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铄和曹恒父子倆人,當天晚上就在寝宮的裡外兩間睡下。
夜色越來越深沉,曹铄已經躺下。
他迷迷糊糊的正要睡着,卻聽見門外傳來一陣稀碎的腳步聲,就好像有上百個人正匆匆趕往這裡。
“恒兒。”他喊了一聲,曹恒沒有回應。
發覺不太對勁,曹铄坐起,提着佩劍走向外間。
來到外面房間,他發現曹恒的被子空蕩蕩的,居然沒人在睡着。
外面的腳步聲已經停下,曹铄聽見曹恒在喝問:“你們都是什麼人?居然膽敢深夜闖進魏王寝宮,難不成是嫌命太長?”
曹恒喝問之下,并沒有人回應。
心中疑惑,曹铄走向大門。
把大門打開,他發現曹恒手持長劍背對着房間,而在前面的空地上,則站着黑壓壓的數百個人影。
這些人影有男有女,他們黑壓壓的簇擁在那裡,沒有再上前,也沒有退下的意思。
讓曹铄感到心裡有些發毛的,是這些人影雖然就在那裡,可他無論怎樣努力,都看不請他們的面容,顯然站在這裡的數百條人影并不是人,而是他們白天一直在尋找的邪祟。
“怎麼回事?”來到曹恒身旁,曹铄冷冷的看着那些人影問了一句。
“半夜三更突然聽見有動靜,等我出來,就看到這麼些鬼東西在這裡。”曹恒回道:“父親還請進屋,他們要是敢有任何異動,我會讓他們再死一回!”
曹铄并沒有回屋,而是向前一步,對站在面前的人影喊道:“我知道你們都是曆年以來死在這裡的冤魂,我是無意把你們怎樣,可這裡以後會是我的家。你們該到哪裡就去哪裡,隻要别在我的家中逗留,我也不會為難。可你們要是想在我舉家搬遷到這裡以後,再對後宅做些什麼,我一定會要你們灰飛煙滅,再也無法轉世成人!”
幾百個人影在那裡站着,根本沒有任何回應。
見他們不動,曹铄眼睛一瞪:“還不都給我散了?”
帝王之氣并不是随意每個人都有,也不是這些邪祟能夠輕易侵蝕。
他一聲厲喝,那些人影居然真的漸漸淡去,最終消失的無影無蹤。
提着長劍,曹恒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當人影散去以後,他對曹铄說道:“父親,這裡的古怪還真是不少。今晚要不是父親在這裡,隻怕沒人能鎮得住他們。”
曹铄點頭,對曹恒說道:“天色不早,你我先回房歇着。明天一早把甘始給叫來,我要問問他,邪祟來到我的寝宮,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無論他們想要做什麼,我都覺着沒什麼好意。”曹恒回道:“父親不如下令,讓甘始把這些邪祟都給除了。”
“明天再說。”曹铄點了下頭,轉身走進屋裡。
重新躺下以後,沒過多久他就睡了過去。
天蒙蒙亮,曹铄起身以後來到外面房間。
他居然發現曹恒又不在屋裡。
快步走過外間,打開房門時,曹铄看到曹恒正在庭院裡練劍。
聽見房門響,曹恒停了下來,轉身向曹铄行了個大禮:“父親起的這麼早?”
“昨晚你辛苦了,怎麼還起早練劍?”曹铄問了一句。
曹恒回道:“昨晚孩兒睡的香甜,并沒有什麼辛苦。”
“睡的香甜?”曹铄一愣:“昨晚你與那些邪祟對峙許久,怎麼可能睡的香甜?”
曹恒一愣:“父親是說我昨晚和邪祟對峙了許久?”
“難道和邪祟對峙的不是你?”感覺到有些不對,曹铄打量着曹恒:“你仗劍站在這裡,面前是數百個邪祟……”
“父親何出此言?”曹恒臉上的表情更加錯愕,他對曹铄說道:“昨晚我早早的睡下,整夜也不曾起過一次。雖然早起的時候,覺着渾身骨頭有些酸痛,卻也沒有像父親說的那樣在門口與邪祟對峙……”
曹铄愕然……
他清清楚楚的記得頭天晚上是曹恒站在這裡擋着邪祟,而他雖然吧邪祟喝走以後也很快睡下,晚上睡的卻并不是十分踏實。
本打算立刻把甘始請過來,問問昨晚究竟是怎麼回事,曹恒卻不承他和邪祟對峙過。
究竟是曹恒在夢裡,還是他在夢裡?
曹铄有些迷茫了。
他對曹恒說道:“你也不要練了,現在去把将軍們都給請來。我有些話要和他們說。”
曹恒答應了,把長劍收回劍鞘,最先找尋鄧展和祝奧去了。
曹铄則轉身返回了房間。
想到昨天晚上發生的那一切,他都覺得再真切不過,根本不像是在做夢。
可曹恒卻一口咬定不曾在門口抵擋邪祟,确實是讓曹铄感到有些迷茫。
夢?果真隻是白天想的太多,做了一場夢而已?
曹铄正滿心疑惑的思索着究竟頭天晚上是不是做了一場夢,曹恒領着郭嘉等人來到他面前。郭嘉眼圈烏黑,一看就是沒怎麼睡好,而其他幾位将軍,看起來也是流露出了意思疲憊。
見到衆人,曹铄問道:“你們昨晚是不是都沒有睡好?”
“回禀主公,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睡的确實挺安穩,可到了早上居然感到渾身像是灌滿了鐵水,隻覺得身子沉重的很,連半點力氣也提不起來。”郭嘉先是回應了曹铄,随後向他問道:“主公昨晚睡的可還安穩?”
“安穩什麼。”曹铄把頭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說給衆人聽了,随後又說道:“事情如何,我都記的清清楚楚,可恒兒卻說他根本沒有那麼做過。所以我把你們請來,想問問昨晚是不是遇見過什麼怪事?”
衆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才好。
他們昨天晚上确實睡的安穩,到了早上起身,也确實感覺到渾身酸痛,和以往起身有着很大的不同。
“主公,我覺着這件事還得請甘始過來給個說法。”郭嘉說道:“昨天他答應主公會把這裡清理幹淨,如今卻出了這樣的事情,實在也是說不過去……”
“奉孝說的有理。”曹铄點頭,向鄧展吩咐:“鄧将軍去把甘始找來,就說我有事情要問他。”
鄧展得了命令,躬身一禮退了出去。
等到鄧展走後,郭嘉又問曹恒:“長公子昨天晚上果真不記得發生過什麼?”
“我确實不記得發生過什麼。”曹恒一臉茫然的說道:“父親說為曾在門外阻擋邪祟,可我無論如何也是想不起來……”
郭嘉沒再多問,曹铄和幾位将軍的臉色也都不是很好。
長安城翻建的不錯,各處走了一天,曹铄也沒發現這裡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可到了皇宮,他們卻是屢屢遇見怪事,實在是讓人窩火的很。
大魏立朝,曹铄登基,将來是一定會住在皇宮裡面,如今他還沒有搬過來,皇宮裡就出現了這些詭異的事情,任憑是誰都會被攪擾的煩躁不堪。
沒人願意看到家裡有這麼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尤其是一國君主,皇宮裡要是有着邪祟卻驅趕不走,傳揚出去才真的是個大笑話。
衆人都沒有言語,也沒人說的明白頭天晚上曹铄究竟是在做夢還是曹恒把一切都給忘記了。
過了沒多久,甘始被衛士領了過來。
“昨天晚上你在做什麼?”見到甘始,曹铄劈頭就問。
甘始回道:“奉魏王之命,各處宮室遊走,我已向宣告了魏王的意思,然而收效好像不大。”
“收效不大?”曹铄眉頭微微皺起:“什麼意思?”
“他們死在這裡,早就把這裡當成了根。”甘始回道:“除非魏王令人給那些宮室拆除,然而拆除之後,他們說不準會到其他宮室,說來說去還是清除不幹淨。”
“其實……”說到這裡,甘始話鋒一轉:“有着這些邪祟還意味着一件事情……”
“意味着什麼?”曹铄眉頭皺起,從甘始的話裡他感覺到了一些不妙的意思。
“意味着大魏将會有更強悍的敵人出現。”甘始回道:“還請魏王早做打算。”
曹铄聞言,和衆人都哈哈大笑。
“我看你這妖人,還真是妖言惑衆。”曹铄說道:“天下已經歸我,大魏勇士南征北讨,如今已經滅了羯人,滅掉匈奴也是指日可待。西涼雖然有些動蕩,可大軍到處,我倒是不相信西涼羌人還能做出什麼讓人驚異的舉動。你說的強大敵人,我還真不清楚從什麼地方來。”
“不出三年,魏王必定可以遇見他們。”甘始回道:“我如今也是看不真切,不知道到時究竟會發生什麼。還請魏王到了那天,務必謹慎行事。”
“我不關心還沒發生的事情。”曹铄說道:“我隻想知道,對于這些邪祟,你怎麼打算?”
“那要看魏王怎麼打算。”甘始說道:“他們不肯離開,生前卻也是一些可憐之人,魏王要是打算讓他們灰飛煙滅,我倒是也能辦到,隻不過……”
“沒有什麼隻不過,六個時辰之内,要是不肯離開,就讓他們飛灰湮滅了好。”曹铄說道:“我給了機會,卻不可能毫無止境的這麼下去。我相信你的能耐,也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我絕對不會讓魏王失望。”甘始答應了一聲,告退離去。
甘始退下之後,郭嘉向曹铄問道:“主公真相信他?”
“不信又能有什麼法子?”曹铄反問:“那些邪祟并不是人,難不成還要我們去對付?于吉、左慈都還沒到,就算我信不過他,也隻能由着他去做。做的好了,我當然會給他在八公山劃出一片地方,要是做的不好,或者是暗中和我搞鬼,他的性命還在不在,我可不敢保證。”
郭嘉點頭,曹恒向曹铄問道:“父親,要不要我跟着過去看一看?”
“你跟去看一看也好。”曹铄說道:“多帶幾個人手,時刻得要提防着他。”
“我明白了。”曹恒站起來,向曹铄等人告了個退。
曹恒正要走,馬超站起來說道:”主公,長公子前去盯着,我覺着還是有些不太放心。要不我也一同前往。”
已經退後兩步的曹恒正打算回絕,曹铄卻說道:“有孟起陪同,我确實能夠更放心一些。“
有曹铄發話,曹恒當然不好再回絕,在馬超的陪同下,離開了房間。
倆人走出房間,曹恒向衛士問道:“有沒有看見甘始往哪邊去了?”
衛士回道:“他好像往住處去了。”
和馬超對視了一眼,曹恒什麼話也沒說,心裡确實是有些不太爽快。
曹铄下了命令,要甘始解決掉那些邪祟。
當着曹铄的面,甘始也答應了,可他沒有去尋找邪祟,反倒是回了住處,确實是讓人不得不感到懊惱。
“過去看看。”曹恒招呼了馬超一聲。
倆人來到甘始住處,曹恒一把給大門搡開。
甘始正在庭院裡采摘草藥,聽見大門被搡開的聲音扭頭看了過來。
見是曹恒和馬超走了進來,他把手上的藥草往地上一放,躬身行禮說道:“見過長公子、馬将軍!”
“父親要你去辦事,你卻回到這裡采藥。”走進庭院,曹恒冷着臉對甘始說道:“你應該知道,六個時辰以後,解決不了皇宮裡的邪祟,等着你的會是什麼。”
“哪裡需要六個時辰?”甘始說道:“對付那些邪祟,半個時辰足夠。”
“那還不動手?”曹恒眉頭微微一皺:“你想等到什麼時候?難不成到了臨頭才去辦這件事?”
“驅趕邪祟可沒有長公子想的那麼容易。”甘始從地上拿起草藥,一邊翻看一邊說道:“要不是昨天晚上四處巡查,我應該早就把草藥給配制出來了。”
“驅散邪祟還需要草藥?”曹恒臉上露出一抹疑惑。
“我修習的術法需要用到藥草,沒有足夠的藥草我可沒辦法把邪祟都給驅趕出去。”甘始說道:“煉制草藥需要兩個時辰,長公子和馬将軍要是有興趣,倒是可以在這裡等着。”
曹恒和馬超相互對視了一眼。
馬超說道:“你先煉制丹藥,我陪長公子在這裡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