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山見到王奇,心中也是激動不已,躬身道:“臣周子山,拜見殿下。臣出使倭國歸來,不負殿下厚望。倭國皇太子今日,親自來遞交稱臣的國書,如今在王府外等候。”
王奇擺手道:“軍師辛苦了。”
周子山道:“臣不辛苦。”
頓了頓,周子山說道:“殿下,此次倭國派遣皇太子上杉星秀來出使,另外給予五十萬兩銀子作為賠償,所有物資已經送達。”
“倭國之行,臣了解了倭國的情況後,發現倭國境内,有着一個很怪異的制度。這一制度,臣姑且稱之為幕府制度。”
“這一制度下,倭國天皇,不是掌權的人,形如傀儡。”
“掌權的,是幕府的将軍安倍清正。他掌握倭國的所有大權,一應軍隊、政務,都是他全權處理。當然原本的倭國,是分封制,分封很多諸侯到地方上。”
“如今的倭國,已經改變,幕府集權,所有實力集中在将軍幕府。”
“倭國的實力,不算弱。”
周子山侃侃而談,繼續闡述了倭國的大體情況,最後道:“倭國對外,有一戰之力。隻不過眼下倭國的國内,存在極大的君權和臣權的矛盾,這是卑職認為可以利用的。臣這一路上,都在和上杉星秀拉近關系。”
王奇略作思考,笑說道:“如此說來,如果率先挑動倭國内讧,對我們下一步讨伐倭國,那是有極大幫助的。”
“是!”
周子山立刻回答,說道:“這是臣的考慮,可以從這方面,進一步分裂倭國。畢竟倭國方面,即便倭國天皇有所判斷,但為了權勢,他也會去做的。”
王奇點頭道:“既如此,就先見一見倭國的人。”
周子山道:“殿下英明!”
王奇吩咐道:“來人,通知倭人入内。”
“是!”
大廳外的内侍,立刻去傳令。
時間不長,就見上杉星秀以及赤羽綱顯兩人進入,至于其餘的随行倭人,是無法入内的,全都是在外面候着。
兩人進入,都邁着小碎步,很快就在廳中站定。
上杉星秀二十出頭的年紀,他年紀和王奇差不了多少,隻是他看到王奇威嚴赫赫,相貌俊朗,心中不由得贊歎,不愧是天朝上國的齊王。
單是一眼看去,就威嚴無比。
上杉星秀跪下來,以頭叩地,恭恭敬敬道:“下國使臣上杉星秀,拜見天朝上國齊王殿下,恭祝齊王殿下萬歲。”
赤羽綱顯也跪下來重複了一遍,畢竟兩人行禮的詞語,都已經說過一遍。尤其剛才上杉星秀的這一番話,是他提前練習,以大周官話闡述的。
隻是話語很别扭,好歹能聽懂。
王奇擺手道:“平身!”
“謝齊王!”
上杉星秀再度站起身。
這時候,上杉星秀自衣袖中,取出早已經準備好的稱臣國書,雙手捧在手中,說道:“齊王,這是我倭國的國書,倭國向齊國稱臣,願為齊國附屬國,請齊王接納。”
這一番話是倭國話語。
要闡述的話多,上杉星秀單純靠自己死記硬背比較難,所以他在當下,還是以倭國的話語闡述,由赤羽綱顯翻譯轉述。
周子山接過來,遞到了王奇的手中。
王奇粗略翻看了一遍,就扔在一邊,颔首道:“上杉星秀,聽周軍師說,你倭國方面主事的人并非天皇,是幕府将軍安倍清正,對吧?”
上杉星秀面頰抽了抽。
這算是倭國之醜。
王奇當着所有人的面說出來,等于是打臉一樣,畢竟皇室沒有權利,實在是丢臉。
上杉星秀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該怎麼回答,赤羽綱顯卻是有着十足經驗的,說道:“在下赤羽綱顯,見過齊王殿下。”
王奇點了點頭,不急不緩道:“你有什麼要說的?”
赤羽綱顯道:“回禀齊王,倭國一直是天皇、幕府并存的制度,天皇是神權授予的至尊,作為萬民的信仰。幕府将軍,是主持政務的存在。如果做一個類比,天皇相當于大周皇帝,而幕府将軍相當于是丞相一樣。”
王奇笑了笑,說道:“赤羽綱顯,你的這個類比不好,很不貼切。雖說你的大周官話,說得不錯,但我還是得說,你的比喻很差勁兒。”
赤羽綱顯問道:“為什麼呢?”
王奇解釋道:“原因很簡單,大周是皇帝做主,丞相生死,盡皆系于皇帝一念之間。依我看,在倭國,天皇的生死,則是系于幕府将軍一念之間。說起來,聽聞這一代的幕府将軍安倍清正,不斷做出改革,收攏地方的權利,俨然向大周學習。按照這個趨勢進行,下一步,恐怕幕府将軍就該再進一步,直接篡位了吧。”
刷!
赤羽綱顯面色微變。
這一番話,他都不曾翻譯轉述,避免上杉星秀聽到後受打擊。
隻是赤羽綱顯不翻譯,王奇卻是道:“翻譯給上杉星秀聽,讓他知道。你的翻譯,也要翻譯仔細,不要翻譯錯。否則,我讓人給你挑錯。”
赤羽綱顯面頰微微抽搐,顯得有些為難。他實在沒想到,王奇竟然讓他翻譯,這顯然是針對上杉星秀的。
赤羽綱顯如實翻譯後,上杉星秀的面色,果然是微微一變。
顯得有些凝重。
上杉星秀不得不承認,王奇的話有道理,這是真正存在的。尤其這些年,幕府将軍安倍清正的權利,越來越大,已經愈發難以牽制。
上杉星秀深吸口氣,道:“齊王殿下,天皇的權勢雖小,不過天皇是神權至上,是萬民信仰,不管如何,幕府也不敢輕舉妄動的。”
王奇道:“誰給的神權?”
上杉星秀說道:“我倭國萬民,盡皆信仰神道教。神道教的天神,代表着神權。神道教傳承下來的,就是天皇是神的化身。”
王奇道:“神道教能抵擋得了兵鋒嗎?”
上杉星秀頓時啞然。
王奇繼續道:“一旦幕府威脅神道教,或者說,其實神道教這樣的組織,本就和幕府有千絲萬縷的關系。所謂的教派,轉眼就可以叛變,宣布天皇無德,幕府将軍是天神轉世。”
“所謂的神權,根本沒有任何的牽制。無非,就是一層遮羞布罷了。你身邊的人,是知道大周情況的,也是有見識的。”
“相信,能判斷出如今倭國的情況。倭國已經不是昔日的情況,地方權勢全部收攏到幕府,還不改朝換代,等什麼呢?”
王奇說道:“所以,你這個皇太子,其實沒有太大的代表力量。”
上杉星秀道:“齊王點撥,上杉明白了。”
王奇淡淡一笑,道:“本王點撥你做什麼,本王之所以說這麼多,是因為你說自己代表倭國,在我看來,你代表不了倭國。”
“應該幕府将軍安倍清正,亦或是安倍清正派遣他的兒子來齊國稱臣,如此一來,才能代表倭國,不至于有名無實。”
“甚至未來,安倍清正篡位,他大可以不認賬,說不曾稱臣。”
“畢竟,他不曾親自來。”
王奇說道:“不過這一次,念在你難得走一趟,有十足的誠意,所以本王不予追究。這一次倭國稱臣,本王收下。你們,可以退下了。”
“下臣告退!”
上杉星秀又躬身揖了一禮,這才和赤羽綱顯退下。
大殿中,隻剩下王奇一衆人。
王奇吩咐人給周子山賜座,說道:“軍師,如今倭國的實力前所未有統一。看樣子,我們和倭國方面的戰事,不會太遠。”
周子山道:“倭國的幕府将軍安倍清正,此人能屈能伸,是睿智之主。倭國眼下,肯定是籌備着,我們的确要早作準備。”
王奇道:“本王已經決定,明年開春後,發兵攻打曹玄,盡快解決曹玄的威脅。到時候,即倭國宣戰,我們也能輕松應對。”
周子山道:“殿下所言甚是,先解決曹玄,這是腹心之患。”
頓了頓,周子山道:“殿下剛才直接讓上杉星秀離開,如果他們這就離開齊國,豈不是謀劃不足。眼下的挑撥,火候還不夠的。”
王奇笑了笑,說道:“值此之際,如果上杉星秀有些野心和抱負,他們肯定還會再來求見。因為沒有本王的襄助,倭國天皇一脈,實力就遠遠不足。”
“他們,無法抗衡幕府将軍。”
“要抵擋安倍清正,甚至是殺了安倍清正,隻能借助外力,也就是我們的力量。所以我斷定,他們下去商議後,還回來求見的。”
王奇說道:“到時候,再進一步做出安排和調整。畢竟是年輕人,好忽悠。”
周子山道:“殿下英明!”
王奇話鋒一轉,說道:“軍師凱旋歸來,這是好事情,值得慶賀。來人,上酒肉。”
一聲令下,衆侍從魚貫而入。
這是早就準備好的酒肉,酒水是五糧液,肉是涼菜、燒菜,都是絕佳的菜肴。畢竟如今的佐料,有了辣椒後,味道更是絕佳的好。
酒宴開席,衆人推杯交盞,氣氛很是熱絡。
周子山則是一一回敬,他心中對王奇更是感激,這次凱旋歸來,王奇為他準備了太多太多,不僅以齊王車駕迎接,如今又專門為他接風洗塵慶賀的宴席。
在酒宴進行正酣時,上杉星秀一衆人交接完,暫時回到驿館住下。
上杉星秀,單獨把赤羽綱顯請來。
上杉星秀眼神陰沉,沉聲道:“老師,剛才王奇提及的諸多事情,您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