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陽縣,西面長門山。
如今這是齊國大軍駐紮的地點,除此外長門山的山上還有大批駐軍,是聶封率領的。
山下的營盤,則是燕赤行負責的。
山上、山下随時可以相互馳援,确保長門山營地的安全。
山下營盤内,軍營中軍大帳。
燕赤行站在營帳中,正打量着營帳中建立起來的沙盤。這是燕赤行安排哨探摸清楚前方的情況後,火速建立起來的沙盤,以便于指揮作戰。
如今楚國的大軍已經靠近,在長門山西面十裡外紮營。
兩軍,暫時對峙。
隻不過雙方誰都還沒有主動進攻,都是各有謀劃。
燕赤行不着急,因為對燕赤行來說,他如今要做的,是以守為攻,先拖延時間。等王奇方面在大别山取得了利,甚至等水路取得勝利,燕赤行就可以裹挾大軍的力量,直接碾壓過去。
如今,燕赤行暫時耐心等着。
燕赤行打量着沙盤時,營帳門簾撩起,周子山撩起營帳門簾進入。
燕赤行看到周子山來了,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連忙道:“軍師,可有殿下的消息?”
“暫時沒有!”
周子山搖頭,道:“燕将軍,哪有這麼快。如今才過去大半個月,估摸着,殿下也就抵達了大别山不久,或許已經采取行動,或許還在等待。”
“我倒是趨向于後者,因為楚國五溪蠻要從山中橫穿,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完成的。說起來,楚國的軍隊,抵達了也有好幾天,一直不曾主動進攻。”
周子山道:“由此可見,他們肯定是安排了人走大别山。”
燕赤行捋着颌下的胡須,颔首道:“可惜楚軍方面,不知道軍師已經料定了他們的布置。他們當下,根本不可能取得勝利。這一戰,我們必勝。”
周子山附和道:“我們是必勝的,隻不過還是要謹慎一些。”
“咚!咚!!”
忽然間,急促的戰鼓聲,由遠及近,從營地外面傳來。
周子山忽然笑了起來,說道:“燕将軍,還真是說什麼就來什麼,經不起念叨。咱們剛念叨楚王,沒想到這就來了。楚王帶着軍隊第一次來,我倒是要看看,他有什麼手段。”
燕赤行點頭道:“這樣也好,整日在軍中無聊,和對方見一見,也好打發時間。”
當即,燕赤行下令調集大軍集合。
燕赤行、周子山出了中軍大帳,往營地門口去。兩人站在營地門口時,夏侯虎、項朋等宗師境高手全部集合,除此外一流高手,以及軍中的所有将士也全部整齊列陣。
營地中,一派肅殺之氣。
燕赤行、周子山站在營門口,往營地外面看去,隻見營地外面,有一匹戰馬策馬緩緩走出來,周圍還有人保護着。
來人,赫然是熊槐。
熊槐如今是愈發的顯得蒼老,臉上布滿了褶子,有着濃濃的大眼袋,仿佛已經是風燭殘年。他今天頂盔掼甲,策馬立在陣前,擡頭看向齊國軍營的方向,提起一口氣,高呼道:“我乃楚王熊槐,齊國聶封何在?”
時至今日,熊槐方面沒有得到王奇的行蹤,隻知道聶封是坐鎮廬江的大将。
所以,熊槐知乎聶封的名字。
燕赤行站在營地門口,他回答道:“熊槐老兒,本将燕赤行。如今聶封将軍,正率軍在長門山上駐軍。你仔細看長門山上,那裡有一批軍隊在。你可要當心,聶封将軍随時都可以殺下來。到時候,會打你一個措手不及。”
熊槐擡頭看了眼長門山的方向,因為距離有一點遠,隻能看到山,看不到山上是什麼情況,更看不到山上的士兵。
熊槐一聽是燕赤行,他便知道駐守揚州的兵力來了。
這是情理之中的。
單靠廬江郡聶封一個人的兵力,擋不住他的大軍。有燕赤行在,加上聶封本身的兵力,兩路大軍彙合,才有一戰之力。
熊槐大體清楚了齊國軍隊的構成,他心思一轉,再度道:“燕赤行,你這點兵力,擋不住本王的大軍。你如今投降,本王許你一個揚州牧的官職,許你坐鎮揚州,并且賜你為開國公,許你燕家人世襲罔替。”
燕赤行不屑一笑,說道:“熊槐,你真是會忽悠啊?你如果真的能打破我的營盤,何必要許我好處,直接殺過來就是。熊槐,有本事的,盡管來進攻就是。”
熊槐臉色冷了下來。
燕赤行的話很難聽,不過他如今是要來試探一下。熊槐也不着急,他擺了擺手,就見蔡橫已經是策馬上前。
蔡橫是楚國的供奉,突破到大宗師境,實力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已然是頗為高傲。
蔡橫搦戰,本就是計劃好的。
熊槐策馬稍稍退回,便靜靜的看着。
轉眼,蔡橫在營地外面勒住馬缰停下,他手中提着一根熟銅棍,手持長棍,指着齊國大營的方向,高呼道:“蔡橫在此,誰敢一戰?”
燕赤行的神色,這才稍稍嚴肅起來,熊槐嘴巴上沒有讨到好處,如今便更換手段,派人來搦戰。
燕赤行很清楚營地内的戰鬥力,說道:“夏侯将軍,這一次你來摸一摸他的底細。記住了,切莫大意,對方是大宗師,你隻是半步大宗師。一旦不敵,火速撤退,我安排人接應你。”
夏侯虎笑道:“放心,我有足夠的經驗。”
此前的夏侯虎,還不是半步大宗師時,面對楊三千,都有足夠的膽魄一戰。如今面對一個剛突破到大宗師的蔡橫,他心如止水,沒有半點波瀾。
畢竟夏侯虎協助王奇,斬殺的大宗師,也不是一個兩個了。
夏侯虎翻身上馬,胯下的黑色烏骓馬神駿,打着響鼻,随着夏侯虎雙腿一夾馬腹,烏骓馬希律律嘶鳴一聲,就策馬沖了出去。
戰馬疾馳,宛如一道閃電。
夏侯虎臉上的神情,肅殺無比,他左右手的擂鼓甕金錘,緊緊地握住。
蔡橫顯得頗為桀骜,他昂頭看向夏侯虎的方向,高呼道:“無名小輩,還不報上名來?”
夏侯虎根本不回答蔡橫,隻管策馬上前。兩人的距離,短短時間拉近,蔡橫才一咬牙,他也策馬沖出,熟銅棍已然是掄起橫掃。
夏侯虎鼓蕩十層龍象經的力量,加上他本身就天生神力,力大無窮。一錘掄起,擂鼓甕金錘挂着呼嘯聲,在空中留下一道影子,就砸了出去。
“铛!”
鐵錘砸在熟銅棍上。
撞擊的力量,震耳欲聾,使得人耳膜生疼不已。
“希律律!”
夏侯虎胯下戰馬嘶鳴,他手一抖,卸掉反震的力量,再度又是一錘砸了下去。
蔡橫本身也是雙腿穩穩夾住馬腹,他臉上神情卻多了一抹凝重。因為夏侯虎的力量,兇猛霸道,俨然有壓制他力量的趨勢。
虧他真元運轉,壓下了這一抹反震的力量。
蔡橫再度揮舞熟銅棍反擊。
兩人武器,繼續撞擊。
夏侯虎臉上的神情,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變化。他仿佛不知道疲倦的機器,不斷的左右開弓,揮舞鐵錘,一錘接着一錘,不斷的進攻。
蔡橫迅速出手還擊,臉上的神情越打越是凝重。因為到現在,蔡橫已經是發現,對方并非大宗師,隻是一個宗師境的人。
宗師境和他打得不相上下,甚至力量上,俨然還壓他一頭。即便蔡橫身為大宗師力道強橫,也沒能壓制對方。
這是讓人意外的。
蔡橫連續提棍出手,時間不長,他和夏侯虎已經交手百餘招。這時候的蔡橫,已經有些氣虛乏力,畢竟蔡橫本身都已經六十開外的年紀。
反觀夏侯虎,正值壯年。
尤其夏侯虎本身,就是半步大宗師,又是修煉的龍象經,持久力極強。
蔡橫知道這一次的厮殺,他要殺對方根本不可能,他鼓蕩真元,力量迅速猛烈爆發,連續兩棍壓制了夏侯虎後,便策馬錯開直接撤退。
蔡橫回到熊槐的身旁,禀報道:“楚王,這個人殺不了,也赢不了,隻能退了。”
熊槐面頰抽了抽,臉色不愉。
殺不了,赢不了,你也不能直接撤退啊。你這一撤退,豈不是本王臉上無光?熊槐是要來試探的,可是,他不希望試探出這樣的結果。
熊槐心下不喜,卻不曾流露情緒,問道:“對方是大宗師?”
“不是!”
蔡橫搖了搖頭。
熊槐眼眸眯了起來,問道:“對方不是大宗師,你也殺不了?”
蔡橫的臉色頓時一僵。
屈平策馬出來,他微笑道:“大王,剛剛出來應戰的人不簡單。他的武器是擂鼓甕金錘,一看就是王奇的親衛夏侯虎。難怪王奇不在此地,也敢放心。王奇是一個高手,能斬殺大宗師,而他的親衛也不凡,能抵擋蔡宗師,也是實屬正常的。”
蔡橫朝屈平投去感激神色,隻是他内心卻不是滋味兒。
他是大宗師。
這一戰,卻是落敗了。
或者說他不曾落敗,卻是主動回來了。
蔡橫之所以回來,不是一直打下去赢不了,而是他自己的力量漸漸耗盡。繼續打下去,到時候他極可能落敗,這是蔡橫無法接受的。
所以,才早早撤回來,全了自己的臉面,不至于太丢人。
熊槐看了眼夏侯虎,這個時候夏侯虎掄起自己的雙錘,淩空敲擊,高呼道:“熊槐,我夏侯虎在此,誰敢來一戰?你不是要搦戰嗎?來啊,什麼狗屁大宗師。依我看,你楚國的這個大宗師,就是個廢物。你把上好的丹藥,用在這樣的廢物身上,暴殄天物啊!”
熊槐面頰抽了抽。
夏侯虎這黑厮,說話真是難聽。
不愧是王奇身邊的人,一張嘴,一如既往的刁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