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買提一聽到有人求見,心思便快速的轉動起來。
轉眼間,他就明白過來。
是因為軍權來的。
畢竟,他剛剛才把所有的軍隊,轉交給了肖慶之。恰恰是這一事情,使得所有人的内心,都是被調動起來,心中擔心,所以這些人全都一股腦的來了。
艾買提吩咐道:“去請進來。”
“是!”
士兵轉身去通知。
不多時,所有人聯袂進入,隻是一個個臉上的神情,卻有些憤怒。
這些人以往進入營帳中見到艾買提,直接是先行禮,一副恭敬模樣。可是今天,一個都沒有行禮,全都是站着。甚至他們看向艾買提時,眼中還多了敵對的神色。
艾買提環顧衆人,一看到一個個臉上露出的憤怒神情,表情卻很淡然,并沒有什麼驚慌失措的,也沒有什麼慌亂,他淡淡道:“諸位來,有什麼事情嗎?”
阿察汗忍不住率先道:“艾買提将軍,王奇方面,根本就沒有讓交接兵權,你怎麼急吼吼的去找王奇,主動上交所有的兵權。”
“你這麼做了,我們怎麼辦?我們所有人在當下,頓時尴尬。如果是裝傻不交接兵權,又會被王奇記住。畢竟你都交接了兵權,我們不能一直不管。可是交接了兵權,咱們的手中,就什麼權利都沒了,也就是一點沒用的官職在身上。”
阿察汗很是憤怒。
他認為艾買提的舉動,是背叛了他們西域貴族。
“艾買提大人,您是我們領頭的人,可是得到最大好處的。您如今是一州的州牧,而且王奇也最器重您。您的地盤,也是最大的。您已經得了最大的好處,何必要這樣去巴結王奇,陷我們于不利的局面呢?”
“王奇是齊國的皇帝,終究是外來人。我們所有人,才是自己人。艾買提将軍,您這樣急吼吼的捧王奇臭腳,不合适,沒必要這樣作踐自己。”
“我們西域貴族的力量,是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規模。這個時候,要把所有的兵權給王奇,本就是難以承受的。好在,王奇沒有管這事兒,我們也就假裝不知道,不管不顧。你這樣一番操作下來,就讓我們坐蠟了啊。”
……
一個個西域的貴族,臉上神情憤怒。
全都帶着不甘的神情。
若非艾買提擅自做主,他們的處境,就不至于這麼尴尬。事到如今,如果是不交出兵權,肯定會被王奇盯着。
可是交出兵權,心中又萬分的不舍不樂意。
想想,都覺得難受。
恰是如此,所有人看向艾買提時,臉上都帶着敵視,都恨不得暴打艾買提,乃至于是殺了艾買提的心思都有。
艾買提耐着心思,仔細把所有人的話聽完。等了好半響,見沒有人再說話,他淡淡說道:“諸位,都說完了嗎?”
“說完了!”
阿察汗沒好氣的說話。
其餘人,也是紛紛點頭,他們就是想要艾買提做出一個表态。
不能這樣害自己人。
艾買提點頭道:“既然你們說完了,接下來,就讓我來說一說。我倒是想問一句,你們如今歸順齊國,是還有其他的心思嗎?還是想踏踏實實的過日子。”
阿察汗說道:“自然兼而有之,如今齊國強橫,我們惹不起齊國,也就老老實實的過日子。一旦齊國出問題,那就再針對齊國。”
阚餘道:“阿察汗的态度,就是我們大多數的人态度。”
艾買提說道:“你們也知道齊國強橫,是惹不起齊國的。惹到了齊國,後果是很嚴重的。可是你們如今,幹了什麼事情?”
“你們如今所做的,是在得罪王奇,更是在瘋狂的試探王奇的底線。似王奇這樣,精明無比的皇帝,這樣的開國帝王,你們的這點小心思,能瞞得住嗎?”
“不可能隐瞞的。”
“你們一直推诿,一直不配合,最終的結果是什麼,是你們即便得了官職,得了一定的好處,可是,也無法得到王奇的器重。”
“齊國的實力,人盡皆知。齊國皇帝如今,不過三十左右的年紀。這樣的一個年紀,加上他本身是大宗師,活個八九十歲都不成問題。”
“可以說,齊國在未來的五六十年,乃至于更長的時間,都固若金湯。在這一前提下,你們想要翻身,可能嗎?”
“你們一個個的年紀不小了,認為自己能拼得過王奇,能比陛下的年紀更長嗎?恐怕不可能的。在這個前提下,你們還想要有小動作,還想保存力量,真是癡人說夢話。”
“莫不是認為,如今王奇的劍,殺不了人,是不夠鋒利嗎?亦或認為,自己的脖子很堅硬,能扛得住劍鋒。”
此番話一出,衆人面色微變。
原本所有人來質問,都是氣勢洶洶,如今聽到艾買提的話,全都是吓得心頭一顫。
和王奇比拼壽元,他們差遠了。
大宗師的壽元,至少是百歲以上,甚至于是更長。
隻要王奇在一天,齊國就不可能衰落。
艾買提見衆人小聲的議論,他不管衆人的變化,繼續道:“關于這一次軍權交接的事情,一切都是随個人的意願。我知道你們很多人,都不願意認慫,不願意交接兵權,想蒙混過關。”
“你們,有你們的心思。”
“我,有我自己的考慮,畢竟如今,我也不算是你們的領頭羊。”
“所以,我懶得和你們折騰,我自己交接了兵權,心安理得。你們願意交接的人,直接去找肖慶之。不願意的,自己掌握軍隊就是。”
艾買提道:“反正暫時,也沒有下令強行交接軍隊。”
阿察汗的臉上神情,稍稍的變得嚴肅起來,怒氣也消散。畢竟在當前的情況下,艾買提的話還是有道理的,他滿腔的怒火,因為艾買提的一番話,便消解了許多。
阿察汗仍是忍不住嘀咕道:“艾買提将軍,你這樣做,讓我們太被動了。”
艾買提道:“如今都已經歸順齊國,各自要怎麼做,就各自做主。以往,我們是一個整體,你們認我為領袖,聽從我的建議。如今,我不是你們領頭的。再者,一個個都有自己的心思,還談什麼呢?”
阿察汗繼續道:“事到如今,我們也不好辦啊。”
阚餘道:“對啊,因為艾買提将軍你先一步,不是我們所有人一起去。以至于我們如今的所作所為,就顯得有些多餘,就顯得别有心思。反倒是,我們如今出力不讨好。即便我們做了,恐怕在皇帝陛下那裡,依舊認為我們有其餘的心思。”
其餘人又再度附和起來。
全都是抱怨的。
大家原本是一個整體,艾買提這麼一搞,使得所有人一下仿佛是分裂。這一刻,一個個都是不歡喜,甚至又對艾買提産生了怨氣。
艾買提道:“肅靜!!”
一聲令下,所有人安靜下來。
艾買提站起身,他環顧在場的所有人,眼神漸漸的銳利起來,擲地有聲道:“你們所有人,就不要有什麼抱怨的。陛下是什麼人,身負萬千的政務,日理萬機,哪有心思,和你們計較。”
“更何況,如今朝廷沒有下令,沒有真正讓你們交出兵權,那就沒有事情。如果朝廷下令,你們都不願意配合,那才是會讓陛下認為你們有心思。”
“所以如今,與其浪費時間和我廢話,你們趕緊去和肖慶之交接,把軍隊交出去,交給肖慶之指揮,就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阿察汗、阚餘等人又是陷入沉默。
片刻後,有了一些議論聲。
所有人的内心,在這時候,心中總是不得勁兒,總覺得這一次吃大。
艾買提再度道:“好了,一切都向前看。你們如今,要記住一點,那就是如今,你們是齊國的官員,是齊國的人,這是無法改變的。”
“如果做不到這一點,我估計你們接下來做官,恐怕也不長久。估計,你們的日子也不好過。暫時來說,西域還未徹底平定,各自的官職還未定下。”
“可是等定下,你們自己又沒有任何的準備。到時候豈不是事情處理不好,就你們這樣,還想得到陛下的器重,那是不可能的。”
“一個個的心态,都沒有轉變過來。”
“好好配合,好好做事。唯有這樣,才是長久之道。踏踏實實的做事,切莫有其他的心思。我告誡你們一點,如果是你們到現在,還存着昔日的想法,想恢複昔日的榮光,那麼最終,是你們自己吃虧。”
艾買提說道:“想要在齊國混得好,想要未來家族興亡,那就少一點不切實際的想法。”
阿察汗神情一肅,這是艾買提很重的話了。
算是敲打。
阿察汗知道如今沒有多餘的什麼話說,艾買提該說的都說了,也就不再多言,拱手道:“艾買提将軍,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告辭!”
阚餘道:“艾買提将軍,告辭!”
其餘的人,紛紛告辭。
營帳中片刻後,就隻剩下艾買提一個人。他望着空蕩蕩的營帳,想着剛才一衆西域貴族氣勢洶洶質問他的一幕,搖了搖頭。
這一切,是他造成的。
也是王奇的算計。
艾買提越是和王奇接觸,就越知道王奇的厲害,不敢背叛。他如今的打算,就是小心翼翼的做事,踏踏實實把事情做好,這就是最重要的。
至于阿察汗、阚餘等人,會怎麼思索,會有什麼想法,他管不了。
做好自己,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