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上午,天朗氣清。
暖和的陽光灑落在斑駁的城牆上,使得整個天山關的城牆,仿佛被鋪上了一層金光似的。隻是這般壯觀的天山關,卻在金光浸滿下,多了肅殺之氣。
因為王奇的大軍又來了。
王奇軍隊一抵達了關外後,王奇就來到了軍隊的最前方。
他擡頭看向城樓上,鼓蕩真元,高呼道:“臧洪,本官就在陣前,沒有拿弓箭瞄準你。所以,你盡管探出腦袋來說話,不要顧忌。”
城樓上,臧洪身着甲胄。
一派肅殺神情。
他可不相信王奇的鬼話,不相信關外沒有弓箭手。
王奇是神射手。
不代表,王奇麾下就沒有。
臧洪躲藏在城牆内,高呼道:“王奇,廢話少說。有本事的,你現在就來攻城。隻要你打破了天山關,我算你狠。”
王奇策馬而立,不急不躁的道:“什麼叫算我狠,等我打破天山關,你就得命喪黃泉。殺了你,我就可以給莒縣的萬千百姓一個交代。”
“臧洪,換做我是你,早就帶人離開莒縣。”
“直接逃離。”
“如此,可以苟全一命。”
王奇歎息一聲,惋惜道:“可惜的是,你不識天時,不懂天意,執意要和我一戰。你這麼做的結果,隻能自取滅亡。”
臧洪快抓狂了。
王奇真是羅裡吧嗦的,一直說個不停。
臧洪幹脆不說話。
王奇卻清楚他今天來,就是等肖慶之出手。一旦肖慶之進攻,自關内打開了天山關的大門,他便攻上去,裡應外合,打破天山關。
屆時臧洪沒了天山關的優勢,即便臧洪的兵力更多,但王奇的軍隊戰鬥力更強,足以滅掉臧洪的軍隊。
眼下,就是要拖延時間。
王奇仍是耐着心思,繼續道:“臧洪,昨天晚上,本官想了一宿,想到一件事情。你可好奇,這是什麼事情?”
臧洪說道:“我不好奇。”
王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說道:“你為什麼不好奇,這關系到你的身家性命。你臧洪,不是一般的賊匪。”
“普通的賊匪,居無定所,沒有家眷。”
“所以這些賊匪,随便來去,沒有任何的影響。可是你此前在莒縣,擔任莒縣的縣尉。你殺官造反,屠戮了縣令、縣丞,如今又殺了無數的大族。”
“這些世家大族的殘存人員,對你臧洪,可是恨之入骨的。”
“此前你造反掌權,他們不樂意和你厮殺,不會對付你的家眷。可如今,你都已經殺了他們的人,你說這些家族的人,是否會拿你的家人洩憤呢?”
王奇說道:“即便你臧洪的府邸,有諸多的護衛。可是,擋得住無數的明槍暗箭嗎?”
刷!
臧洪面色微變。
還真是這般。
臧洪的确安排了護衛,确保家族的安全。
問題是,各大家族的餘孽,肯定想方設法出手。在這樣的前提下,他的家人要保住性命,不是件容易和輕松的事情。
臧洪深吸口氣,壓下内心的浮躁,他沉聲道:“王奇,休要危言聳聽。”
王奇說道:“這哪是危言聳聽,是真正可能發生的事。臧洪啊,我南下之前,就早早的,安排了麾下的暗樁潛入莒縣。”
“他們在莒縣,雖說沒什麼實力,卻能串聯人。有我的人安排,自然能聚集各大家族的人,對付你的家眷。”
王奇說道:“你臧洪的家眷,即便天天躲着,也無法保證安全。”
臧洪頓時握緊了拳頭。
内心更是擔憂。
楊枭看到這一幕,頓時皺起眉頭,提醒道:“統領,千萬不要上當。王奇故意的,故意恐吓您,要讓您分心的。您就放心吧,莒縣有士兵鎮守,不會出任何問題的。”
臧洪點了點頭。
他幹脆不說話了,實在是和王奇對話,就是被恐吓的。
還得被王奇挑撥離間。
王奇太賊了。
王奇等了好一會兒,不見人說話,就知道臧洪又啞了。他卻不曾停下,繼續道:“城樓上的所有人聽着,你們追随臧洪,是助纣為虐。”
“本官在南陽擔任縣令時,廣納百姓。但凡無家可歸的百姓,到了本官的治下南陽,都能有土地耕種,有飯吃,有衣穿,不再受饑餓的威脅。”
“甚至于,還能讀書。”
“本官如今擔任琅琊國的國相,執掌琅琊國。”
“莒縣,也在本官治下。”
王奇侃侃而談,繼續道:“本官向你們保證,但凡願意歸順本官的人,本官一概既往不咎,不過問你們以前做了什麼。”
“隻要你們接下來,踏實做事,不違法亂紀,本官都收留你們。”
“在莒縣,你們不必擔心會有苛捐雜稅,不必擔心自己被盤剝。你們在莒縣,都會有土地耕種,都會有飯吃有衣穿。”
王奇擲地有聲道:“這,是本官對你們的允諾。”
嘩!!
城樓上的許多賊兵,一片嘩然。
無數人心中躁動。
這些絕大多數的賊兵,實際上,他們之所以被裹挾成了賊匪,不是他們本意願意做賊,是因為日子過不下去。
所以,才落草為寇,才跟着造反。
如今王奇允諾,他們歸順了後,都能有土地耕種,都能有飯吃有衣穿。
這是許多人向往的。
臧洪看到了這樣的一幕,頓時就怒了。
該死的王奇!
還是這樣。
又來蠱惑他的人,想讓他的人背叛。
臧洪提起一口氣,大吼了聲肅靜,然後他開口道:“王奇說什麼,你們就信什麼,你們有沒有一點腦子。”
“當官的人,是什麼德行,你們難道不知道?”
“王奇如今是欺騙你們,等拿下天山關,王奇就會過河拆橋。到時候,你們想活下來,那就難了,不要相信王奇的話。”
臧洪說道:“你們相信王奇的話,那才是真正的自尋死路。”
城樓上的士兵,許多人議論起來。
有支持臧洪的。
也有認為王奇不至于騙人的。
王奇耳力極好,他雖說在關卡外面,但也清晰聽到城樓上傳來的聲音。他高呼一聲,說道:“臧洪,你這就是撒謊,欺騙所有人啊!”
“問題是,你騙得了一時,騙得了一世嗎?”
“我王奇在南陽縣,到底是如何的,人盡皆知。”
“青州無數的百姓南下,他們在南陽安家落戶,有了住處,如今更是安穩的生活下來。甚至琅琊國境内,也有許多的百姓,到南陽安家落戶。”
王奇神色愈發嚴肅,道:“本官的所作所為,對得起蒼天大地,天地可鑒。本官敢對天發誓,如果本官說的話,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這時代的誓言,有很大的約束力,因為人人相信舉頭有三尺神明。
都相信有鬼神。
不像後世科技普及的情況。
一旦發誓,基本上必然屬實,一般人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所以城樓上無數的賊兵聽到王奇發誓,頓時躁動不已。許多人的内心,已經相信了王奇的話,認為歸順了王奇,他們可以安定下來,不再颠沛流離。
如果能安穩度日,誰願意去颠沛流離呢?
沒有人願意做賊。
王奇的話,使得城樓上一片嘩然。原本陶狄虎死了,臧洪為了籠絡人心,各種允諾,各種拉攏,意圖穩定軍心。可是在王奇的一番話下,頓時又人心惶惶。
王奇的話,甚至讓臧洪本身的士兵,都人心浮動。
臧洪更是氣急。
他握緊拳頭,恨不得殺了王奇。可偏偏,他拿王奇沒有半點的辦法。
我該怎麼辦?
臧洪的内心,生出無盡的煩惱。
王奇這都還沒有進攻,單單是一張嘴,就讓他焦頭爛額,難以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