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環夫人在丁瑤這裡吃過才走。
房間裡隻剩下丁瑤和曹铄母子倆人。
“你這次來邺城究竟是為了什麼?”丁瑤向曹铄問道。
“為了馬騰。”曹铄回道:“馬超反叛,父親大怒,要把馬騰和他帶到邺城的兩個兒子給殺了,我來這裡就是為了救下他們。”
“救下沒有?”丁瑤問道。
“已經救下了。”曹铄說道:“馬騰并不知道馬超叛亂的事情,在我救下他之後,還曾請求允許他領兵讨伐。”
“世道太亂,什麼樣的人都有。”丁瑤說道:“你可不能輕易信他。”
“信是肯定信的。”曹铄說道:“可我卻不會給他一兵一卒。”
“也不要給他擔保。”丁瑤說道:“你擔保不來。”
“母親放心,我有分寸。”曹铄問道:“我不在的日子有沒有人找過母親不自在?”
“自從子桓被削了兵權,就再沒人來讓我礙眼。”丁瑤說道:“以往時常去那邊的夫人們,我這邊也不待見她們。”
“以後他們要是來了,母親不用和她們交心,卻也不要拒之門外。”曹铄說道:“不和她們親近,無疑是把人都趕到那邊去了。”
“你說的我都記下了。”丁瑤說道:“我倒不是想把她們怎樣,隻是想到當初巴結卞家那賤人的模樣,心中就不免來火。”
“但凡是人,總希望能找個靠山。”曹铄說道:“當初那邊如日中天,肯定會有一群人巴結着他們。母親也得體諒才是。”
“我體諒她們,誰來體諒你?”丁瑤說道:“要知道,當初子桓可是想着從你手裡把曹家奪去。”
“别說子桓,就算再來十個他,我也應付的來。”曹铄說道:“論在家中排行,我為長他為幼;論麾下兵馬,我有精兵數萬,預備軍數十萬,而他卻沒有一兵一卒;論手下人才,他更不是我的對手。母親擔心他做什麼?”
“子桓和别人不同,他做事向來心狠手辣,你以往沒對他下殺手,可他卻屢屢想要把你整死。”丁瑤說道:“有時我真是恨不能把他給殺了。”
“母親可千萬不要做傻事。”曹铄說道:“父親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子嗣相互攻伐。正是因為父親知道子桓做了什麼,才會把他的兵權削奪,也才會确立了我世子的地位。”
“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丁瑤說道:“我也知道你有本事,能從容應對子桓。可每次想到這些,我心裡都不是滋味。”
“母親也别太在意。”曹铄說道:“有些事情想的太多,反倒會局限了我們的眼界。”
“你這孩子就是大度。”丁瑤歎了一聲,對曹铄說道:“如果這個世上人人都像你這麼大度,也就不會有那麼多勾心鬥角。”
“并不是我大度,我隻是不想在沒必要的事情上耗費太多心力。”曹铄說道:“想再多都沒用處的事情,我又何必去想?等到真的發生了,我們再去面對也不遲。”
“你這麼一說,倒像是我為人不大度了。”丁瑤微微一笑,翻了曹铄個白眼說道:“什麼話都被你說了,可還要别人有個說話的機會?”
“其實我最近一直在想,能不能請母親去壽春住些日子。”曹铄說道:“母親去了壽春,我也好在身邊孝順。”
“我當然也想去,隻是你太忙,總是領兵在外。”丁瑤說道:“西涼出了事,你父親難不成還會讓你留在壽春?用不多久,他肯定會派你帶兵去西涼。”
“其實父親說了,他打算領兵親征。”曹铄說道:“這回在壽春,我還真是能多住一些日子。”
“還是算了。”丁瑤輕輕歎了一聲說道:“這兩年我是越發懶了,也不想到處走動。再過兩年,要是沒這麼多仗可打,我再去壽春住些日子。”
“也好。”曹铄點了下頭:“早先子文提醒的是,母親獨自在邺城還得小心提防那邊。”
“你也放心好了。”丁瑤說道:“我是後宅之主,他們就算是想對我怎樣也不敢。”
“有父親護着當然不敢。”曹铄說道:“過幾天我就要回壽春,而父親不久之後也要領兵讨伐西涼。我們父子都不在,母親可就得多加小心就了。”
他随後對丁瑤說道:“我會下令讓火舞多派人手在四周保護,一旦覺察到不對,還請母親立刻離開邺城,直到父親回來。”
“以往每次回來都不會說這些,今天是怎麼了?”丁瑤笑着說道:“你放心好了,雖然我身邊沒有兵馬,可他們還真是不敢把我怎樣。”
“世人都知道我最在意的就是母親。”曹铄說道:“他們越是清楚這些,我越是覺得心中不安。有些人恨我,可他們卻對我沒什麼辦法。母親雖然是曹家後宅之主,父親要是不再,又能有誰來保護?”
“你能别讓我擔心也就是孝順了。”拉過曹铄的手,丁瑤說道:“每次聽說你出征,我總是提心吊膽。我雖然沒上過戰場,卻也能想得到那場面。刀槍劍戟哪一樣長了眼睛?領兵在外,你可不要逞能,千萬别沖在最前面。”
“沖在最前面是很久以前做的事了。”曹铄微微笑着說道:“如今沖鋒陷陣有将軍們,我隻要在中軍坐鎮就好。”
“那就好。”丁瑤說道:“也不要對将士太刻薄,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對他們好,他們就會為你拼命。你要是對他們刻薄了,他們可是會在背後捅你黑刀。”
“母親放心,這些我都懂。”曹铄說道:“天色不早,母親還是早些歇下吧。”
“每天我睡的都是挺早,你回來了才陪你多說說話兒。”丁瑤說道:“你從壽春回來應該也是累了,我就不和你多說,明兒咱們娘倆再聊。”
“我送母親。”曹铄起身,把丁瑤送到了門外。
目送丁瑤在侍女的陪同下回屋,他才返身把房門關了。
曹铄在邺城住了幾天,覺着帶走馬騰父子不會再惹什麼麻煩,他才決定返回壽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