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铄讨要好處的當天,難樓并沒有回複。
他也沒去催問。
這種時候就得要端着,誰先沉不住氣,誰就落了下風。
夜深人靜,曹铄的房間裡還亮着油燈。
借着油燈的光亮,隐約能看到一個人影坐在矮桌旁好似正在看書。
從牆頭翻進來幾條黑影。
他們先是左右看了看,确定附近沒人,這才飛快的蹿到窗戶下面。
其中一個人影端起短弩,瞄準了屋裡的曹铄,輕輕扣下機簧。
短弩射出一道利箭,房間裡的曹铄一頭摔倒。
幾個黑影相互點了下頭,轉身就想離開。
他們才邁出兩步,空無一人的庭院裡突然亮起了不知多少火把。
舉着火把的曹軍湧了過來,幾個身穿黑衣的人背靠着背,愕然看着把他們團團圍起來的曹軍。
圍住了幾個黑衣人,曹軍紛紛散開,幾個人從後面走了出來。
當先的一人正是曹铄。
看到曹铄,幾個黑衣人頓時愣住了。
他們相互看了一眼,都是一臉的茫然。
曹铄沖着他們咧嘴一笑:“怎麼?不敢相信我還活着是吧?”
沒有人應聲,幾個黑衣人隻是用十分詫異的眼神看着他。
“你們知不知道射中的是什麼并不重要。”曹铄說道:“我關心的是什麼人派你們來的……”
他話還沒說完,那個端着短弩的黑衣人擡手就想向他射箭。
鄧展眼疾手快,在那黑衣人擡手的瞬間,縱步上前,一劍削斷了他的手腕。
黑衣人吃痛,怪叫了一聲。
曹铄撇了撇嘴:“想讓你們開口還真是不容易,不過這聲怪叫倒是很有三韓特色。也隻有三韓的棒子會在任何時候都發出‘艾希’這種聲音。”
滿面笑容,曹铄擺了下手:“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就沒必要留着了!”
随着他的一聲令下,曹軍紛紛上前,揮舞着兵刃砍向那幾個黑衣人。
起初黑衣人還在試圖反抗,可曹铄身邊的兵士全都是龍紋騎的精銳。
憑着他們幾個,又怎麼會是龍紋騎的對手?
更何況把他們圍住的,是黑壓壓的一片曹軍……
不過是頃刻間,幾個黑衣人就皿肉模糊的倒在了地上。
曹铄向鄧展吩咐道:“我被行刺,應該先向父親禀報,然後告訴烏桓大單于。”
“我這就去安排。”鄧展應了。
等到鄧展離開,曹铄又對祝奧說道:“告訴陳伍,今天晚上可以下手了。”
祝奧也應了一聲,随後離去。
跟在曹铄身邊的陳到問道:“公子打算讓陳伍今晚就動手?”
“好事當然要安排在一起。”曹铄沖他咧嘴一笑:“我今晚出了事,如果明晚幕後的人出事,父親肯定會懷疑到我的頭上。今晚我們把事情全都給辦了,黑鍋有人來背,我們倒是能從中得到不少好處,何樂不為?”
得知曹铄被行刺,曹操帶着一群人匆匆前往他的住處。
同樣得到消息,曹丕沒有立刻前往,而是十分忐忑的埋怨吳質:“你找的那些廢料,别說把他給殺了,居然連一根頭發都沒傷到。”
“三韓人還是蠢了些。”吳質回道:“也難怪遼東人會說他們是些棒槌。”
“埋怨三韓人有什麼用?”曹丕說道:“萬一長兄想到是我做的,他可是要對我下手了……”
“晚上公子多安排一些衛士。”吳質說道:“如今曹公就在這裡,難不成長公子還敢報複公子不成?”
“希望你說的沒錯。”曹丕說道:“以後再辦這樣的事情,可得找些得力的人。三韓人還是不能用。”
“我明白了。”吳質應道。
他随後對曹丕說道:“長公子被行刺,公子要是不去看看,恐怕曹公也會懷疑,我覺得……”
“還用你說?”曹丕瞪了他一眼,扭頭走向門口:“扔下的爛場子,還得我去收拾。”
曹操來到曹铄駐紮處,雙手扶着他的肩膀,把他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了一遍,十分關切的問道:“怎樣?有沒有傷着?”
“多謝父親記挂。”曹铄向曹操謝道:“幸好我事先察覺到了不對,已經有了安排,否則以後還真是不能在父親身邊盡孝了。”
“不要亂說。”曹操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向許褚吩咐道:“傳令下去,務必找到元兇。”
“父親還是不要找了。”曹铄說道:“元兇是誰并不重要。”
隐隐察覺到了什麼,曹操向曹铄問道:“你的意思是……”
“我沒有什麼意思。”曹铄咧嘴一笑,壓低聲音對曹操說道:“幕後之人通過今晚的事情,以後對我下手可得謹慎一些。我倒是想借着這個時候,從烏桓人那裡得到些好處。”
微微眯了眯眼睛,曹操說道:“你這摔倒都得抓把泥的脾性真不知是随了誰,被人行刺可是大事,你居然還想從中得到好處。”
“這次來烏桓,我們又不是要把他們趕出遼西。”曹铄說道:“如果就這麼撤軍,我總覺得虧的很。既然事情是發生在柳城,烏桓人就脫不了幹系。不趁着這個機會從他們身上撈好處,反倒浪費精力去查元兇,我覺得是得不償失。”
父子倆正說着話,樓班帶着難樓等人匆匆趕來。
見到曹操和曹铄,樓班等人連忙行禮。
樓班問道:“公子有沒有大礙?兇手可有抓到?”
朝還擺放在庭院裡的幾具屍體哝了下嘴,曹铄說道:“兇手都在那裡,他們射中的不是我,而是我事先在房間裡擺放的一個草人。”
幾名曹軍把房間裡的草人擡了出來。
曹操和樓班等人都看見,在曹仁的頭部赫然插着一支弩箭。
“大單于,這件事恐怕你得給我一個交代。”曹操冷着臉對樓班說道:“我是下過命令,讓大軍對烏桓人秋毫無犯,卻沒想到你們烏桓人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我兒子的頭上。”
“曹公明鑒,這件事真不是我們烏桓人做的。”樓班連忙辯解:“我會即刻傳令,全城搜捕幕後之人。”
“子熔負責商談和議,無論怎樣也不該向他下手。”曹操根本不聽樓班解釋:“兩天之内,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