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青河賓館很安靜。
從昨天開始,賓館就取消了對外營業,隻接待京滬赤的客人,本來地方就挺大,沒有了閑雜人等,晚上就更是安靜,過了十天後,到處一片漆黑,安靜的有點吓人。
門房裡,看門的老頭坐在監控前昏昏欲睡。
門房是套間,裡面是個休息室,有一張床。
到了後半夜,可以進去躺一會。
老頭歲數有點大,到十點就感覺困了,有心進去睡覺,又怕有人進來還得折騰,勉強到了十一天,實在困的不行了,尋思着應該沒人來了,就準備進去。
不想剛起身,外面就有燈光掃了過來。
瞅了眼,果然有車來了。
MMP的大半夜還跑啥跑。
老頭心裡罵聲娘,就出門去查看。
上頭早就交待了,這幾天天特殊時期,沒有臨時通行證的車一律不讓進,到車跟前瞅了一眼,嚯嚯,前擋玻璃下放的通行證,不敢廢話,連忙開門放行。
車進了賓館大院,沿着林帶七拐八彎,最後來到了一棟三層小樓下,沈輝下車後,孫陽立刻把車停到了不遠處的一個車位上,熄燈後下車跟了進去。
小樓也有值班的,聽到動靜後從小窗子探了探頭也不管閑事。
沈輝上二樓拿房卡刷開了一間房,進去後拿手機打電話。
電話剛響一聲就接起來了,聲音嗲嗲的:“這麼晚了,大佬爺有何指示啊?”
沈輝說:“來206。”
“啊!”
方芊雪挺驚訝:“你在賓館?”
沈輝嗯:“快點過來。”
方芊雪挺猶豫:“太晚了吧?”
沈輝說:“趕緊過來。”
“好哒!”
方芊雪沒辦法拒絕,隻得應了。
沈輝把手機扔一邊,過去把門打開。
等了沒兩分鐘,門被輕輕推開,方芊雪身上裹着賓館的睡袍,踩着一次性拖鞋,蹑手蹑腳溜了進來,一頭長發也沒紮,散亂的披在腦後,畫面極度舒适,偷情味道十足。
沈輝眼睛都有點直:“裡面穿了沒?”
方芊雪笑吟吟:“沒穿呢!”
沈輝過去抓手,一隻手探進去掏了幾下,果然空的。
“哎哎!”
方芊雪哼哼唧唧的:“下午安排的時候我還納悶呢,怎麼隔壁沒安排人,原來是大佬爺留的房子。”
沈輝:“趕緊的,先洗澡。”
三兩下脫光光,拉着方芊雪就進了浴室。
半個多小時後。
沈輝赤條條的躺在床上,點了根事後煙。
方芊雪也不顧形象地躺在一邊,喘了幾口才問:“你憋多久了,咋這麼大火氣。”
沈輝拍了她一掌:“别弄了。”
方芊雪痛呼一聲,把手縮回去,委屈巴拉的。
沈輝問:“你的出場費漲到多少了?”
方芊雪來了精神,小手又伸了過來,樂孜孜地說道:“承大佬爺關懷,臣妾主持快樂喜劇後,出場費也漲了,現在基本五十萬起步!”
沈輝把她爪拍開:“找你的都是些啥人?”
方芊雪道:“主持婚禮的多。”
沈輝問:“沒企業請你?”
方芊雪道:“企業開業什麼的找我的少,一般都找明星。”
沈輝吸了口煙,道:“一年下來買套房子沒問題吧?”
方芊雪道:“那得看是哪裡的,偏遠一點的還湊合,地段好的就算了。”
沈輝嗯了一聲:“好好努力吧,明年送你一套。”
方芊雪大喜道:“哎呀,妾臣感動死了,大佬爺再來一次吧!”
“别發騷。”
沈輝又拍了她一巴掌:“明天還有正事,走了,你自個睡去。”
方芊雪委屈巴巴,爬起來裹上賓館的睡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沈輝不吃她這套,自顧自穿衣服。
方芊雪走到門口,見沈輝不理她,才撇了撇嘴,拉開門探出腦袋先瞅了瞅,又仔細聽了一下,确定沒人出來之後,才趕緊溜回了隔壁。
沈輝穿戴好出門,又敲了下204,喊上孫陽下樓走人。
這一晚總算是睡了個好覺。
鬧鐘定了五半點,應該不算遲。
沈輝揉着惺忪的睡眼爬了起來,随手關掉鬧鐘,等腦子清醒了一些,才想起事兒,他已經很久沒起這麼早了,特别是睡的還晚,狠打了好幾個哈欠,才拖着身子起身。
用涼水洗了把臉,迷糊的大腦徹底清醒了過來。
下樓後再被寒風一吹,就更清醒了。
沈輝裹着羽絨服,來到C2棟樓下,三樓早就燈火通明,二十六輛娶親的勞斯萊斯已經全部到了,并且排好了順序,一輛接一輛在小區裡排了一條長龍。
司機們沒有下車,都在車上吹着暖風。
沈輝過去敲了下頭車的車窗,玻璃很快降下。
“沈總!”
開車的保安見是老闆,就要推門下車。
沈輝擺擺手:“不用下來了,早飯吃了沒有?”
保安說:“吃過了,賓館給準備的。”
沈輝點點頭,沒有再問,轉身上了樓。
到了樓上,親戚們已經全部到了,正在最後檢查娶親要帶的行頭。
屋裡擠的快沒地方下腳,目測不下四五十号人,鬧哄哄的。
“這是二十根金毛,二姐夫你帶好。”
張金花又打開小箱子看了眼,将金條交給了二姑父。
今天娶親的帶頭大哥是二姑父鄭志平,迎親的車要坐滿二十六輛勞斯萊斯的一半,所以去的人比較多,而剩下的一半坐位則是留給送親的娘家客的。
這些都是提前商量好的,沒啥說的。
青河的傳統,娶親的車一般八到十輛,多的十二輛,必須是雙數,沈濤娶親的車輛數字是親戚們充分研究讨論後定下的,以沈濤的周歲生日定的數字。
二十六周歲結婚,剛好二十六輛親車。
不算沈濤,沈家這邊要過去三十八人。
而娘家那邊不客新媳婦,也要過來三十八個送親的。
三十八個人的娶親隊伍,除了沈家的親戚,不家不少沈濤的同學和同事。
所以沈輝進門後,有叫沈哥的,那是同學;也有叫沈總的,明顯是單位同事。
沈濤被打扮的玉樹臨風,穿着專門定制的西裝,戴了一朵兇花,逼氣滿滿的。
四個伴郎也人人穿着西裝打着領帶,兇前還挂着伴郎專屬的小牌子,臉上挂着喜慶,概因新西裝和新皮鞋全都是沈家給買的,而且是青河買不到的高檔貨,讓伴郎們臉上有光。
四個伴郎兩個是沈家的,一個是沈濤同學,還有一個則是同事。
除了接待京滬來的那些老總明星,這邊并沒有給沈輝分配事情,所以沒有他什麼事,轉了一圈想幫忙也插不上手,隻是看着小姨往沈濤的皮帶皮鞋裡面塞錢有點搞笑。
而沈濤則像個木偶一樣,任由大人們擺弄。
早就交待過了,結婚這天他當個工具人就行了,讓幹啥就幹啥。
“好了,時間到了,趕緊下樓。”
二姑父鄭志平招呼一聲,大家夥就開始往出湧。
沈輝也随着人流出門下了樓,看着二姑父招呼娶親的男男女女們上車,剛好六點整,打頭的金色勞斯來斯啟動,車隊仿佛一條蠕動的長龍,緩緩離開小區。
張金花和親戚們站在馬路邊,目送着車隊離開,心情忽然複雜的不知如何形容。
有種親手放飛了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小雞崽的感覺。
那種感覺有不舍,也有期待。
不舍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卻要跟一個外人組建新的家庭。
期待則是每一個父親的心願,兒女成家立業的心願。
天還沒亮,青河的大街上基本看不到車。
迎親車隊很快就到了劉成武家住的小區,在看門老頭驚詫的目光中,跟着頭車來到了13号樓下,開着調頭停在路口後,其他的車見狀也紛紛調過頭跟在後面。
二單元的門口,影影綽綽的有人在活動。
早在車隊開過來時,就有人迎了過來。
鄭志平等人下車後,就受到了等在樓下的娘家客們的熱烈歡迎。
娶親發紅包幾乎成了慣例,好在男方娶親隊伍過來發的紅包都是早早就商量好的,不過那是一般情況,實際情況是沈家不差錢,所以早就跟女方家商量好了,今天來時娶親時所有人人都有紅包,包括偶爾碰到的陌生人也有,有點讨喜慶的意思。
所因此,跟在蘇志平身邊的沈超手裡就提了個大包。
真正的大包,裡面全是厚實的大紅包。
“王親家,恭喜啊!”
鄭志平認識來人,劉成武的連襟,也是女方家出面話事的人。
“同喜同喜!”
用力握着手,王親家就把人往樓上讓:“快上去,就等你們過來了。”
“來來來,今天見者有份,者讨個喜。”
鄭志平卻不着急,從沈超手裡接過一把紅包,就開始挨個發。
王親家推辭幾下就收下了,都是早商量好的,知道沈家财大氣粗,今天準備了一大包的紅包,别說是娘家客,新媳婦出來沒上車前隻要是遇到的路人都會給發紅包。
不過這種事情就不對外宣傳了,隻是給意外準備的。
“去七八個就行了,剩下的人樓下等。”
鄭志平交待了一聲,帶着新郎官和伴郎們以及幾個重要的人上樓,剩下的就在樓下跟同樣候在樓下的娘家客們交流,樓房就這點不好,辦大事裝不下幾個人。
換了在農村,屋裡坐不下還可以在院子裡走動走動。
樓房沒院子,大家隻能在樓下等。
上到三樓進了門,屋裡跟沈家也差不多,擠的快地方下腳。
王親家趕緊扯開嗓門喊:“沒事的都到樓下去,别在屋裡擠着占地方。”
親戚們一看不行,就都嘩嘩的出來往樓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