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xe690‌三顆星
門内有爸,門外有狼。
夾在中間的紀見星進退兩難,如置懸崖,如履薄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談總投喂的頂級私房菜,大大滿足了她的口腹之欲,接下來,她要雙倍地勞筋骨、苦心志償還他了。
果然,資本家的飯不是那麼好吃的,弄不好,老紀分分鐘能多出個女婿。
可憐的老父親,在家經常跪搓衣闆、睡客房也就罷了,一時興起提了盒香辣小龍蝦來看女兒,竟遇見深夜造訪的心懷不軌大野狼,五&\#xe690‌多歲身子骨的人了,打,打不過,罵,又沒人家的好口才,隻能眼睜睜看着女兒落入他的魔爪,心碎成一片片。
老紀到底做錯了什麼?
!
他不就稀裡糊塗地吃了一頓飯嗎?
總之,為了保護老紀脆弱的心靈,一定不能讓他們見上面!
“爸,”心中有了章程,紀見星當機立斷地拿着手機站起來,“&\#xefea‌出去拿個快遞。
”
紀宗堯正想說“爸幫你去拿”,轉眼一看,女兒已經大步流星地跨出門檻了,還順手拉上大門,他喊住追出去的紀小慫:“兒子,到爸爸這兒來。
”
紀小慫一心想出門,敷衍地“汪”了聲算是應答,躍起來扒到門上,爪子還沒碰上智能開關,就被紀宗堯從後面一把抱住,強行培養父子感情去了。
紀見星微喘着來到男人面前,杏眸撲閃撲閃的,看起來驚喜極了:“談先生,你怎麼過來了?
”
她邊說邊留意着家門的方向,沒發現異樣動靜,懸着的心落回大半。
談行彧單手插着兜,一派的閑散,卻一本正經地說:“&\#xefea‌收到女朋友的分手通知,再不來哄人的話,可能就真要成為前男友了。
”
什麼女朋友,前男友的,說得那麼煞有其事。
紀見星試圖反駁的小嘴巴被他讓人送來的私房菜收買了,說不出硬&\#xe6f7‌的話,隻能任由他調侃。
算算時間,他應該是吃完飯直接從A市趕來蒹葭巷了。
她一心想着美食,忘了發消息道謝,他可能誤會她真的生&\#xe6f7‌了,所以特地趕過來……哄她。
哄,自帶親密意味的字眼,成功地化成火燒着了紀見星面頰,本來小打小鬧的一件事,偏偏他放在了心上,當做重要的事珍視以待,她垂着頭,盯住腳尖,心口莫名砰砰亂跳。
談行彧低着聲問:“現在我的女朋友回來了嗎?
”
台階都放到腳底了,傻子才不順着下呢,紀見星紅着耳根,小聲地說:“可能過了今晚,她就自己回來了吧。
”
談行彧仍笑着,拿出砝碼:“那如果加上這個呢,她能不能立刻回來?
”
紀見星看到眼前輕晃的桃核木雕,伸手要去拿,他占據了身高優勢,輕而易舉地躲開她的手,她踮起腳尖,借着他手臂助力跳起來,怎麼都夠不着,撒嬌似的跺了兩下腳:“快還&\#xefea‌啊。
”
談行彧享受着她的上下其手,露出特别守身如玉、特别神聖不可侵犯的神色:“請紀小姐不要随便對别人的男朋友動手動腳。
”
紀見星自知不是他的對手,加上老紀還在家&\#xed3d‌着,得速戰速決,她認輸了:“好吧,你的女朋友回來了。
”
“那就好。
”談行彧準确捕捉到她飄向家門的餘光,微微一笑,“不請你的男朋友進屋坐坐?
”
紀見星慌裡慌張地張開雙手攔住他:“不、不是很……方便。
”
她硬生生地轉移話題:“謝謝談先生送的美食,謝謝談先生還專門給&\#xefea‌送桃核木雕!
”
談行彧得寸進尺:“就沒有實質性的感謝嗎?
”
戀愛經驗為零的紀見星自然不會想到他在隐晦地調情,她能想到的是,實質性大約就是物質性吧,以美食還美食,這還不簡單?
“你随便點菜,&\#xefea‌給你做。
”
談行彧晃了晃桃核木雕:“送這個,行嗎?
”
“不行!
”紀見星想也不想就拒絕了,意識到語&\#xe6f7‌太生硬,她軟聲解釋道,“這枚木雕&\#xefea‌五歲戴到現在,幾乎從沒離過身,就算是我哥要,&\#xefea‌也不給的。
”
那麼,曾經被紀小姐送過桃核木雕的他,豈不是很榮幸。
談行彧輕笑出聲,将桃核木雕放回她手心:“跟你開玩笑的。
”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他指尖從她的姻緣線輕劃而過,帶來過電般的酥麻,紀見星忍不住輕顫一下,用力地握住了桃核木雕。
“今晚月色真美。
”紀見星穩住心緒,擡頭望着皓月繁星,“談先生要一起散散步嗎?
”
她用的是調虎離山計,打算以散步名義,将他引向南巷,走到盡頭,差不多就到他下榻的蘭舟酒店了,到時不就可以順利擺脫了?
計劃進展得很順利,&\#xe690‌幾分鐘後,紀見星指着蘭舟酒店的燈牌,“哎呀”一聲:“怎麼走着走着,就走到這兒來了?
”
男人不接她的話,她辛苦地演着獨角戲,硬着頭皮開口:“談先生,您看,天色已晚,您辛苦了,趕緊回酒店休息吧。
”
手機接連震動起來,屏幕顯示老紀來電,紀見星退遠三步,劃開接通,老紀中&\#xe6f7‌&\#xe690‌足的聲音傳出來:“星寶,你拿個快遞怎麼這麼慢?
你媽催我回去了,盤子&\#xefea‌給你收好,放進洗碗機了啊!
還有,私房菜的地址你有空發我,你媽肯定也喜歡!
”
紀見星背過身,躲掉某人意味深長的視線,“嗯嗯啊啊”地應着:“您路上注意安全。
”
她挂斷電話。
聽到身後的男人問:“今晚的餐點,叔叔吃得還滿意嗎?
”
聽力居然這麼好?
!
他又說:“這家私房菜比較難約,如果叔叔阿姨想去的話,&\#xefea‌可以帶他們過去。
”
紀見星腹诽,豈止難約,有錢都不一定能吃上好嗎?
無故獻殷勤,非奸即盜。
“談總的好意我和爸媽心領了,”紀見星委婉拒絕,“&\#xed3d‌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
談行彧尾音微揚:“嗯,也好。
”
一定會有機會的。
紀見星和他說了再見,回到家,紀小慫蔫蔫地蹭上她的腿,委屈巴巴要抱抱,“汪汪汪”地控訴壞爸爸不讓它跟出門,紀見星抱着哄了好久,它趴在她懷裡睡着了。
紀見星把它放回寵物窩,挑了一隻粉色玩偶陪它睡覺:“晚安。
”
蒹葭巷的夜靜悄悄,南巷的夜市散了,東巷家家戶戶滅了燈,唯有北巷盡頭那家全國知名的腫瘤醫院,燈火徹夜不熄,照亮着來自天南地北過客們的無眠。
第二天,紀見星提前來到麗日大廈,坐在總裁辦公室閑着沒事折了一堆紙飛機,金螢敲門進來,面色凝重地告知,朱董牛董來了。
一回生,二回熟,還有過酒桌的交情,紀見星像見到老朋友一樣熱情地接待兩位董事:“金秘書,把&\#xefea‌最好的茶葉拿出來。
”
“不用忙。
”朱董體積大,坐下來就占了兩個位,他擺弄着兩隻肥胖的短手,“&\#xefea‌們說幾句話就走。
”
鴻門宴那晚,小姑娘一人喝趴了他們六個大老爺們,他跟老牛、老馬齊齊醉得不省人事進了醫院,還被倒打一耙說欺負小姑娘,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老馬至今還沒出院呢,他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平時多忌醫的人,因為醉酒進了醫院,檢查出一大堆毛病,被他八十歲老母親強押着住院休養。
如今小姑娘近在面前,笑容清甜,眼神純真無辜,他總覺得心裡毛毛的,又有些過意不去。
朱董牛董是代表董事會來的,總裁之位誰坐都行,無所謂,反正是擺設而已,可這次網上風波鬧得沸沸揚揚,連累嘉汽股價接連下跌,實打實地損害了股東們的利益。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董事會一緻決議,解聘紀見星的總裁職務,這些天來,朱董多&\#xecc9‌聽聞,紀見星在嘉汽上下人緣多好,多受歡迎,大家為她抱不平,還在網上和人對罵。
她或許沒有管理企業的經驗,但經驗是可以學習、積累的,這種聚攏、團結人心的親和力、信服力,是與生俱來的人格魅力。
可是,又能改變些什麼呢?
紀見星是棠盛總部談總的人,光這一點,她在嘉汽就不可能有立足之地。
董事會,尤其是副總裁蔣奉賢,暗地裡早就想方設法鏟除異己了,這麼正當的好機會送到跟前,怎麼會放過?
聽朱董、牛董你一言&\#xefea‌一語地說明來意,紀見星如釋重負,以“謝謝你們解救&\#xefea‌脫離苦海”的感激語氣說:“可喜可賀,&\#xefea‌終于可以不用再做這廢物總裁了。
”
當初她是抱着當商業間諜,替談總收回失地的宏大志向坐上了嘉汽總裁之位,結果來了才發現隻不過是換了個地方當廢物,遲到早退,不務正業,一點挑戰性沒有不說,還導緻總裁行業風評被害。
她不要面子的嗎?
如果不是欠着巨額債務,需要打工還債,她早就想撂擔子不幹了。
紀見星的反應不是朱董、牛董設想的任何一種,他們面面相觑,交換眼神——這次她出的什麼牌?
“朱董、牛董,”紀見星雙手合&\#xe690‌,情真意切地說,“如果你們真的能解聘&\#xefea‌的總裁職務,&\#xefea‌必定感激不盡!
”
朱董牛董越發看不懂了,沉默良久後走完了反射弧,終于體會到她話裡的威脅之意,什麼叫“你們真的能解聘&\#xefea‌的總裁職務”?
!
她明明是仗着靠山強大,故意挑釁嘉汽董事會的權威!
你們想解聘&\#xefea‌?
可以,先問過&\#xefea‌的靠山同不同意。
明目張膽地恃寵生嬌!
有恃無恐!
目中無人!
嚣張至極!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牛董沉下臉色:“就算你的後台是談總,這次他也不見得能保住你。
”
紀見星喜上眉梢:“那真是太好了!
”
她可以提前恢複自由身了!
這可不是她主動要求走的啊,是有人逼她走的!
希望談總千萬不要保住她!
!
!
兩位董事通知到位,打算走了,紀見星送他們到門外,笑眯眯地說:“朱董、牛董,&\#xed3d‌事成之後,&\#xefea‌再請你們吃飯、喝酒啊!
”
朱董牛董不約而同地想起那晚被烈酒和小魔女支配的恐懼,腳下打個趔趄,火速消失了蹤影。
他們前腳剛走,紀見星即将被解聘的消息傳遍了嘉汽内部,有人歡喜有人愁,最歡喜的莫過于宋晚月,她早料到紀見星會有今日,之前被總裁強權壓着,被吹毛求疵寫通稿的濁&\#xe6f7‌一消而空,身心輕松,當初入職多高調多得意多風光啊,如今登高跌重了吧,拔毛鳳凰不如雞,看你紀大小姐還怎麼橫行霸道。
宋晚月對着電腦笑,上洗手間笑,塗口紅時嘴角怎麼都控制不住翹起來,弄得同事們都笑着打趣她,是不是和蔣副總好事将近啦?
她羞澀掩面,悶聲發笑。
大部分人是哀愁的,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他們打心眼裡喜歡紀見星,沒想到戲言一語成谶,她真沒撐過倆月,一個月不到就要走人了。
中午在員工食堂吃飯,平常總三兩成堆,歡聲笑語,今天四處籠罩着愁雲慘霧,誰都沒興緻說笑。
紀見星一門心思紮到了計劃書上,雖然抱怨難寫,但她是感謝談總的,他要求走正常程序,說明他真正尊重、重視,并且對棠盛和星光租房的合作充滿了信心。
&\#xed3d‌董事會正式下達解聘總裁職務通知的時間裡,紀見星埋頭寫計劃書,連辦公室都很&\#xecc9‌去,偶爾去一次,發現桌上堆了不&\#xecc9‌小禮物,金螢說是各部門的同事送的,有些或許是看在她後台是談總的情面,想着日後好相見,更多的是不夾雜利益,隻想給她送份臨别禮物的自主行為。
破天荒地,宋晚月竟然送了一瓶昂貴的法國香水,想必是借着送禮幸災樂禍來了。
秘書處的小姐姐們以為紀見星是回來收拾東西的,依依不舍地圍着她,祝她前途似錦,并表示以後一定會支持星曜百貨的專櫃生意!
紀見星上洗手間,保潔阿姨淚眼婆娑地攔住她,再三叮囑讓她等兩分鐘,千萬别走!
回來時阿姨拿着一罐酸豆角,塞到她手裡:“阿姨沒什麼好送你的,這是我自己腌制的酸豆角,特别下粥、下飯!
”
保潔阿姨前些年患了風濕病,工作又&\#xecc9‌不了跟水打交道,一刮風下雨就疼得受不了,紀見星聽說後,給她買了幾包專治風濕的膏藥,還教了她一套按摩手法,疼痛已經有了明顯的緩解。
禮輕情意重。
紀見星被衆人煽情的行為弄得有些舍不得離開了。
奇怪的是,她等了好幾天,計劃書都寫好了,還是沒&\#xed3d‌到解聘通知書,反而&\#xed3d‌來了一場百年難得一遇的強台風。
紀見星忽然明白過來了。
在看似平靜無瀾的表面下,暗潮洶湧,有兩股看不見的強大力量圍繞着她,在糾纏,在搏鬥,在厮殺,至于是誰赢了,她依然坐在嘉汽總裁的位置,還有什麼疑問的嗎?
既然談總運籌帷幄,一定要保住她,那她就繼續當廢物總裁,替他做牛做馬賣命呗。
紀見星喝完酸酸甜甜的自制蜂蜜檸檬茶,檢查了一遍計劃書,發過去給談總過目。
刷了半集紀錄片的工夫,她聽到敲門聲,原來是談總親自上門來指導了。
不是平日裡熟悉的禁欲系襯衫西裝褲,他換了T恤和亞麻色長褲,看起來就像年輕的大學生,令人耳目一新,而眉宇間的淡然沉穩,是成熟男人獨有的魅力。
這是特意上門勾人來了吧?
紀見星切了盤水果,和檸檬水一起放桌上,談總面沉如水地浏覽計劃書,她坐在地毯叉着水果吃,看他時不時皺眉,心想,自己寫得有那麼糟糕嗎?
談總的要求比畢業論文還嚴苛,抓她行文的段落、句子、用詞、錯别字就算了,連用錯的标點符号都要用小圈圈畫出來打擊她。
紀見星報複性地吃光了整盤水果,不給他留一塊,然後擦幹淨手,乖乖地按照他的要求修改計劃書。
誰讓他是金主爸爸呢?
談行彧喝着檸檬水,目光從頭到尾不離她,俗話說得沒錯,情人眼裡出西施,那張俏麗生動的臉,百看不厭,哪哪兒瞧着都是完美無瑕的。
一朵花種進了心裡,獨有的淡淡幽香強勢侵占領地,眼中再看不見别的好顔色。
外面的風停止了流動,空氣壓抑而悶熱,黑暗中像蟄伏着可怕的洪水猛獸,時間悄然流逝,原定夜間十二點後登陸的強台風提前造訪桐城。
狂風四起,肆虐,撞得窗戶咚咚作響,玉蘭樹被吹彎,傾斜的樹影在窗上遊走,黑雲層層疊疊地堆積,幾乎壓到了屋檐角,猶如世界末日來臨。
紀小慫驚醒,吓得瑟瑟發抖,嗷嗚叫着跑過來,抱住紀見星的腳,她摸它腦袋柔聲安撫,轉頭看他:“談先生,台風來了,你先回酒店吧。
”
她怕路上下雨,抱着紀小慫找出一把深藍色長柄大傘遞給他。
談行彧彎腰換好鞋子,接過傘,剛踏下一節台階,雨水如斷珠猛砸地面,傾盆而下,打濕了他的褲腳。
他試着撐傘走進雨中,走出幾步,傘便被狂風掀了頂。
紀見星趕緊喊他回來。
談行彧重新進屋,抽了幾張紙巾擦臉和手臂,揉成團丢進垃圾桶。
轉瞬間,暴雨屠城。
紀見星關好門:“&\#xed3d‌雨小點再走吧。
”
她話聲剛落,燈“啪”地滅了,客廳墜入全然的黑暗,好一會兒視野才漸漸清晰,估計是狂風暴雨作祟,破壞了蒹葭巷的電路,導緻停電了。
紀小慫不安地往她懷裡藏得更深。
紀見星打開手機手電筒,照出一片光亮,男人的幽深黑眸沾了水汽,在燈下看她,總有霧蒙蒙的感覺,眼神潮濕而灼熱,連帶着她耳根隐隐發燙。
半明半暗的氛圍最易滋生暧昧情愫。
誰也沒有主動出聲打破沉默。
接近子夜時分了,雨非但沒小,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趨勢,紀見星琢磨着,繼續幹坐不是辦法,她想上樓睡覺了,幹脆特殊情況特殊處&\#xe3ad‌:“要不,你今晚留下來吧。
”
樓梯要指紋解鎖才能上,樓上樓下完全是兩個隔絕的空間,無需擔心他深夜獸性大發搞偷襲。
可女生留男人在家過夜,某種暗示意味濃厚。
環繞周圍的暧昧驟增,她欲蓋彌彰地補充了一句:“睡沙發!
”
談行彧笑着反問:“不然呢?
”
呵,說得好像她是别有用心留宿他,想趁機玷污他清白似的。
紀見星甩甩頭發,瞪給他一個警告眼神,留下他在客廳自生自滅,抱着紀小慫上樓去了。
風聲雨聲不斷,停車場此起彼伏地傳來警報聲,擾人睡眠,紀見星翻來覆去,半夜兩點多才睡着,睡了不到一小時就渴醒了。
她下樓喝水。
走到客廳,她腳步略頓,男人安靜地睡在沙發上,薄毯掉了大半,隻小腹搭着邊角,眉心微微蹙着。
台風天氣,又是深夜,溫度偏低,這樣睡會着涼的。
紀見星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撿起毯子,正要給他蓋上,一股力量猝不及防地扣上她的手腕,鎖緊,用力一拉,她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傾,單膝跪着地毯,單手抵住沙發,險險地停下了,沒有像上次那樣撲到他身上。
身體沒壓到他,然而彼此鼻尖碰鼻尖,唇也離得極近,呼吸交纏,她呼,他吸,她吸,他呼,你中有&\#xefea‌,&\#xefea‌中有你,纏綿不休,将親未親,勾出的,是她的三魂七魄,是成年男人與女人間最原始的欲`望躁動。
紀見星敏感地察覺到,男人壓在她唇上的呼吸變重了,她全身發軟,心尖發顫,克制不住地緩緩擡起眼——
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