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雖說精神頭很好,可是王府的眼中,卻也有着一抹焦慮。
他站定後行禮道:“殿下。”
王奇道:“福爺爺,不必拘束。”
王福連忙說道:“殿下折煞老奴了,您是齊王,我就是一個行将朽木的老頭子罷了。”
如今的王奇,是一方霸主。
雖說仍是自家的公子,卻是不一樣,身份已然不同。
王奇卻是直接上前,他拉着王福在院子中坐下,開口道:“福爺爺,甭管我是什麼身份,您永遠都是我的福爺爺。您一直在父親身邊,怎麼到青州來了?”
王福神色急切,禀報道:“殿下,老爺受了重傷,正在修養。雖說病情壓制了,可不是短時間能恢複的。除此外,如今的漁陽郡,也是岌岌可危。老爺說是沒事兒,不想麻煩殿下,可老奴考慮到情況不妙,才南下來找殿下相助。”
王奇頓時有些急了,詢問道:“怎麼回事?父親的實力,天下難有掠其鋒芒的人。到底是誰,傷了父親?”
王福歎息一聲,解釋道:“如今的幽州牧,是昔日的幽州長史朱槐。前兩年舉國背叛,地方動蕩時,老奴曾勸說老爺,直接奪取幽州,老爺卻沒有這方面的心思,隻願意鎮守漁陽郡,擋住鮮卑人南下即可。所以老爺依舊在漁陽郡,仍是漁陽太守。”
“幽州長史朱槐,趁勢而起,籠絡了地方上的許多力量,甚至以利益籠絡幽州其餘的大族,所以他成了幽州牧。今年上半年時,朱槐更是自立為燕王,稱霸一方。”
“老爺不服朱槐,漁陽郡是獨立于燕國外的。所以朱槐這裡,視老爺如眼中釘肉中刺,而老爺一直抵擋鮮卑人,在鮮卑人那裡,也仇視老爺,恨不得老爺倒下。”
“在上個月,鮮卑人大舉南下,突然襲擊漁陽郡。當時的鮮卑方面,宗師拓跋龍城殺出,他和老爺交手後,竟是重傷了老爺,當然對方也一樣受了傷。”
“事後據老爺所說,襲擊老爺的拓跋龍城已經突破了實力,成為大宗師高手。不過拓跋龍城的情況,應該是新進突破不久。”
“畢竟拓跋龍城在鮮卑,一直是宗師巅峰高手。因為老爺重傷,隻能退回漁陽郡固守。如果僅僅是鮮卑人,也打不破漁陽郡,無法拿下城池。”
“朱槐方面,卻是趁火打劫,趁着家主抵擋鮮卑人時,攻入漁陽郡,把漁陽郡除了漁陽縣之外,全部都奪取。如今家主隻有漁陽縣還在,而北方還有鮮卑人虎視眈眈,朱槐又是利用家住抵擋鮮卑人。”
王福很是擔心。
恰是漁陽郡的局勢,無比的複雜,甚至王宗熙也受了傷,王福才會南下求助。
王奇聽到後,一下握緊拳頭,臉上多了冷色。
鮮卑人!
朱槐!
都是該死!
王奇問道:“福爺爺,你南下時,父親的狀況怎麼樣?”
王福繼續道:“老爺的傷勢雖重,倒也還行,能撐住,暫時不會有大礙,休養一段時間,應該能恢複的。當時老奴就勸說老爺,請老爺撤離漁陽縣,不管漁陽郡的局勢。”
“可是老爺說,他要擋住鮮卑人的進攻。另外,他從哪裡跌倒,也會從哪裡站起來,他要重新奪回整個漁陽郡,以後把漁陽郡交到殿下的手中。”
“所以老爺這一方面,根本不願意離開。其實單單是鮮卑,亦或單單是朱槐,倒也是還好應對。最主要的問題,是戰場上鮮卑人拓跋龍城,他對老爺的威脅極大。時不時的,拓跋龍城就來搦戰,以至于老爺的處境很不利。”
王福歎息一聲,道:“朱槐恰恰是利用老爺,讓老爺削弱鮮卑人。”
王奇說道:“我知道了,這一事情我來解決。”
王福道:“您怎麼解決呢?”
“報!”
就在此時,又有士兵進入,行禮道:“殿下。”
王奇問道:“什麼事?”
士兵禀報道:“在王府外面,來了一個人,自稱鮮卑使臣拓跋餘,他要求見殿下。”
拓跋餘?
王奇聽到後有些意外。
他記憶一向是極好的,記得昔日在長安時。當時各國朝觐皇帝趙禛,給趙禛賀壽時,拓跋餘就是鮮卑的使臣。
當時的拓跋餘,讓鮮卑的宗師高手拓跋雄挑戰,卻是被王奇殺了。
如今,拓跋餘竟然來了。
看樣子鮮卑方面,意圖攻打漁陽郡,暫時沒有取得什麼突破,所以想從他的這裡入手。如果王奇什麼消息都不知道,事情不好辦。
王奇如今知道了大體的情況,處理起來就容易許多,不至于被蒙蔽消息。
王奇吩咐道:“去把人帶進來。”
“是!”
士兵立刻去傳達命令。
王奇暫時讓王福躲避一下,便在院子中靜靜等待。
不多時,拓跋餘進入。
他身着绫羅綢緞,一身打扮極為奢華。拓跋餘個子矮小,卻一副精明之相,他進入院子中,見到了王奇,行禮道:“鮮卑使臣拓跋餘,拜見齊王!”
王奇道:“拓跋餘,你來見本王所為何事?”
拓跋餘昂着頭,道:“齊王,您怕是不知道,您的父親已經是生命垂危,命在旦夕。”
王奇淡淡道:“怎麼回事?”
拓跋餘打量了一下王奇,一下就有些疑惑?
怎麼回事?
王奇怎麼全然不受影響呢?
按理說王奇得知父親生命垂危,應該受到影響,可王奇卻絲毫不受影響。要知道,王宗熙可是王奇的父親,怎麼會說王宗熙重傷垂死,王奇沒有反應呢?
拓跋餘心頭唯一的解釋,那就是王奇心理素質好,而且不相信這一事情。
拓跋餘也不急。
他這一次來,有十足的準備。
拓跋餘開口道:“齊王不相信我的話,所以才如此做派。可齊王不知道的是,我鮮卑宗師拓跋龍城大人,已經突破到大宗師。我鮮卑大軍南下,攻伐漁陽郡。兩軍搦戰時,你父親被拓跋龍城大人擊敗,如今已經受了重傷,所以才瀕臨死亡。”
王奇仍是鎮定,受傷是受傷了,垂死那就是危言聳聽了。
王福剛剛才說了消息。
王奇說道:“拓跋餘,這些話不必重複,恐吓不了我。本王,從不是吓大的。如果家父瀕臨死亡,你們輕易就可以打破漁陽縣,還需要派你南下嗎?說吧,你來所為何事?
拓跋餘眼中瞳孔一縮。
好厲害的王奇。
果然精明。
拓跋餘笑了笑,說道:“王奇,甭管你信不信,我可以肯定的是,你父親絕對重傷垂死。隻是他至今,還要死守漁陽縣,很不值得啊!要知道燕王朱槐,已經趁火打劫,攻略了整個漁陽郡的其餘各縣,把漁陽縣孤立。隻要我鮮卑方面,繼續猛攻,你父親守不住,也必死無疑。所以我這一次南下,是和你做一筆買賣。”
王奇說道:“什麼買賣?”
拓跋餘臉上有着笑容,說道:“隻要齊王,贈與我鮮卑三十萬石糧食,以及五萬甲胄刀具,攻打漁陽縣的鮮卑大軍,直接撤離。我們離開後,令尊就可以緩一口氣,可以慢慢的療傷,甚至進一步穩住局面,再奪回漁陽郡各地。這,就是我要做的買賣。”
王奇聽到後,卻是哈哈笑了起來。
笑聲中帶着嘲諷。
更是有些冷漠。
拓跋餘道:“你笑什麼?”
王奇說道:“拓跋餘,這些年來你是第一個,這樣威脅本王的人。”
拓跋餘說道:“這不是威脅,就是一個買賣。齊王仁義孝順,難道要眼睜睜看着你的父親,早早的死亡嗎?這樣的情況,不是你願意看到的。”
“花費三十萬石糧食,以及五萬甲胄刀具,求取一個平安,那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何必要執着于錢财、糧食這些呢?事實上,我鮮卑國内,都還有人說需要更多的錢,至少是五十萬兩銀子,才願意罷休。”
“是我力勸國内的人,不能貪得無厭。而且這麼多錢在我鮮卑,能有什麼價值呢?所以所有人,最終聽從了我的建議。”
“王奇,這是你救回你父親唯一的機會。如果你拒絕,鮮卑将會強攻漁陽縣,而朱槐方面,他是巴不得你父親落敗的。”
“一旦你父親落敗了,幽州就少了一面旗幟,許多人都會轉而支持朱槐,他就是唯一的頂梁柱,就是所有人的重心。”
拓跋餘言之鑿鑿。
一副王宗熙如今,已經是危在旦夕,且局勢很不利的樣子。
王奇更是冷笑,拓跋餘嘴上說得好聽,可這樣的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隻要是這一次王奇服軟,後續漁陽郡就會成為他的軟肋,會遭到鮮卑的脅迫。
這才是拓跋餘深層次的目的。
也是鮮卑威脅的目的。
王奇淡淡一笑,道:“拓跋餘,你的選擇,本王都不選。”
拓跋餘道:“齊王,你真要眼看你令尊被殺?”
王奇道:“家父的安全,我自會顧全的。接下來我會北上幽州,解決這一事情。”
拓跋餘不屑道:“王奇,你想馳援王宗熙,不可能的。冀州如今是有實力的,朱槐對你王家也一樣是抵制。在這般的情況下,你想發兵北上,直接馳援幽州,根本就不可能辦到。”
“如果你想要走海路北上,可海路無比危險,稍有不慎,就全軍覆沒。王奇,你不可能取勝的。沒了你麾下的大軍,即便你是宗師,孤身殺入了漁陽縣,也不頂用。”
“你實力雖強,難不成,還能比你父親更強嗎?王宗熙是天下第一,是巅峰宗師,甚至于能傷到我鮮卑部的大宗師,已經足以自傲。在這一前提下,你能和你父親比肩?”
拓跋餘很是自負,嘲諷道:“你北上,那就是自找死路。”
王奇說道:“拓跋餘,有一則消息,你或許不知道。本王雖說在宗師境,卻也能搏殺大宗師。楚國的大宗師熊元象,已經被我殺了。鮮卑方面,區區一個剛踏入大宗師的拓跋龍城,我怕他嗎?大宗師,又不是沒殺過。”
嘶!!
拓跋餘一下倒吸了口涼氣。
眼中神色驚駭。
熊元象這個人,拓跋餘也是知道的,堪稱是楚國戰神。甚至在幾十年前,熊元象就極為有名,如今卻是被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