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的眼睛直直的望向金州城的東北面。
正紅旗以及由正黃旗和正白旗加強過來的一萬多精銳騎兵,就躲在離城30多裡的一個山谷中。
他們将在明軍攻擊金州時,悄悄完成對明軍包圍。并最終借助騎兵的速度,完成對明軍的圍殲。
為了保證金州能拖住明軍,正紅旗一部已經随同代善悄悄潛入金州2天了。
這金州城下可謂羅網已張開,隻待明軍落網了。
不過,計劃雖然如此,但同旅順城下的莽古爾泰一樣,代善也不覺着這次圍殲登萊水軍的計劃能順利實現。
要知道,明軍主将沈有容可真不是個草包。
自天啟三年以來,隻要後金攻擊旅順,沈有容就會跑來騷擾金州。後金想圍殲沈有容部已經很久了,可後金又有那次能真正抓住沈有容的主力。
金州的地理對後金實在是太不利了。
狹窄如同橋梁的金州地面,兩側都是長長的海岸線。
沈有容登萊水軍借助船隻之利,可以在金州地區的任何一處海岸登陸,同樣他也能在任何一處海岸撤離。
就算是從金州城下撤往海邊,沈有容部大概也隻需半天時間而已。隻要沈有容不貪心想攻下金州,那後金就很難抓住他。
所以,哪怕此次帶來了大量精銳騎兵,可代善依然不看好此次圍捕的計劃。
不過,想到此次出兵消耗的并不是正紅旗本旗的錢糧,代善心中安穩了不少。
“反正是老八拿出的錢糧,正紅旗最多不過是無功而返罷了。”
代善拿起桌上已經有些涼了的**,大大的喝了一口。
涼絲絲的**入口,讓代善覺得精神一振。
代善很清楚皇太極想幹什麼。
皇太極把他們這實力強勁的五旗,分别派往了朝鮮和金州旅順,隻留下正黃旗、鑲黃旗和正白旗看家,不就是想把鑲黃旗抓到手中嗎?
皇太極的這點小心思,代善一眼就能看出來。
不光代善,隻怕阿敏、莽古爾泰也都看的清清楚楚。
現在的鑲黃旗,是原本八旗最弱的鑲白旗改了旗号。原本就隻有15個牛錄的鑲白旗,攻打甯遠時又傷了元氣,現在連3000正卒都拿不出來。
如此弱旗就算被皇太極完全掌握也沒什麼,畢竟兩黃旗名義上一直是由大汗直轄。
有鑒于此,又看在皇太極很客氣的拿出大批糧草的面子上,代善等人也就爽快的帶兵離開了沈陽,為皇太極騰出了操作的空間。
代善、阿敏等人相信,皇太極最多也就隻能拿下個最弱的鑲黃旗。至于同留在沈陽的正白旗,别看旗主多爾衮和多铎年紀幼小,但皇太極還很難得到吞并正白旗的機會。
這樣,就算皇太極完全控制了鑲黃旗,那皇太極手中也不過才掌握了38個牛錄,并不會對代善他們各旗造成太大的威脅。
代善怎麼會知道,皇太極調他們出兵,除了向外想打破後金周圍的鎖鍊,在内他為的可不隻是鑲黃旗。
皇太極瞄準的其實是後金内部的另一支力量-漢軍。
就在後金五旗出征後的第三天,皇太極頒布了他成為大汗後的第一道内政訓令。
針對後金治下女真人和漢人的尖銳沖突,皇太極提出“治國之要,首在安民”,他強調女真人、蒙古人、漢人之間的關系“譬諸五味,調劑貴得其宜”。
在這種思想的指導下,皇太極決定:漢人壯丁,分屯别居;漢族降人,編為民戶;善待逃人,放寬懲治。
皇太極通過這道訓令,把漢民從最低等的奴隸身份提拔為平民身份,這讓皇太極獲得了大量漢民的擁護。
在皇太極如此親漢的表現下,後金治下的漢軍全都主動投入到皇太極麾下。皇太極的實力迅速膨脹起來。
“殿下,那就是旅順堡了。”
望着遠方露出的海岸線,沈壽堯快活的大叫着。
想起離開廣鹿島時,沈壽崇那難看的臉色,直到現在沈壽堯還忍不住想笑。
沈壽堯還從未見過沈壽崇會出現那種表情。
一想到那種想攔又不敢攔,明明很不甘心卻又不得不乖乖放行的表情,出現在沈壽崇臉上,沈壽堯就感覺:真是太過瘾了!
信王殿下真是太厲害了。
就沖信王能讓沈壽崇吃癟這一點,沈壽堯就覺得投到信王門下真的很不錯。
聽到沈壽堯的叫聲,朱由檢從船艙中走了出來。腳步雖有點虛浮,臉色也不是太好看,但朱由檢這次至少沒吐出來。
一出船艙,朱由檢先狠狠的瞪了沈壽堯一眼。
朱由檢現在可以百分百确定,去廣鹿島時他暈船暈的厲害,确實是與沈壽堯飙極速有關。
此次來旅順,做的是遠不及珍運船龐大的百料海船,颠簸理應遠大于珍運船。可這近3個時辰航程坐下來,朱由檢也沒暈到上次那般模樣。
這個沈壽堯,敢坑我。
哼,一定要給他點苦頭吃吃才行。
想到上次吐得黃疸都快出來的感覺,朱由檢又狠狠的瞪了沈壽堯一眼,這才擡頭向遠方望去。
海岸越來越近了,岸邊的小城也越來越清晰。
從船上望過去,小城包覆的範圍并不大,依海而建的小城頂多有個2、3裡大小。
随着船越行越近,岸邊的碼頭也逐漸清晰的展現在朱由檢眼前。
看着碼頭上哪大大小小的船隻,朱由檢感覺有哪裡不太對。
什麼不對呢?
朱由檢仔細打量那碼頭、那小城。
靜谧的小城一片和平的景象,随海風傳來隻有海浪和海鳥的聲音,沒有一點喊殺聲。
朱由檢心中猛然一激靈。
不是後金再圍攻旅順堡嗎,怎麼會這麼靜?
“小沈,鞑子在哪兒呢?怎麼看不到呢?這怎麼一點打仗的氣氛都沒有?”
拿出望遠鏡,朱由檢仔細的打量越來越近的小城。
“殿下,這是旅順南城。要是此處都能看見鞑子,那旅順堡可就危險了。”
許是被朱由檢剛才那兩眼瞪得心底有些發毛,沈壽堯特别殷勤的向朱由檢解釋。
“殿下,旅順堡原本由四座小城組成。最北邊的木城驿,這幾年在後金的攻擊下已經徹底毀壞了。
張盤将軍鑒于木城驿不太好防守,就沒有再重建。”
指着眼前的小城,沈壽堯臉上堆滿了殷勤。
“殿下,岸邊這是旅順的南城。出了這座城向北走上10幾裡,還有兩座小城。那是旅順的北城和土城子。那邊才是阻擋鞑子攻擊的第一線。
殿下,這南城也就在天啟四年時,鞑子曾借助海水冰封之際,從冰上繞過北面兩城前來攻擊過一次。
那次在張盤将軍的指揮下,鞑子在南城可是吃了不小的虧。據說,張将軍那次光斬首就有上百級。
自那起,鞑子就再未繞過北面兩城前來攻擊。
南城可是旅順最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