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九黃山的山寨大廳。
杜綱随意盤腿而坐。
正在飲酒。
杜綱的年紀,抵近四十。他面相粗犷,眉眼銳利,颌下根根虬髯宛如鋼針。他端着酒,興緻很是高昂,道:“來,來,都飲酒。”
大廳中,有十來人正陪杜綱飲酒。
這些都是山寨的頭目。
是杜綱的心腹。
杜綱又是一杯酒下肚,目光一轉,落在左側首位的中年文士身上。
中年文士,名叫邱基。
三十出頭的年紀,很是清瘦。他是寒門出身,沒有人舉薦,也沒有半點的背景,縱然讀了書,也沒有半點門路出仕做官。後來杜綱劫掠,把邱基帶上山了。
杜綱笑道:“邱先生,按照你的建議,咱們這一次,如果能得到林宣和的十萬石糧食,和十萬兩銀子,我九黃山的實力,必然能再進一步。屆時,我們的實力,甚至能從北海國擴張,影響力會更大。”
邱基道:“這都仰賴大當家英明,否則,我九黃山不至于愈發強盛。”
杜綱聽到後,忍不住大笑起來。
顯得很是得意。
早些年的九黃山,人數不過百餘人。杜綱帶着人不斷的吞并周邊賊匪,最終,才有了一兩千人的隊伍。不過九黃山真正的高速發展,是邱基被抓上山,成為杜綱的幕僚軍師,才有了九黃山的飛速發展。
在邱基的步步謀劃下,杜綱才成了北海國最強的賊匪。
杜綱又喝了一杯酒,笑說道:“邱先生,若非你苦苦勸說,我早就攻打劇縣,奪取北海國。反正這大周,四處都是烽煙,四處都是賊匪。咱們奪取了劇縣,豈不是更好。”
此話一出,其餘人紛紛附和。
一個個賊匪,都是期待。
所有人的臉上神情,都有期待。因為他們落草九黃山,始終都覺得差了一點什麼。
奪取劇縣,那就不一樣。
邱基看到衆人的神情,緩緩道:“大當家,如今這大周,百姓仍是心向朝廷。天下諸侯,各自為政,不斷擴充實力,但自始至終,都沒有人造反。”
“雖說有作亂的人,但都是各自落草為寇,沒人敢真正的攻打城池。”
“如果各地的人,都紛紛殺官起義,我們可以跟上,順勢奪取北海國。問題是,眼下我們殺官起事,唯一的結果,就是成為出頭鳥。”
“必然被針對。”
邱基說道:“即便我們有六千多精銳,實力強,那也扛不住朝廷的壓力。單憑我們的兵力,對付北海國的軍隊沒問題。”
“可是直接奪取縣城,和朝廷做對,和朝廷開戰。單憑我們的兵力,扛不住。所以當下,還是不适合出兵。”
“眼下,低調些最合适。”
“我們如今要做的,就是踏踏實實的積累實力。等大周的天下亂了,各地的人都開始殺官造反,我們就可以殺掉北海相,奪取北海國。”
邱基一副擔心的樣子,說道:“大當家,還請三思啊!”
随着邱基的話落下,一個個山寨的人,紛紛開口針對,他們都不贊同邱基的話。
什麼叫做出頭鳥?
什麼被圍攻?
他們不在乎這些,他們殺入劇縣,就可以搶奪無數的錢财、糧食,再到處找女人發洩。屆時他們奪取了縣城,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留在山上,就隻能整日呆在這一畝三分地。
實在不劃算。
“肅靜!”
杜綱聽到後,呵斥一聲。
他環顧麾下的一衆人,吩咐道:“一群大字不識的人,怎麼和先生說話的?還有沒有規矩?沒有先生的籌謀,咱們九黃山,能壯大嗎?”
頓了頓,杜綱繼續道:“我剛才,隻是随口一說。你們這裡,真的就當真了。我告訴你們,先生說怎麼做,我就怎麼做。一切,聽先生的安排。”
“是!”
衆人齊齊開口。
他們可不敢違背杜綱的命令。
因為在山寨中,杜綱就是真正的權威。
杜綱深吸一口氣,又看向邱基,詢問道:“先生,你看我們如今,要什麼時候才能下山奪取立足之地。預計,我們在幾年内能奪取北海國。”
邱基驟起眉頭。
這事兒,他可不好估測,實在是難以估測。
邱基看着一雙雙目光,最終道:“回禀大當家,依在下看,皇帝一死,天下就會亂。皇帝沉溺于煉丹求長生,服下的丹藥都是毒藥。我判定最多三年,甚至三年不到,皇帝就會死。屆時天下大亂,便是我們的機會。”
杜綱道:“我相信先生。”
邱基聞言,眼中流露出一抹感激。他雖說落草為寇,但杜綱是真正的信任他,且給他權利,讓他施展兇中抱負的。
山寨的一切,是按照邱基理念布置的,一切都是邱基在規劃綢缪的。
所以,他很感激杜綱。
“咻!”
忽然間,有響箭升空,爆發出刺耳聲音。
響箭一出,杜綱蹭的一下站起身。他眼神銳利,下令道:“我九黃山赫赫威名,沒想到,竟是有人敢來挑釁。走,随我去看看。然後,傳來下去,調集所有士兵集合。”
說完,杜綱直接往外走。
其餘所有人,跟着杜綱一起,快速的往外走。
邱基聽到了響箭的聲音,眉宇間多了一抹凝重。九黃山在北海國境内,尤其在劇縣境内,那是巨無霸一般的存在,沒有人敢招惹九黃山。
忽然間,有人要對付九黃山,還使得鎮守在山道上的士兵放響箭,顯然來人不一般。
邱基提着衣袍,快速跟了上去。他作為謀主,必須要為邱基出謀劃策,而且也必須要盯着局勢,随時做出建議。
一行人往外走時,山上賊兵彙聚。
一批一批的士兵雲集,全都兇神惡煞。
杜綱帶着人到了山道處,卻見遠處有王奇帶着人,殺到半山腰,進入了半山腰開闊的地帶。九黃山的地勢,極為陡峭,山路狹窄,大軍不容易攻伐。
這很容易借助地利防守的地形。
問題是,王奇、楊山君,都是真正的宗師,能飛檐走壁,且速度極快。兩人作為尖刀在前,諸葛豐以及一衆人跟在後面,所以一路順暢。
王奇帶着兩百多人,來到半山腰上,在開闊的地帶站定。
杜綱手一揮,麾下的人快速散開,把王奇一衆人包圍起來。
杜綱盯着王奇、楊山君一行人,面色冷肅,眼中盡是殺意,冷冰冰道:“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侵犯九黃山。仗着一點微末武藝,便自以為是。今天你們不給一個說法,休想離開我九黃山。”
黑壓壓的士兵,把王奇等人團團包圍起來。
這是杜綱的底氣。
即便個人的實力再強,可在杜綱看來,他也占據絕對的優勢。
王奇眼神銳利,并無半點的慌亂,他詢問道:“你是杜綱,是九黃山的大當家?”
杜綱說道:“我是!”
頓了頓,杜綱說道:“你又是誰?小子,年紀輕輕的,擅自闖入我九黃山,真是狗膽包天。今天,你不給一個說法,你以及你帶來的所有人,都得死。”
王奇輕笑,不急不躁的說道:“我今天帶着人殺上九黃山,不為其他,就是為了給劇縣萬千百姓一個交代。今日,為殺你而來。”
“哈哈哈……”
杜綱聽到後,忍不住大笑起來。
笑聲中,盡是不屑。
殺他!
這小子竟要殺他。
真是狂妄!
杜綱笑罷後,道:“看到你周圍的人嗎?黑壓壓的士兵,都是我杜綱的人。隻要我一聲令下,算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你。你們兩三百人,還想來殺我,異想天開啊!年輕人,年輕氣盛,不是什麼好事。”
杜綱顯得很自信。
他認為自己的實力足夠強,能輕易鎮壓王奇一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