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奇看着甯武臣急切的樣子,淡淡一笑,不急不躁道:“甯尚書,你擔心什麼?穆瑾死了,而且是自盡身亡,等于是畏罪自殺。這般的情況下,更證明了穆瑾的問題。這一點,甯尚書不必擔心。”
甯武臣仍是皺起眉頭。
心下很是憂慮,畢竟王奇一見了穆瑾,不到一個時辰,穆瑾就自殺了。
這裡有問題啊!
甯武臣甚至于,有些手足無措。
王奇看着甯武臣慌張的樣子,再度道:“甯尚書,東宮對付穆瑾的本質,就是扳倒穆瑾。穆瑾死了,且畏罪自殺,戶部尚書一職就空出來。僅此一點,東宮的目的已經完成。你該慶幸,事情已經完成,不必再有什麼擔心的。”
甯武臣仔細的琢磨一番,似乎真是這個道理,臉上也多了一抹笑容,說道:“小侯爺,是我着相了,有些當局者迷。”
王奇道:“甯尚書,一切由我。”
甯武臣點了點頭。
這一次的提審,是以王奇為主,畢竟王奇是皇帝欽命的人選。
王奇站起身,說道:“穆瑾死了,不能耽擱時間,我這就入宮禀報。”
甯武臣道:“小侯爺,一切當心,切莫大意。”
王奇不再多言,出了刑部就往皇城去。當他來到宮門口,說了要入宮面聖,侍衛直接帶着王奇入宮,徑直來到太極殿外。
侍衛示意王奇稍等,徑直入内禀報。
不多時,侍衛出來,便擺手示意王奇進入。
王奇進入大殿,行禮道:“陛下。”
趙禛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問道:“王奇,你入宮來,有什麼要事嗎?”
王奇回答道:“回禀陛下,臣入宮來,是因為穆瑾在牢獄中畏罪自殺。事情到這裡,已經不需要再審,臣來交差。”
趙禛有些驚訝,甚至有些不可置信,問道:“怎麼會這樣?”
王奇搖頭道:“陛下,臣也不清楚,穆瑾竟是要畏罪自殺。臣進入刑部後,先調閱了所有關于穆瑾、穆家的卷宗,然後又去見了穆瑾。”
“臣見到穆瑾時,讓他老實交代犯下的罪行。”
“穆瑾卻是說不曾犯罪。”
“臣又告訴穆瑾,不管穆瑾怎麼說,穆瑾和穆家犯下的罪,臣都會秉公辦理,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不會姑息。”
王奇侃侃而談,說道:“當時,穆瑾還咬緊牙關,說不知道穆家的所作所為。臣便不曾多說什麼,直接回了刑部。臣繼續翻閱卷宗,約莫大半個時辰後,穆瑾以發簪自盡。”
趙禛問道:“王奇,你真的隻是讓穆瑾交代犯下的罪?”
這一刻,趙禛語氣都有一絲埋怨。
他不想朝局變動的。
問題是,穆瑾竟然是畏罪自殺,使得朝廷的局勢發生變化。
一時間,趙禛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王奇神色平靜,繼續道:“陛下,臣去見穆瑾,就是一件事,了解一下情況。如果穆瑾是清白的,則還他清白。如果穆瑾犯了罪,自是要處置他。至于穆家,該怎麼處理,那就怎麼處理。其餘的,臣不曾多問。對我來說,我隻管處理這一事情就是。”
趙禛這才點了點頭。
王奇的話,并沒有什麼錯誤的地方,說得很對。
王奇繼續道:“臣沒有想到,穆瑾竟是選擇自盡。也不知道穆瑾,是怎麼想的。如果穆瑾真的沒有犯錯,沒有任何問題,不可能自盡。”
趙禛忽然問道:“你倒是說一說,為什麼穆瑾要自盡呢?”
王奇說道:“穆瑾到底怎麼想的,臣是真不知道。不過臣推測,他之所以自盡,是考慮到穆家。他一個人死了,禍不及家人,朝廷或許不會再追究所有罪行。所以,才能保整個穆家。其餘的,臣想不到。”
趙禛眼睛眯了起來。
他仔細的看了王奇一眼,眼中有一抹懷疑,但他還是選擇了相信王奇。
因為王奇和穆瑾沒有利益糾葛。
趙禛沉默片刻,擺手道:“罷了,既然穆瑾已經死去,案件到此為止,不再針對穆瑾提審。穆家的處置,按照律法,該處置就處置,不能姑息。”
“是!”
王奇點頭就應下。
趙禛擺了擺手,吩咐道:“王奇,你也辛苦了,下去吧。”
“臣告退!”
王奇揖了一禮,就轉身離去。
趙禛道:“且慢!”
王奇轉過身,問道:“陛下,您還有什麼吩咐?”
趙禛的身子微微前傾,眼神盯着王奇,詢問道:“王奇,穆瑾已經死了。戶部尚書的人選,卻是空缺出來。你認為,誰适合接任?”
王奇道:“陛下,臣剛入長安,而且隻是一個六品的朝議郎,不參與朝會,對朝局更是不清楚。臣也不知道,誰适合作為戶部尚書。”
趙禛輕笑道:“又給朕打馬虎眼,直接說,不必有任何的顧忌。”
王奇道:“陛下,如果真要說,那就一個标準。”
趙禛問道:“什麼标準?”
王奇道:“隻要是忠于陛下的人,都可以執掌戶部。畢竟戶部尚書,職務極為關鍵,是大周的錢袋子。忠于陛下的人,不會太差。”
趙禛搖頭輕笑。
王奇的話,看似有道理,實際上,卻是沒有任何的用處。
滿朝上下,誰不是都忠于他?
趙禛道:“罷了,你去吧。”
“臣告退!”
王奇躬身揖了一禮,便轉身離去。王奇心下卻清楚,剛才趙禛的話是試探,是要看看他是否站隊了,是否有支持的人選。
這點心思,王奇是知道的。
在王奇走出太極殿後,趙禛的臉色,突然轉換,變得有些陰翳。
趙禛看向一旁的關典,歎息道:“關典,朕原本的打算,是準備讓穆瑾繼續擔任戶部尚書,不影響朝局。如今,穆瑾竟然死了,還是畏罪自殺。這一事情,你怎麼看?”
關典道:“陛下,老奴認為,應該是畏罪自殺。”
趙禛說道:“為什麼呢?”
關典微笑道:“原因很簡單,刑部人多嘴雜,不至于誰能一手遮天,直接謀害穆瑾。即便甯武臣站在東宮一系的,也不可能做到鐵桶一塊,不可能真的敢殺了穆瑾。而且如果是他殺,穆瑾身上肯定能查出問題。他以簪子自殺的,這就很好判斷。”
趙禛道:“道理是這樣,可穆瑾死了,原本的朝局,也就打破。”
關典點頭卻不說話。
該說的,他自然是會說的,不該說的,他一概不摻和。
趙禛繼續道:“如今啊,又要焦愁着,重新安排戶部尚書。這一人選,不好确定。東宮有東宮的想法,齊王府有齊王府的想法,不好決定啊!”
關典聽着,卻是不多話。
這些事兒他不能攙和。
趙禛歎息一聲,吩咐道:“罷了,慢慢選,讓東宮和齊王府先議論一番。”
“陛下聖明!”
關典微笑着說話。
趙禛一時間,有些心煩氣躁,幹脆煉丹都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