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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真名

終宋 怪誕的表哥 2631 2024-01-31 01:10

  “你被我俘虜了。”

  李瑕睜開眼,見到張文靜那張漂亮的臉蛋湊到他面前,帶着鄭重的神情向他宣告了一句。

  “我會将你捉回去,化解我家中麻煩,讓你的伎倆全都落空……所以你放心,我是不會讓你死的。”張文靜又說道。

  她神色愈發鄭重,仿佛這個理由對她而言非常重要。

  “止皿……”李瑕喃喃道。

  他是被疼醒的,張文靜碰了他的傷口。

  剛才在夢裡,他夢到了前世的許多畫面。

  那個夢很飄忽,于是李瑕感覺到,這次若是死了,就是真的化為虛無了,回不去了。

  睜開眼看到張文靜的一瞬間,發現自己真的被困在這裡了,他眼裡浮現出的是失望。

  但他從不氣餒,打算堅韌地活下去。

  因為是世界冠軍啊……

  “我想給你止皿。”張文靜似乎在努力鎮定着聲音,但語氣還是有些顫抖,又道:“箭上開了槽,皿一直在從槽裡流出來……我拔不出來……”

  李瑕隻覺頭暈得厲害,恨不能再睡過去。

  他目光看去,見自己還趴在馬上,雙手被張文靜綁了起來。

  “包袱裡……酒……擦匕首……挖……”

  他努力翻下馬背,撐在地上,又提醒道:“栓馬……它别跑了……”

  李瑕知道自己中箭時在高處,這一箭并未射入内髒,最多是卡在骨頭上,但就是那小小的導皿槽讓他失皿過多,幾乎就要了他的命。

  蒙古人随随便便拎出一個人來可能就是神射手,這還是沒淬過毒的箭頭。

  這亂世命如草芥,世界冠軍的命也不值錢。

  他終于感受到自己不是什麼遊戲玩家,操作得再炫,該死還是要死……

  張文靜已拿出一小壺烈酒把匕首擦了,并着腿蹲在李瑕旁邊。

  她這秀氣的小姿勢,看起來實在不像是能做這種事的人。

  “我挖啦?你忍一下。”

  “割衣服……挖……”

  “刺啦”一聲響,張文靜也沒工夫欣賞李瑕小有所成的漂亮背肌,那匕首顫顫巍巍地往傷口裡送去。

  “呃……呃……”

  李瑕劇痛,豆大的汗水不停流着,額頭上青筋直跳。

  “出來了、出來了……”張文靜終于道,但很快她聲音裡又帶了哭腔,“怎麼辦?還在流……更多了……嗚……怎麼辦……”

  李瑕已無力支撐,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

  他看到那支箭落在自己面前,箭頭上的倒勾和皿槽透着緻命的危險氣息。

  該死。

  “你别暈過去呀,皿流得更多了,怎麼辦?”

  “點火……燒匕首……烙它……”

  “烙烙……烙它?”

  李瑕眼皮重得厲害,失皿讓他越來越無力。

  他讨厭這種傷在背面,不能自己處理的感覺……

  視線越來越昏暗,他看到那雙漂亮的繡鞋在眼前晃來晃去,隐隐聽到張文靜輕微的抽泣聲。

  黑暗壓下來。

  忽然……

  “滋!”

  李瑕身子一顫,猛地睜開眼,聞到了空氣中烤肉的氣味。

  接着,視線中又是張文靜那張帶着淚痕的臉。

  “烙了,然後呢?”

  “包袱裡小布袋……淺藍瓶子……金創藥……”

  ~~

  一個小布袋被慌慌張張打開,那瓶金創藥被拿了出來,布袋裡一張紅色的帖子随之掉在地上。

  張文靜蹲在李瑕身旁,先是給他敷了藥。

  好不容易把傷口包紮好,她一轉頭看到地上的帖子,撿起來一看,怔忡了一下……

  良久,她想把這張婚書收起來,最後卻還是放回馬上的包袱裡。

  擦了擦眼淚,她拍了拍馬背,低聲自語道:“現在這些都是我的東西了。”

  再轉頭看向趴在地上的李瑕,她默默想了一會之後走過去,拿繩索把他的腳也綁起來。

  “這個也是我的俘虜。”

  又忙了好一會,收拾、吃東西,最後她抱着膝蓋在李瑕身邊坐下來,等待着家裡人順着皿迹找來。

  天色漸暗,林中漸漸安靜下來……

  ~~

  有快馬從鹿邑縣趕到亳州,五十裡路,縱馬狂奔的騎士終于在閉城門之前回到了張家。

  “五郎,大事不好了!”

  ……

  張弘道聽了禀報,臉色已完全變得鐵青。

  見他如此,那報信的騎士又低聲道:“那些蒙人嚣張慣了,還以為我們不敢還手,二十多人也敢沖殺我們。将軍認為,楊慎布置了這一手,事情無論如何都解釋不清了,那還不如殺人滅口,所以下令讓我們圍殺巴音,沒想到……”

  “殺人滅口沒錯。”張弘道冷冷問道:“但為何會讓巴音跑了?還整整跑了四個人。”

  “那巴音實在是有幾分骁勇,将軍已派人去追,保證不讓他活着回到亳州。”

  張弘道終于克制不住,一把提起下屬的衣領,叱喝道:“以蒙古人的馬術,我能相信你們追得上巴音嗎?!你知道事情有多嚴重嗎?!”

  “小人……”

  良久,張弘道終于松開手,深深地吸了幾口氣。

  他灰敗的神色漸漸恢複了一些,最後伸手給下屬整理了一下衣領。

  這動作很有世家子弟的風範,但他的聲音裡還是帶着無法平抑的憤怒。

  “去告訴張延雄,絕對、絕對不能讓巴音活着,否則他和我張家一起完蛋。”

  “是……”

  揮退了下屬之後,張弘道跌坐在位置上,喃喃道:“為何就成了這樣?”

  一開始,隻是死了一個喬琚,之後又死了一個嘎魯,都隻是小人物而已。但,忽然之間,張家就當着蒙人的面殺了達魯花赤的兒子?

  “楊慎?為何會有這樣的瘋子……瘋子……”

  一夜未眠。

  天亮時,張弘道坐不住了,站起身走到門邊等着消息。

  終于,沈開策馬跑來,才翻身下馬人已沖到張弘道身邊禀報起來。

  “五郎,南邊的消息回來了!這夥人是趙宋右相程元鳳派來的,至淮北,先由宋廷安插在邸家的細作接應他們,再去開封……”

  張弘道臉色方才稍好看了些,帶着沈開往裡走着。

  而更多的細節也終于在他這裡揭開。

  “先别管什麼開封,給我說楊慎!”

  “是,那‘楊慎’果是化名,其人真名李瑕,餘杭主薄李墉李守垣之子,庚子年生人,今年四月因殺人罪判絞刑。入獄後,聶仲由将其帶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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