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衙内,大廳中,燈火通明。
明亮的火光下,大廳亮如白晝,很是清晰。
林安順和秦安相對而坐,臉上帶着笑容。他讓人奉茶後,道:“秦大人,來,嘗一嘗這茶。象州之地,商人有限,來象州的齊國商人不多。這樣的茶葉,在齊國很普通,可是在象州戒日城這裡,已經是很不容易。這茶葉,不是新茶,但味道還算不錯。”
秦安笑道:“我對這些,不講究。”
他一介武夫,即便後天讀書,可自身已經養成了習慣,對飲茶這些也不怎麼講究,沒有太大的訴求。
茶嘛,能解渴就行。
林安順道:“秦大人,這一次護送了兩萬餘百姓到象州來。一路上,辛苦了。畢竟這樣的差事,雖說重要,但比較枯燥。海上航行,頗為不容易。”
秦安微笑道:“林大人言之有理,這海上航行,說辛苦其實不辛苦,就是比較枯燥。不過我是武人,所以海上航行,倒也還習慣,時間轉瞬就過去了。”
頓了頓,秦安又道:“林大人,我如今來,有兩件事。”
林安順道:“秦大人請說。”
秦安道:“第一件事,是這些移民百姓的安置。兩萬人,不是第一批的五千人。兩萬人要安置,不是件輕松的事情。這些人,我即将交接給林大人。”
林安順微笑道:“秦大人不必擔心,關于移民百姓的安置,我專門組建了一個機構,全力負責移民百姓的安置。”
“從齊國來的百姓,從抵達戒日城開始,到安置在地方上,一整套體系事情很多。尤其安置百姓,并非一錘子買賣。即便百姓在戒日郡住下,也還有諸多的事情。”
“所以,這機構一直在運轉。”
“如今來了兩萬人,我直接讓人接洽就是,不會出什麼差池。”
林安順顯得很自信。
對于地方上的治理,他如今愈發的順手,也愈發的純熟。畢竟他曾主政地方,到了象州這裡來,先是擔任戒日郡的郡守,又有王奇在一旁照拂。
如今,很是輕松。
更何況天下的事情,隻要用心去做,就沒有做不好的。
所以,林安順有這個底氣。
林安順說了一番話後,又繼續道:“秦大人,第二件事呢?”
秦安說道:“第二件事,是我如今不會離開象州。陛下讓我留在象州,組建監察司。這事情,接下來是我操持的重點,請林大人多多指點。”
監察司,獨立于政務體系之外的,不受地方官員管轄。
等于說,秦安這個監察司之主,是和林安順平起平坐,林安順管不到秦安。甚至秦安的存在,反倒制衡林安順,能威脅到林安順。
隻不過,秦安話語有講究,姿态擺得低。
林安順臉上也挂着笑容,道:“秦大人客氣了,涉及到監察司的事,我自當全力配合。更何況,監察司的存在,也恰在其時。象州初初建立,許多官員有逾越之舉。這時候,正該監察司巡視地方,穩定地方亂局。”
監察司一事,是林安順向王奇提及的。
隻是,他不曾主動說出來。
如果林安順當着秦安的面說出來,等于有挾恩圖報的意思。這樣的事情,至少是不能從林安順的口中說出來。
秦安道:“林大人說得對,象州要穩定發展,需要監察司。象州的發展,更需要你我精誠合作,不負陛下的厚望。”
“雖說我對象州的了解不多,不過情報局方面,對整個白象國的大體情況,有一些了解。白象國的北面,還有薩陀國,還有一些小國。”
“象州如今,雖說剛剛建立,但隻有幾個郡,還差得遠。”
“未來,象州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可是如今,還需要踏踏實實的發展。可以說,象州未來越好,我們也越好。所以我在這裡表個态,一定和林大人多溝通。”
“畢竟我們是治理象州的兩條腿,缺一不可。”
這是秦安的态度。
也是他來的路上,就已經想明白的。
林安順的身份很重要,這是不可避免的。所以秦安首要的,必須得到林安順的支持。
即便監察司,和林安順沒關系。
可是,雙方密切配合,那麼對地方上的處理,也就輕松許多。
林安順道:“秦大人折煞林某了,我也表個态。林大人的事,我會全力支持。”
說着話時,林安順拿起面前的一杯茶,道:“秦大人,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祝秦大人,在象州這裡步步高升。”
秦安拿着茶杯,道:“林大人,一切盡在這一杯茶中,請。”
兩人各自飲茶,氣氛也是熱絡起來。
不論是林安順,亦或是秦安,都是有想法的人。所以他們的内心,自是希望,能和對方彼此精誠合作,不至于因為内鬥而出問題。
“咚!咚!”
就在此時,又有侍從敲門。
林安順說道:“進來。”
侍從進入,走到林安順的身旁,道:“林大人,這是地方上剛呈遞上來的消息。咱們齊國移民到地方上的百姓,和當地的百姓起來沖突。”
刷!
林安順面色微變。
地方上起沖突,是他一直以來,都極力控制的事兒。沒想到,齊國移民過來的百姓,還是和地方上的白象國土著發生了沖突。
這事情看似不大。
實際上,一旦處理不好,所造成的影響,就是無與倫比的,甚至可能導緻他治理象州的功績出現污點。
林安順深吸一口氣,穩住了心神,問道:“具體的情況是怎麼一回事?”
侍從遞上了一封書信,道:“具體的情況,都在書信當中。”
林安順接過來,便迅速浏覽。他一目十行,迅速看完。待看完後,林安順臉上的神情,倒是稍稍松了一口氣,根據書信中所顯露出來的消息,事情的主要責任,不在于齊國的百姓,主要是當地的土著百姓造成的。
事實上,林安順安排齊國的百姓,到地方上居住,都是專門安排齊國百姓在一處,暫時沒有安排雜居的。畢竟很多的生活習慣不一樣,極容易發生沖突。
在這一前提下,分開居住最合适。
隻是沒想到,齊國百姓居住的地點,需要上遊的水源,偏偏今年五六月了,天氣比較旱,雨水比較少,河流幹枯,而上遊卻在這時候,直接構築堤壩,阻斷河流,以至于下遊的齊國百姓沒了水。
齊國方面,百姓自是不樂意,便一群人去上遊的村子讨要說法。沒想到,雙方卻在這時候起了沖突,以至于發生了毆鬥事情,乃至于雙方都有傷亡。
林安順仔細思忖着。
雖說書信中,闡述清楚了問題,可是關鍵地方,不曾闡述清楚。
關鍵在于,哪一方先動手的。另外,又有這一鬥毆時,具體的傷亡數量人數。甚至,這一事情誰挑頭的,上遊百姓又是誰牽頭的……
一切的問題,都不曾闡述清楚。
這就是症結所在。
秦安見狀,主動道:“林大人,情況具體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