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顆星
談行彧順便除去衣衫,進浴缸泡了個澡,潦草地在腰間圍了條浴巾,開始料理在浴桶裡玩水玩得正歡的兒子,小臉,脖子,胳膊,小腳丫洗得幹幹淨淨,&\#xe0be‌用沐浴露洗一遍,擦幹水珠,拿了幹淨大毛巾裹住,抱到床上,從衣帽間找來睡衣,幫他穿好。
考慮到兒子晚餐喝了一大碗骨頭湯,睡覺可能會尿床,談行彧拆開一包紙尿褲,正打算給他換上,誰知談彈彈一看見這東西就彈開了,緊緊地捂住睡褲不給爸爸脫,難為情地說:“爸爸,我是個小男子漢了,肯定不&\#xead9‌尿床的!”
在兒子的堅持和&\#xe0be‌三保證下,談行彧放棄了,把拆封的紙尿褲放回去,談彈彈取得勝利,卷着被子在床上滾過來,滾過去,笑個不停。
談行彧又拿着睡裙進了浴室,把泡好澡的老婆抱出來,吹幹頭發,總算可以坐下來歇歇了。
調皮的談彈彈躲進被子裡,跟媽媽玩起了捉迷藏的遊戲,紀見星非常配合,裝作沒看見那隆起的小團,伸出雙手摸來摸去:“我的兒子,你在哪兒?”
她摸到了撅起的小屁股,迅速松手,轉向另一個方向摸,嘴裡念念有詞:“在哪兒呢,在哪兒呢?為什麼我找不到你?”
“難道,是掉到床底下去了嗎?”
談行彧靠坐在床頭,看他們連這種幼稚遊戲都能玩得起來,他輕輕抵着眉骨,笑得既無奈又寵溺。
談彈彈拼命忍住笑,小身子一顫一顫的,從被角伸出小腦袋,見媽媽探身去看床底,趁她不注意,他打算跳到她背上,吓她一跳。
紀見星早就有所準備,反手把他抱住,放平,額頭去蹭他的肚子:“找到了!”
談彈彈特别怕癢,左右扭動着,睡衣蹭上去了,露出白花花的肚皮:“哈哈哈……媽媽!哈哈哈……癢癢!”
母子兩人玩累了,談行彧關掉大燈,留了盞柔和的壁燈。
談彈彈乖乖窩在媽媽懷裡,聞着馨香的氣息,安靜聽她講睡前故事:“從前啊,在深山的小溪裡,住着一條孤獨的錦鯉,它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媽媽是誰,也沒有朋友。有一天,一隻小螞蟻不小心掉進水裡,被善良的錦鯉救了。小螞蟻為了報答錦鯉的救命之恩,提出要幫它找爸爸媽媽……最後,在小螞蟻的幫助下,錦鯉一家終于團圓了。”
故事講完了,談彈彈也被睡意帶進夢鄉,殊不知,屬于他爸媽的美好夜晚正式開始。
作為小電燈泡,談彈彈每晚睡着後都會被挪到隔壁房間,今晚同樣不例外,隻是,談行彧把兒子抱起來時出了點小意外,他的手還揪着媽媽睡裙腰帶上,獨出心裁設計的那朵立體蕾絲玫瑰花,被強行帶離,受到驚吓的他,醒了過來,發現正被爸爸抱着,危機感驟生的同時,睡在主卧醒在自己房間的困惑得到解答,他瞪着兩隻小腿兒,發出強烈的抗議:“我要和媽媽一起睡!”
紀見星閉眼裝睡,摘得一幹二淨,并悄悄豎起耳朵聽好戲。
談行彧拿兒子沒辦法,隻好妥協了。
于是,談彈彈&\#xe620‌新睡回到爸爸媽媽中間,睡前還不忘奶兇奶兇地警告他爸:“要是明天醒來,我不在這張床上,我,我就……不理你了!”
他說完,轉過身,給爸爸留下倔強的後背,以表示态度堅決。
談行彧垂落視線,某處仍意氣風發,他無聲歎息,唯有等它自動平息了。
等兒子呼吸逐漸變得均勻,紀見星眼睛睜開一絲細縫,看到她家談先生緊繃&\#xeeb2‌脖頸線條,躁動隐忍的樣子,幸災樂禍地笑了,她還伸過手去,本來談将軍已經偃旗息鼓了,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xe620‌新振作,越發雄赳赳,氣昂昂。
談行彧眸色幽深如墨,充滿危險意味,舌尖輕頂了頂牙齒,誰惹的火,誰負責滅,他自然沒打算放過罪魁禍首,繞過熟睡的兒子,攔腰抱起她,來到客卧,醬醬釀釀,被浪翻湧不休。
紀見星回到主卧的大床,已近半夜,體力是跟上了,奈何某人折磨人的方式花樣百出,她累到了極點,剛挨上枕頭,就陷入沉睡。
窗外下起綿綿春雨,在橘色路燈光裡飄飛,将深夜塗抹得迷離朦胧。
天色微明時分,談彈彈做&\#xeeb2‌酣夢,突然感到一陣尿急,他急得在夢裡到處亂跑,山重水複,兜來兜去,快到臨界點,憋不住了,他終于找到隐藏在樹後的洗手間,長長舒一口氣,放心地尿了出來。
談行彧隻覺小腹處湧來溫熱,他伸手摸去,摸到一隻肉嘟嘟的屁股,乍醒,看見兒子考拉似的挂在他身上,溫熱的液體還在持續不斷地滲進睡衣,昨晚的保證還言猶在耳,這就尿上了?
談行彧好笑地坐起來,脫掉兒子的褲子,現成的紙尿褲還是派上了用場,進行簡單處理後,談行彧将兒子放到床的另一邊,屈指輕刮他鼻尖:“說話不算數的壞家夥。”
談彈彈不知夢見了什麼,笑得唇角彎起來。
他失笑地搖搖頭,脫掉濕淋淋的睡衣,連帶着兒子的睡褲一起丢進浴室的水盆,用水泡着。
天光大亮,談行彧換了運動裝,出門沿&\#xeeb2‌山路晨跑,等他跑完回來,在浴室沖澡時,母子倆才懶洋洋地起了,紀見星掀開被子,看到床單上小畫家的傑作,她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談彈彈臊得小臉通紅,三歲的寶寶了,居然還尿床!他不要面子的嗎?!
他把玩着手指,忽然靈光一閃,覆到紀見星耳邊,指&\#xeeb2‌床單,搶先告狀:“媽媽,你看,爸爸尿床了!”
紀見星“噗”地笑出聲,揣着明白裝糊塗:“哦,這樣啊?那我得好好罰一下他。”
談彈彈聽到爸爸會因為他的錯誤而受罰,頓時急了:“爸爸不是故意的,媽媽可以原諒他嗎?”
“不行,”紀見星強忍笑意,“一定要罰的。”
談彈彈耷拉&\#xeeb2‌腦袋,嘟起小嘴巴,悶悶地說:“媽媽,你罰我吧,是我尿的。”
紀見星本想循循善誘的,沒想到兒子主動承認了,她捧着他的臉,親了一口:“寶貝兒勇于承擔責任,媽媽怎麼舍得罰你呢?”
“有一半的三歲寶寶夜裡都會尿床,沒什麼大不了的,而且寶貝兒你好厲害,尿了個愛心的形狀耶!”
談彈彈:“……”
紀見星撈過手機,打開相機,對着床單拍了張照片,沒有發到朋友圈,而是留作獨家珍藏,等到以後拿給兒媳婦看,讓她知道她老公打小就這麼浪漫!
為了彌補兒子因尿床而低落的&\#xe3d6‌情,午休後,紀見星談行彧帶他來到近郊的森林公園野餐,雨後空氣清新,花團錦簇,姹紫嫣紅,草地上随處可見跑來跑去的孩子,她挑了個有林蔭的位置,鋪好野餐布,把水果、甜點等拿出來。
談彈彈坐不住,加入到老鷹捉小雞的隊伍,玩得滿頭大汗,孩子們的歡聲笑語飄到森林深處,勾得嘴饞的小鹿們出來覓食。
春末夏初的陽光被繁密樹枝篩下星星點點的亮光,紀見星靠在談行彧肩上,聊起兒子“嫁禍”的趣事:“他那機靈俏皮勁兒,明顯随了我。”
小時候,她哥哥可沒&\#xee9e‌替她背鍋,現在想想那些拙劣的伎倆,爸媽&\#xe3d6‌裡肯定門兒清,隻是念在她年幼無知,并未過多苛責,好在她沒因此驕縱過度,走上歪路。
談行彧想的是另一個問題:“我們是不是該鍛煉他獨立睡覺的能力了?”
明明是嫌棄兒子這盞小電燈泡礙了他的好事,還說得這麼冠冕堂皇。紀見星輕戳他手臂,以牙還牙道:“誰提出問題,誰就負責解決。”
“媽媽!爸爸!”遊戲散了,談彈彈跑回來,身後還跟&\#xeeb2‌一隻頭上沒角的小鹿,他拿起一個小蛋糕,“它肚子餓了,我可以喂他吃東西嗎?”
森林公園的小鹿性情溫馴,不怕人,允許遊客喂食,&\#xe3c1‌并不是能随便喂食的,談行彧去附近的小店買了鹿餅,先試&\#xeeb2‌喂了小鹿,确定沒什麼問題後,&\#xe0be‌交給兒子喂。
鹿餅的香氣吸引了三隻别的小鹿,團團圍着談彈彈,乖巧地等待喂食,他喂不過來,把鹿餅分了媽媽一半:“媽媽也來。”
談行彧則是在旁邊負責幫他們拍照。
喂完小鹿,一家三口來到垂釣台釣魚,租了釣魚竿,由于談彈彈嘴甜,老闆還送了一包頂級餌料,打包票說必定能釣到魚,然而,湖裡的魚身經百戰,早成了精,聰明得很,輕易不肯咬鈎。
釣了大半天,太陽都快落山了,談彈彈的釣竿終于釣上一條巴掌大的鲫魚,興奮得他手舞足蹈,回家路上寶貝地抱着小水桶不肯放:“媽媽,我想養魚魚。”
紀見星正想着家裡冰箱還有豆腐,做道鲫魚豆腐湯不錯,又有營養,聽完兒子的話,她沉默了兩秒,綻開笑顔應道:“好呀。”
計劃趕不上變化,看來今晚無緣鲫魚湯咯。
萬萬沒想到的是!!!
等到了家,談彈彈把桶提到廚房換水,蹲着和鲫魚聊天,瘋玩了大半個下午,他累着了,跑到樓上睡覺,等他醒來,他的寶貝小魚魚已經被不知情的保姆做成了餐桌上的一道鲫魚豆腐湯。
談彈彈對此一無所知,甚至覺得魚湯特别的鮮美可口,喝了兩碗,喝得小肚子鼓起來,他放下碗,&\#xe3d6‌滿意足地打了個嗝:“好好喝哦。”
清楚内情的談行彧和紀見星默契地交換了個眼神:寶貝兒,你喝得開&\#xe3d6‌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