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幾年來,柴文遠已經聽過不知道多少次了,他也知道怪不了老婆絮叨,實在是這些事,都因為柴文遠而起。
欠老柳的數萬塊,實際上柴文遠知道,對方已經是看在老交情的份上了,隻是逢年過節提上一嘴,不像其他幾個債主一樣,真的逼柴文遠太甚。
而柴博中就是柴文遠的兒子,現在在這座小城的一家單位之中,但幾年了還沒有轉正,柴文遠知道,肯定是需要一筆錢來打點才行,然後就是他交的女朋友,也是想要兩人有一套房子,才願意結婚。
柴文遠倒了一杯本地出産的酒喝了幾口,這幾年來柴文遠基本上每天晚上都要喝上幾杯,算是借酒澆愁。
“老柳那邊,先拿出一部分錢給對方,剩下的緩緩再說,”柴文遠喝了一口酒,西北的酒一向都烈,再加上柴文遠有心求醉,不過喝了一杯,他已經隐隐有些醉意,或者說他自己想醉了,“博中那邊,這房子裝修一下,讓他們住進來吧!”
柴文遠老婆聽到這話,話到了嘴邊,看着柴文遠的樣子,卻沒有說出來,這房子一旦當了婚房,他們兩口子就得住回以前暖氣都沒裝的小房子了。
“要不是之前那次投資,我們也不用……”柴文遠的老婆,終究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我知道了!”
柴文遠也猛然提高了聲音,随後又頹然的倒了一大杯的酒水,不由想起讓柴家陷入窘境的那次投資。
幾年前的時候,一夥打着國外投資團名義來這座小城的公司,引得整座小城無數人關注。
對方是自稱國外一家大公司的考察團,還拿出了各種文件,不要說這個年代,就是再過幾年,要在國外核實一家公司的真假,那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更别提前幾年了。
這幫投資團,一到當地,自然得到了當地招商單位的歡迎,對方上來就喊出要投資一千多萬,建立藥材基地,還有後續的藥廠加工等,對于這座隻有幾十萬人的小城,一時間自然是頗為轟動。
而除過投資之後,這個投資團,還宣布開放項目,允許小城當地人投資這個項目,來一起“發财”,給出的回報也很驚人,一年回本,兩年三倍!
往後幾年,這爛大街的招數,自然不會有人相信,但這幾年的,還是有不少人信的,關鍵是這幾年上演着各種财富神話,不斷沖擊着無數人的神經。
對于柴文遠來說,這樣的投資機會,對于他來說,也是從未遇到過,投了這個投資團的項目,一年賺的相當于他跑幾年的運輸了。
雖然也有擔憂,但柴文遠還是将家底的錢拿了出來,那時候因為剛買了這套小區房,柴文遠不得已之下,隻能找運輸隊其他合夥人,還有老柳等一衆親故,籌了近三十萬投了進去。
要知道柴文遠現在住的這套房子,價格也不過一千多塊一平罷了,幾年前還要更便宜幾分,三十萬足夠買三套房了。
如果一切按照柴文遠預想的那樣繼續下去,那他身家,已經翻了幾倍還多,他能有自己的車隊還有門店了。
不過沒有如果,籌集到資金後,那個投資團,便一夜之間銷聲匿迹,租下來的辦公大樓已經人去樓空,投資團下榻得小城最好酒店,房間内也隻剩下一片淩亂。
雖然都不願意相信,但這個号稱要建立一個西南藥材中心的投資團,就那麼跑了。
而留下來的,自然是一個爛攤子,連小城的招商單位,撒出去的錢,都沒能收回來,更别提柴文遠這邊了。
近三十萬的借款,都直接落在了柴文遠身上,跑運輸的車輛,早已經被抵了出去,新買的這套房子也隻能草草裝修,兒子柴博中的工作,也遲遲沒有搞定,這幾年間,各種事都壓在了柴文遠身上,讓他的腰杆也不知不覺彎了下去,頭上也開始生了白發。
見到悶着頭喝酒的柴文遠,他老婆也不在吭聲,投資團跑了的事,是她這幾年提的最多的事,也是柴文遠發脾氣最多的事。
正這時,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已經有了幾分醺醉的柴文遠,看了一眼外面已經暗下來的天色,不知道這時候,怎麼還會有人來敲門。
柴文遠老婆起身開門,然後柴文遠聽着門口傳來一陣話,是郵政局的人,好像是有人給他送了東西。
“老柴,人家讓你親自接包裹才行!”柴文遠老婆,向着柴文遠說道。
柴文遠不滿的起身,過去确認過身份之後,對方才将包裹給了柴文遠。
回到桌子上,柴文遠看着那個包裹,竟然是一家什麼投資公司寄過來的,而地址竟然是國外一個地區,柴文遠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還多了國外的便宜親戚。
喝的差不多之後,柴文遠終于是打開了包裹,抽出包裹裡的信封,打開之後,柴文遠就直接楞在了那裡,然後柴文遠老婆也上前看去,倆人都楞在了那裡。
“不會是假的吧?!”柴文遠老婆,最先開口說道。
聽着自家婆娘的話,柴文遠也心頭帶着忐忑,将信封裡那張支票拿了出來,是一張四大行的支票,柴文遠也不知道真假,但感覺又不像假的,開玩笑也用不到繞這麼大圈子啊。
這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柴文遠就是想去驗證支票真假,也隻能等到明天了。
好不容易壓抑住性格,柴文遠見到信封裡,還有一封鎏金燙錫的信。
隻看到信件第一行,柴文遠眼圈,就直接紅了起來,拿着信封的手,都開始有些顫抖起來。
“是那個投資團寄過來的信!”柴文遠看着信,聲音有些顫抖的,向着自家婆娘說道。
這封信中,先是對柴文遠表示歉意,投資團之前不辭而别,是因為“總部出了狀況”,緊急将投資團招了回去。
而雖然沒在小城當地投資,但投資團也用柴文遠的資金,投資了一些其他項目,至于什麼項目,信上沒有明說,但也告訴柴文遠,他那筆錢雖然沒像當初承諾的那樣,兩年翻三倍那麼誇張,但還是翻了一倍,加上本金跟收益,一共給他送回來八十萬!
而在信件最後,投資團宣布因為一些“意外”狀況,宣布中斷跟柴文遠的合作,另外最後還給柴文遠提醒,“投資需謹慎”!
不用對方提醒,這支票要是真的,這輩子柴文遠都再不會投什麼資了,誰敢跟他提這茬,柴文遠非跟對方拼命不可!
一夜沒睡,柴文遠倆口子實在是睡不着,說了一夜的話,夫妻倆不知道哭笑多少次,最後直到天亮,都盯着那張支票,生怕突然給飛了。
天一亮,柴文遠倆口子都沒去上班,直奔當地的四大行而去,柴文遠拿出的這張支票,讓當地的銀行一時間都沒敢決定,還是由省城銀行辨識後才确認是真的。
兌了一筆錢,柴文遠将欠老柳等人的錢,全部給還清,然後又叫回來柴博中和他女朋友,當面給了他們一筆房款,讓他們自己決定買房跟婚事,最後柴文遠喝的伶仃大醉,這次柴文遠是真的徹底醉了,是酒醉人而不是人自醉!
不是柴文遠一人,這座小城還有數人,也都收到了一張張投資款支票,而在其他城市也不斷上演着這一幕。
當初胡千珊、郭铖恺還有老劉頭等人的“投資團”留下來的窟窿,如今被周斌帶人給慢慢填上了。
燕京一處老字号的酒樓中,齊若芸正陪着齊柯林在用餐,老字号的手藝,自然勿需多說,不過對于齊若芸來說,如果沒有喬恩・哈利那塊狗皮膏藥的話,這頓飯菜味道會更好幾分。
就跟這幾天來一樣,齊若芸剛跟齊柯林坐下,喬恩・哈利又“偶然”出現在了齊若芸兩人面前。
“這麼巧,齊,你也在這邊用餐,我聽向導說,這是燕京最好的老字号酒樓之一!”
喬恩・哈利自來熟的,坐在了同一桌上,又開始喋喋不休的說了起來,從老字号酒樓扯到了他們家族輝煌的曆史。
齊若芸眉頭一皺,她現在對喬恩・哈利都感覺到了厭煩,以往當她眉頭皺起時,那些人就會自覺的離開,而不是像喬恩・哈利一樣,像貼了狗皮膏藥的蒼蠅一樣嗡嗡不休。
“對不起,我們隻點了兩個人得餐份,你可以去其他桌找酒樓點餐!”齊若芸這幾乎是相當于下了逐客令了。
但喬恩・哈利似乎根本沒聽到一樣,仍然臉上帶着嬉笑,“喬,我希望到了英倫,能夠帶你一起體驗英倫美食,當然我們家族也有幾道流傳下來的菜品,喬你可以體驗一下。”
這時候齊柯林,也有些忍不住了,“喬恩,我想你應該有其他事情要做,而不是跟着我們!”
“這也是我的要事,齊小姐的事對我來說,遠比起其他事,更加重要。”
喬恩・哈利先是賣弄了一番,這才說道,“其實我今天過來,确實是有事要跟齊經理你談,我已經跟燕京本地的幾家鑽石商,還有珠寶品牌商約好了,我希望齊經理能夠我跟一起去!”
聽到喬恩・哈利提起正事,齊柯林也不好再推脫,向着齊若芸看了過去。
“二叔你先忙,剛好我這兩天,也想要去見一個人!”齊若芸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