赤炎挑事的。這赤炎也是一個蠢貨,一知道被克扣夥食,知道咱們鮮卑人吃的差,就鬧了起來,然後打架鬧事。”
“至于乞伏國玄這裡,他也是反抗你們的義士,他的确是被人指使的。隻不過,他是被人指使,心甘情願的自己去死,甘願以身做餌,以便于陷害拓跋山。”
“最終,計劃成功了。”
“這一次成功挑起争鬥,隻要所有的鮮卑人集合在一起,隻要鮮卑人的力量爆發出來,那麼這一次我鮮卑上下,一定可以驅逐你們的。”
“王奇,你們這些齊國人,該滾了。鮮卑,是我鮮卑人的鮮卑。”
他猶如癫狂了一樣,發了瘋一樣高呼起來。
他的話語一出,所有鮮卑人震驚。
一個個沒想到自己竟是被利用,竟是被欺騙。甚至這一次,本就是柯突泉、乞伏國玄等人的謀劃,導緻了這一次的動蕩。
一個個人,激動起來。
更是義憤填膺。
甚至,都已經恨不得殺了柯突泉。
隻是在這時候,他們看向王奇時,眼眸中也多了歉疚。他們這些人歸順了齊國,王奇處處為他們着想,處處想改變鮮卑人的困頓處境。
他們這些人,竟然是被人煽動起來,意圖作亂,還意圖颠覆齊國。
實在不應該啊!
所有的鮮卑人,都是内心慚愧。
王奇看到這一幕,眼中掠過滿意神色,這是他要達到的目的。當然,這也僅僅是拉出了柯突泉而已,其餘還有很多人。畢竟涉及到乞伏國玄、柯突泉這些人,不是一兩個,而是許多人聯合在一起,所以這些才是要深挖的。
這些是諸葛青山和拓跋山的任務,王奇不可能去給兩人擦屁股。
王奇深吸一口氣,一揮手,自然有人上前來,直接拿下柯突泉。即便柯突泉不斷的掙紮,但是在将士的面前,卻起不到半點的作用,許多人眼睜睜看着柯突泉被抓走了。
不過這時候的鮮卑人,都沒有說話,全都看着王奇。
王奇再度道:“這一次沖突的事,大體上來說,已經清楚了,是有人故意要挑起動亂。不過這事情,具體的查證,依舊交給官府來安排。三天後,自然會有詳細的結論。”
“到底是哪些人參與進來,是哪些人意圖颠覆齊國,自然會有結論。”
“如今朕想說的,還是說說這一次的缺陷和不足。不能說,遼州牧諸葛青山和遼州長史拓跋山所作所為,就沒有錯誤。”
“簡單一件事,你們所有人的夥食、工錢,都是統一撥款給予,沒有任何克扣,也沒有任何區分,都一樣的夥食和工錢。”
“按理說,就該是統一安排。”
“隻是官府方面,據朕的了解,是他們考慮到,如今你們這些新近成為齊國子民的人,暫時還有些不适應,擔心你們不習慣,所以單獨分開的。他們是好意,但卻憑空制造了隔閡,所以這一事情,是官府沒有考慮清楚,後續會調整的。”
“另外,涉及到夥食、工錢,這是最大的事情。對你們來說,什麼事情最大,自然是吃飽肚子最大,自然是掙錢養家最大。”
“官府卻是輕視了,沒有選擇合适的人選。”
“至于最後,朕還是要說,齊國是你們所有人的齊國。”
“你們所有人,都是齊國的子民。”
“值此之際,修建柳城,是建設你們自己人的家鄉。除此外,這柳城城内的房屋、住宅、街道等,也都是你們自己居住的區域。”
“為了你們自己,也為了你們自己的後人,踏踏實實的做事。”
“把柳城建設好。”
王奇說到這裡後,他稍作停頓,一下就拔高了聲音,高呼道:“你們,能做到嗎?”
“能做到!”
許多人高呼起來。
緊跟着,又有越來越多的人此起彼伏呐喊。這些鮮卑人,即便他們對齊國有敵視,可是王奇給予的利益,是所有人難以舍棄拒絕的。
利益之下,任何的仇恨,任何的矛盾,都可以全部化解。
王奇看到這一幕,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隻要鮮卑人,願意為齊國效力,隻要大批的人,願意融入齊國,一切就好辦。
即便這是以利益換取的,可是能以利益完成事情,其實并不差。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隻要是利益給夠了,那麼鮮卑人的融合,也就會輕松許多。
王奇任由百姓歡呼,伴随着百姓的呐喊聲一波一波的回蕩在空中,聲勢浩瀚,更有越來越多的鮮卑人加入進來,聲勢無兩。
王奇等百姓的歡呼聲結束,他看向在場的所有人,不論是齊國士兵,亦或是鮮卑人,他再度道:“該說的,朕已經說了。接下來修築城牆、房屋的事,還會繼續推進,你們要上心。”
“你們的擔憂,是沒有必要的。隻要是你們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踏實做事,未來一定會比現在更好。”
“當然,官府在查證,你們當中,或許還有潛伏的人。所以當下,暫時要封閉起來,禁止出入,等官府調查清楚,自會釋放你們。”
“請你們盡管放心。”
王奇說完後,也就不再逗留,帶着人離去。
至于接下來的事情,自有負責的人安排。隻不過王奇為了消息的保密,他暫時沒有讓所有人做事,而是暫時把所有人都控制住,确保消息不走漏。
與此同時,王奇又安排人,把消息告訴諸葛青山,以便于諸葛青山做出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