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終于,年哥要走了。
曾經送他去西環市的那輛保镖車,今天一大早開到院門口接他。
并且把谷甯送的一麻袋烏甘草米裝進車,還有一大包山貨,比如野生菌,藥材和蜂蜜。
藥材是枯木嶺的,現采現曬,孩子們親手炮制,由谷媽從旁指點或偶爾搭把手。
她太忙了,實在分不開身,隻能告訴孩子們采哪些,采回來該怎麼做。
自從女兒告訴她,孩子和孩子爸最終會病死,她便開始向醫院裡的老中醫讨教,學習如何分辨、炮制藥材。
當然,她現在是一知半解,要學的東西還很多,也僅敢嘗試炮制普通藥材。
野生菌和蜂蜜是在另一個山戶家買的,保證貨真價實,便宜。
“好好努力,十年後再看看你我誰更出色。
”溫文爾雅的小年戲谑地捶好友的肩膀一記。
“比專業,我一定赢你。
”羅天佑對自己的能力很有把握,财富就不用比了,羅記連人家的小指都比不上。
這不是自卑,而是現實。
小年聽罷嗤了聲,而後低頭看着站在谷媽腿邊的小姑娘,蹲下身,眸裡噙笑地摸摸她的小腦袋,“小青,平安長大,少管别人家的閑事,懂年哥的意思嗎?
”
“嗯。
”羅青羽乖乖點頭。
“要是你哥以後不聽話,不理你,記得找年哥削他。
你手機裡有我的号碼,要記得哦。
”小年叮囑她。
“知道了,年哥一路平安。
”她揮揮爪子,緊皺小眉頭,一臉的“甭磨叽了,快走吧,太陽都出來了”表情。
小年噗哧地輕笑一下,用力揉她頭頂幾下才肯罷休。
“小年,那些東西能過關吧?
”孩子有保镖跟着,谷甯隻擔心這一點。
“能過,放心吧。
”
小年站起來,再次向大家一一告别,然後上車離開。
正好有一輛噪音巨大的拖拉機上山,途中與保镖車擦肩而過。
幫忙收割的鄉親們來了,這深山老林的居然看見一輛私家車,那是多新鮮的事呀。
衆人紛紛向谷甯打聽方才離開的人是誰,是不是很富貴。
在這年代,久住山村的人頂多有輛摩托車,有小車的人家在他們眼裡比萬元戶更牛.叉。
“租的,這深山老林又人生地不熟的,租一輛車出入更加安全,反正就一次不算很浪費。
”錢财不可露眼的道理,谷甯懂的。
為了孩子們的安全,做人低調一些比較好。
鄉鄰一聽,恍然大悟,原來還有這種操作,城裡人真會玩。
大家開始幹活了,谷甯望着小年的車子消失的方向,一邊打電話告知對方的媽媽,一邊叮囑兒子看好女兒,還剩下兩畝地不必他參與,看好妹妹就行。
令娘仨意外驚喜的是,拖拉機到達不久,一輛摩托車載着羅爸來了。
“你怎麼來了?
我還有五天假。
”谷甯又驚又喜。
羅宇生笑笑,“正因為你還有五天假我才趕緊過來。
”難得媳婦有假,必須一家團聚幾天。
加上閨女說孩子媽增壽了,他是一天都坐不住,恨不得隔天就回枯木嶺瞧瞧。
本該早點來,偏遇上老叔公那邊的情況不太好,出了醫院隔天又進了。
他有車,這幾天一直在為老人奔波。
老爸來了,羅青羽認真看了看,發現他的壽數已增到80。
也就是說,這輩子爸媽會在同一年去世……
“青青。
”
正想着,老爸喊了她一聲。
“啊?
”她回過神看着老爸。
“增了?
”羅爸摸摸她的頭,目光柔和。
“嗯,”她點點頭,“增了……”
剛想說出壽數,卻被老爸阻止,“青青,增了就好,其他不用說,以後都不要再提這件事。
”
增多少無所謂,重要的是一家人平安無事。
“老羅……”可谷甯想知道。
“阿甯,别忘了西江的事。
”羅宇生看着媳婦,神情難得嚴肅一回,“知道太多對我們沒影響,對孩子卻未必……”
家長的情緒容易影響給孩子,萬一又生出執念,那不是收紅包就可以擋掉的災難。
舉個例子,算命先生可以告訴你未來的情況,但如果要施法破煞或做出某種改變,代價就另當别論了。
不僅加倍收錢,算命先生面對的反噬可能更嚴重。
除非他是個騙子,是普通的神棍。
“……這次多虧有小年,下次她未必有這種運氣。
”羅宇生安慰媳婦說,“這人能夠活多久各有定數,現在咱們一起增壽已經比别人幸運,不能再貪心。
”
他的話戳中谷甯的某根神經,淚水湧出。
羅天佑在旁見了,很不安地喚了聲:“媽……”
“媽沒事,”谷甯一邊笑一邊擦幹眼淚,“那咱以後都不提了,小佑,青青,你倆要聽爸爸的話,以後誰找小青問這些事都不準說,知道嗎?
小佑,尤其是你。
”
“我知道了。
”羅天佑抿抿嘴,忽而想起一事,“爸,我要改名。
”
“改名?
”夫妻倆一愣,“為什麼?
”
“叫天佑的人太多了,我不喜歡。
”
“行,這問題過幾天再商量。
”眼下還有活沒幹完,谷甯沒心思琢磨改名字的事,“老羅,你先回房洗洗歇歇,鍋裡有早餐……”
“不用,我在車上已經睡過一覺,不累。
”羅宇生把行李箱一推,“你這幾天也累了,幫我拿行李回房,負責煮三餐,有時間就看看書,外邊的事交給我。
”
媳婦的假期快到了,總得讓她歇幾天,這也是他提前趕來的原因。
男人和女人的辦事風格不同,羅天佑依舊随老爸到外邊的地裡幹活,美其名曰,男孩子要多鍛煉,瞧人家小年多結實有力。
這一次,谷甯罕見地接受他的安排。
沒辦法,别人家的孩子那麼優秀,年紀小小,體能卻比自己的孩子好,可見自己重文輕武的教育方式非常不妥,男孩子還是交給他爸訓練的好。
閨女在家陪媽媽做家務和玩,谷甯一下子輕松起來。
就這樣,又過了兩天,枯木嶺的烏甘草全部收割完畢,脫殼。
鄉親們幹完活,紛紛領錢下了山,後邊的一大堆事交給羅家人做。
先曝曬,再把糧倉的三個大米缸裝滿,用麻袋覆蓋,壓些曬過的烏甘草麥糠什麼的,然後密封。
穗米太多,又分給鄉親們一些。
他們不愛種,但可以吃呀!
能省不少米糧呢。
盡管如此,瞧着剩下的七、八千斤的穗米,谷甯傻眼了。
“怎麼辦?
”
“沒事,叫你大哥三弟他們過來搬一些走。
”羅宇生很淡定,“剩下的我找人運回西環市釀酒。
”釀酒前先分一些給羅家的族親們。
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分甘同味,好過家裡爆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