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鄉野間的混混,劉惠始終保持着晝伏夜出的好習慣,此時他正在家中和幾個小弟玩馬吊。
見周緻來了,劉惠立刻起身對周緻笑臉相迎。
周緻落座之後,早有乖巧伶俐的小弟為周緻斟好香茗,劉惠笑道,“周緻賢弟這次來不用問,為兄也知為了何事。
白嶽村這些時日總是鬧騰匪盜,家家遭了搶掠,而獨獨留下了你周家,今日縣衙裡來人更是從周緻賢弟家裡抓走了人。
賢弟這是要打探那些匪盜的來曆,為自家洗清冤屈了。
不瞞賢弟說,為兄幾日之前就吩咐下去,讓人去四處打探消息,看看這股匪盜的來曆了!
”
什麼是兄弟,這才是要好的兄弟,他們雖然不經常在一次,甚至好久都沒見過一次面了,但在暗地裡他卻時刻在關注你,在為你的事情想辦法,在為你提心吊膽,這就足夠了。
周緻一時很是感動。
劉惠忽而面現憂郁,長歎一聲說道,“唉!
說來真是慚愧,為兄在這鄉野間縱橫時間不短了,卻是從來沒聽說過附近有匪盜,真不知這股匪盜從何而來呀。
還有,賢弟讓為兄掃探的那在高昌鎮上縱火之人,迄今也沒有眉目。
縱火之人在那一次縱火之後就消失了一樣,沒有任何蛛絲馬迹可尋。
”
說到了這裡,劉惠不禁很是歉疚,卻也無可奈何的一副表情。
周緻笑道,“劉惠哥哥費力了,小弟定然銘記于心。
”
“和你說過多少次,為兄和你是一輩子的好兄弟,你周緻的事情就是我劉惠的事情。
賢弟還需放心,雖說現在還茫無頭緒,但我劉惠今日将話說到這兒,就是挖地三尺也要全力打聽出這股匪盜的來曆。
為兄也早吩咐下去,讓兄弟們将目光放遠一些,附近的人都一一篩查過了,我們就去更遠的地方,去唐縣,去博野一帶。
我就不信了,真讓匪盜在我劉惠的地盤上撒野,我們卻無可奈何。
”劉惠一臉氣憤,沉聲道。
顯然他為了這股匪盜,為了周緻的事情是真的着急萬分了。
既然是兄弟,感激的話周緻自然不再說,但周緻此時想的是,放眼更遠的地方是可行的,可眼下齊彥武被縣衙抓走了,齊彥武在慶都大牢多呆上一天,所受的苦痛也就多上一天,這事還必須要抓緊啊!
說到底劉惠隻是一個鄉野間混混的頭兒,他的能量是很有限的。
看來單單依靠劉惠的力量事情是不容易辦了。
可是就自己現在的身份和關系,不依靠他還依靠誰呀?
周緻一時不禁一籌莫展。
微微沉思了一下,說道,“劉惠哥哥日後不妨在那道人李順身上多關注一些。
那道人是李孜省的侄子,招搖撞騙,心計頗多,小弟總是懷疑這一切和那道人脫不了關系。
”
劉惠苦笑道,“呵呵,不瞞兄弟說,為兄早已派兩個弟兄每日跟蹤那道人。
那妖道确實不是個正類,偷盜不說,還尤其喜歡年輕貌美的女人,前些陣子,那妖道外出雲遊,其實就是去了附近的地方,譬如禮縣、萬縣、唐縣、博野、清苑一帶,甚至還去了保定府。
。
特麼的!
妖道總是神出鬼沒,那兩個兄弟跟着跟着竟然跟丢了,不知他在外面聯絡了什麼人,都做下了什麼事。
”
周緻輕輕點頭。
但凡是自己想到的劉惠都已想到,并且都已經去做了,眼下也就隻能這樣了。
忽而劉惠的面色一紅,看了一眼周緻,說道,“唉!
其實……其實眼下也并不是一點兒線索也沒有,你知道為兄手下有個叫蔫猴的。
”
周緻急急道,“小弟當然知道蔫猴!
說起來小弟總感覺對不住蔫猴哩,那一夜小弟下手太狠,讓蔫猴兄弟的臂膀都碎了!
”
“哼!
那崽子就該好好收拾,為兄這是抓不到他,抓到了他定然宰了他!
那崽子本是為兄手下一個很安分靈光之人,也很知事。
可不知怎的?
就在兩個月前,那崽子突然間跑了,不知所蹤。
就在幾日前,有人傳來消息說在萬縣看到過他,那崽子現在混的好像還不錯,一副十分神氣的模樣。
為兄其實并不是惱火兄弟們離開另謀出路,可怎麼說也要給我打聲招呼吧,這樣不辭而别還把我這老大放不放在眼裡了。
”劉惠怒道。
他身後的一個小弟接口說道,“小的倒是和蔫猴接觸的不少,小的聽蔫猴說過幾次,那不知死活的東西好像對老大您頗有不滿。
那次蔫猴被周緻大哥給收拾了,那崽子嫌棄老大沒為他出氣,反而……反而老大和周緻大哥走到了一起。
他就……他就對周緻大哥懷恨在心,對老大您也是十分憎恨。
”
“他娘的!
有這樣的事你怎麼不早說?
”劉惠冷着臉看了一下身後的混混,罵道。
“小的……小的也是剛剛聽您說起,才想起來的。
”那混混怯懦道。
劉惠雙目一寒,道,“你們幾個,即刻去四處尋蔫猴。
這可是一條重要信息,說不準蔫猴就和那群匪盜有關聯。
”
幾個混混小弟不敢怠慢,匆匆出門而去。
周緻也感到這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隻有暗暗期盼這幾個混混能盡快尋到蔫猴的下落。
又和劉惠閑聊了一陣,周緻心情煩悶,也就告辭從劉惠家裡出來回白嶽村。
劉惠幾乎發動了所有的兄弟去探查匪盜的來曆了,可周緻知道這可能還會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會有眉目。
按照常理推測,縣衙已從周家抓走了齊彥武,匪盜們這些日子幾乎也把白嶽村搶掠偷盜一空了,他們今後恐怕再也不會光顧白嶽村了。
匪盜雖說殺人放火,作惡多端,可周緻卻是暗暗盼望匪盜們能再次光臨一下白嶽村。
若是他們再來一次,周緻想的是一定要抓住他們其中一兩個,或是跟蹤探查,這次絕不能輕易放過了他們。
總之一定要弄清楚他們從何而來,盡快救出齊彥武,盡快為自己洗清了冤枉,也好讓知縣老師挽回名聲。
可周緻清楚,這樣的想法恐怕不會實現的。
畢竟匪盜背後的人他的目的可能已經達到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就在第二日夜晚,周緻剛剛要脫衣睡覺,就聽院外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而後突聽一個人低聲道,“周緻這崽子可不好對付,哥幾個可是要小心些!
”
周緻一激靈就下了炕,順手抄起了身邊的斧頭。
他聽的出來,那聲音很耳熟,應該是蔫猴。
劉惠正在四處尋找蔫猴,沒想到他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而且這蔫猴顯然和匪盜有關聯,今夜還來的這麼早,俨然就把白嶽村當成了他們來去自如的自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