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奇提起筆,繼續往下寫。
“噫籲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
李白《蜀道難》的開篇,一個簡單開篇,卻直奔主題,點出蜀道之難,更把蜀道難的難,一下拔高到青天之難。
崔東山跟着誦讀,他讀到了開篇第一句,眼中露出驚豔神色。因為這開篇第一句,便彰顯出不一樣的氣勢。這一刻的崔東山,仿佛看到一篇傳世文章的誕生。
王奇心神已經沉浸其中。
提筆繼續往下。
崔東山則一句話一讀:“蠶叢及魚凫,開國何茫然!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标,下有沖波逆折之回川……”
“問君西遊何時還?畏途巉岩不可攀……”
崔東山誦讀時,神情激動。
妙哉!
妙哉啊!
這首詩,恢宏壯闊,把蜀道寫絕了。縱觀曆朝曆代,也不曾有《蜀道難》那麼好的詩。
付延慶也是一個文采出衆的人,他聽到王奇的詩,面色漸漸陰沉下來。柳正等人的準備,他是知道的,相比于王奇的這首詩,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崔東山誦讀時,也打量付延慶的神情。
眼見付延慶吃癟,他心頭高興。想讨好三皇子,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王奇繼續往下寫,崔東山則是繼續往下讀。
“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使人聽此凋朱顔!連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絕壁。飛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轉石萬壑雷。”
“……”
“劍閣峥嵘而崔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所守或匪親,化為狼與豺。朝避猛虎,夕避長蛇;磨牙吮皿,殺人如麻。錦城雖雲樂,不如早還家。”
“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側身西望長咨嗟!”
崔東山最後一句誦讀完,長歎了一聲。
絕了!
崔東山徑直回到坐席坐下來,根本沒說話,腦中還回味着《蜀道難》的經典。
付延慶面頰抽動,心下歎息。
又敗了!
王奇的這首詩蜀道難,經典無比,甚至可說能流傳千古。這樣的一首詩,把蜀道的難、險、峻等全部描繪出來。尤其這首詩氣勢磅礴,讀起來朗朗上口,甚至讓人熱皿沸騰。
沒有半點能挑剔的。
如果一般的詩,付延慶可以耍賴,就判定他派出的人取勝。
問題是,這一局較量沒得比。
付延慶很是幹脆,直接說道:“鬥詩這一局,我們認輸。”
王奇微微一笑,說道:“付長史承讓了,我以為憑借你的面皮,會直接讓柳正賦詩一首。然後,強行說我這首《蜀道難》很差勁,再擡舉柳正一番。看樣子,付長史修煉不到家,面皮不夠厚啊!”
付延慶聽着王奇的話,心下更是憤怒。
恨不得殺了王奇。
王奇這小子的一張嘴,實在刁鑽,更是無比可惡。
在付延慶的心中,的确打算即便王奇的詩句好一些,他也要壓下對方。問題是,王奇的這一首詩,好了不是一點點,好得太多太多。
甚至好到讓人絕望。
柳正準備的詩,無法起到作用。如果用柳正的詩壓王奇的《蜀道難》,這裡的消息傳出,付延慶就會成為天大的笑柄。
付延慶哼了聲,繼續道:“詩句的較量,我西山書院一方認輸。接下來,是詞的較量。
王奇道:“付長史,出題吧。”
付延慶一抖袖袍,昂着頭道:“詞的較量,以《水調歌頭》為詞牌,寫中秋明月之景。王奇,這次我付延慶再度讓你先來。”
王奇笑說道:“付長史,你确定嗎?一旦我下筆,恐怕你拟定的詞,又派不上用場,隻能是胎死腹中。”
付延慶心中不信邪。
他就不信了,王奇真的是這麼利害。
付延慶道:“你盡管出手。”
王奇便再度提筆,而崔東山又起身走到王奇的面前站定。
《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崔東山口中誦讀。
他的眼中,更是露出震撼。
妙不可言!
這首寫中秋的詞,開篇短短幾句話,詞句曠達,意境深遠,令人贊歎。
付延慶的臉黑了。
他還不知道這一首詞的後半段是什麼,可單單是剛才崔東山誦讀出來的,付延慶已經是知道自己又敗了。尤其這一次落敗,等到消息傳出,他極可能淪為笑柄。
付延慶握緊了拳頭。
内心憤怒。
崔東山察覺到付延慶的憤怒,卻不管付延慶怎麼想的。
王奇繼續往下寫,他繼續讀。
“轉朱閣,低绮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别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婵娟。”
“好一句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婵娟。”
“實在是妙!”
“老夫活了大半輩子,已經是脖子都入土的人。沒想到臨老之際,竟遇到這樣精妙絕倫的詞句,如此詞句,曠古爍今,甚至可以說,遠超前人,甚至後人也難以企及。”
崔東山的言語中,毫不吝啬的贊譽。
因為寫得實在太好了。
付延慶已經是面如土色,整個人已經是懵了,有些後悔來找茬。
啥情況?
王奇這也太厲害了吧。
這要怎麼比?
王奇已經停下了手中的毛筆,他看向付延慶,繼續道:“付長史,我都已經說過。你讓我先寫,你的人就不必站出來了。如今,何必呢?”
付延慶恨不得把王奇的嘴堵上,他卻是不得不說道:“鬥詞的較量,我們認輸了。”
他不得不認輸。
差距太大。
這時候的付延慶,都有些快崩潰。今天出門挑釁,是沒有看黃曆就出門,還是怎麼的?
事事不順。
王奇繼續道:“付長史,如今鬥詞輸了,接下來還得較量文章。說起來,文章可不一樣,不容易的。不如付長史再試一試,繼續較量一句如何?”
付延慶大袖一拂,道:“罷了,今日的交流,我西山書院略遜一籌。我們走!”
氣憤之下,付延慶直接離開。
柳正、柳辛,以及其餘的一衆人,都是紛紛告辭離去。
全都跟着就離開了。
大廳中,先是安靜了片刻,旋即衆人都歡呼起來。一個個無比的激動,因為事到如今,終于保住了東山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