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整個賈氏一族又在甯國府鬧了一日,喝酒聽戲打牌不必細說。
甯國府這邊賈珍賈薔忙的腳不沾地,隻是賈蓉的傷勢卻突然加重了起來,好幾處傷口留着膿水,整日裡還高燒不退,還不時迷迷糊糊的胡言亂語。
賈琮雖看不上賈蓉的為人,但想着他落入此種地步深究起來也有自己的幾分責任,賈琮談不上内疚,但是隔了幾日後還是過府去探望了一番。
然而臨近賈蓉的房間,賈琮卻發現服侍的賈蓉的丫鬟們,卻不是往日裡常服侍賈蓉之人。
引路的下人解釋道:“小蓉大爺自從受傷之後,性情就變的古怪起來,原先伺候的人稍有不慎就被打發了。”
賈琮對此并不做任何表示,來到賈琮的房間之後,最先就聞到了一股惡臭,然後就聽見賈蓉在床上有氣無力的咒罵着什麼。
這時帶路的那下人又解釋道:“小蓉大爺傷病久了,所以這病氣也重,不如請十五爺就在這裡看看也就是了,若被傳了病氣可就不好了。”
“胡說八道什麼,蓉哥兒不過是棍棒外傷,哪裡就會有染别人的病氣!你既然如此惜命,這兒也不用你伺候,下去吧!”
賈琮罵完之後,自己徑直走到賈蓉的床前,隻聽趴在床上的賈琮正胡亂呻吟着。
“蓉哥兒,今日感覺身子如何?”賈琮問這一句,心中也感覺到了自己的虛僞,但是不問這個,張開嘴一時也不知要說什麼了。
賈蓉歪過頭來,發現是賈琮來探望,當下戚戚一笑,低聲回答道:“是十五叔來了,難為還有十五叔能想着來看我這個将死之人。”
賈琮聽他說的喪氣,當下勸道:“不要胡思亂想,不過是點子外傷,好好養着,熬過這一段就會好的。”
隻見賈蓉長歎了口氣,說道:“悔當年不聽十五叔之勸,這才有了今日之禍~”
看着房間中再無外人,賈蓉繼續說道:“可笑我這些年活的卑微懦弱,然而到頭來卻還是…還是…十五叔,我還不想死,求求你,兩府裡我老爺最看重十五叔,求求你去與我老爺說說,求他饒我一命吧~”
聽着賈蓉前一兩句仿佛還以為他已醒悟,然而再聽到後面的話,才知道他那懦弱的根性已經深入骨子裡去了。
就在賈琮不知要如何回答的時候,屋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賈琮扭頭一看,原來卻是賈珍帶着尤氏秦可卿連快而來,後面還跟着丫鬟下人等人。
“有勞十五弟前來探望了。”賈珍說這話,走到床前看了看賈蓉,說道:“蓉哥兒,今日感覺如何了?都怪那日那些奴才下手也沒輕沒重的,為父也是在暴怒之下~”
趴在床上的賈蓉立即惶恐道:“萬不敢當老爺如此說,都是當日孩兒醉酒犯下大錯,隻求老爺能原諒孩兒,孩兒若能僥幸活命,任憑老爺要什麼孩兒也甘願孝敬~”
賈蓉之話仿佛若有所指,然而這時卻沒能取悅賈珍,反而讓另一旁的秦可卿看他的眼神更加寒冷了。
若是以前,賈珍聽了這話必然是會誇賈蓉孝悌的,然而自從那日喝酒壞事之後,到今日已有月餘,賈珍屢次想要與嬌妻美妾颠鸾倒鳳一番,然而不知為何胯下卻每每都不給力,不僅疲軟不堪,甚至就是用藥助興也一樣不見半點效果,反倒内燒的自己嘴角冒泡。
賈珍也命得力之人悄悄找來好幾位國醫聖手,診斷之後都說是縱欲過度,導緻元陽潰洩透支……需要用藥慢慢調補……“
總之歸納後就是一句話,賈珍這男性本能暫時是失去了,以後如何還要慢慢用藥調理,好與不好還在兩說~
“胡說什麼呢,你吃的用的那樣不是我的,我要你孝敬什麼,你自個好好養着吧,餘事待你好了再說~”賈珍忍着心頭的怒氣說完這句之後,就轉過身去對着賈琮說道:“十五弟,讓蓉哥兒自己靜養吧,我們外面的說話。”
看着賈琮點頭,賈珍又對着秦可卿吩咐了一句:“秦氏,你着人好好服侍蓉哥兒。”
隻見秦可卿面無表情的施了一個萬福,然後口中雖然稱是,但是整個人看起來仿佛就是一句漂亮的雕塑一般。
賈琮此時也沒機會對秦可卿的心思一探究竟,且說他跟着賈珍去了外間堂屋,又不鹹不淡的又說了幾句之後,看着賈珍仿佛心不在焉的樣子,賈琮就起身告辭了。
回到榮國府這邊,賈母又着人守着讓賈琮一回來就過去說話。
賈琮來到賈母處,隻見賈母正與薛姨媽說話,邢王兩位夫人也一旁陪着,又有王熙鳳與李纨立于左右服侍。
看見賈琮到來,賈母當先問道:“你去那邊看了,覺着蓉哥兒到底是什麼樣光景了?”
賈琮立即回答:“我瞧着并不大好,如今蓉哥兒後背已成惡症,流膿惡臭連帶着整個人也燒的糊裡糊塗,再不把這些症狀治下去,隻怕時間久了人也挨不住~”
這時王夫人向賈母說:“這個症候,遇着這樣節氣若不能好,待到明年天熱就更難了。”
賈母點頭道:“可不是呢,蓉哥兒原本也是好個孩子,倒是他老爺下手也忒沒輕沒重了,隻是到底隔了一層我也不好去說,說起來全是那酒給害的。”
王夫人道:“說起來也是因為寶玉也受過那棍棒的厲害,所以我才知道一些,隻是我們終究是婦道人家,隻盼着阖府平安健康,他們爺們可不是這樣,個個都是那自己親兒子當仇人養的。”
賈母聽了笑道:“自古以來都講究個嚴父慈母,這就是男主外女主内的不同了。”說着,又轉頭對着賈琮說道:“你兩位老爺太忙不得空,寶玉雖是哥哥卻又最是看不得那些,也隻有琮哥兒你還能當些事,日後那邊你就多去看看,幫幫你珍大哥,若是卻什麼少什麼你就回來告訴我,再告訴你珍大哥,不行就再換個好大夫給瞧瞧。”
賈琮聽着,自然一一的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