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住處,袁芳帶着衆女眷等候在後宅。
曹铄還在青州的時候,甄宓已經臨盆。
大喬和呂萌的肚子已經很大,過不多久應該也快生了。
見到呂萌,曹铄想起了唐姬。
和呂萌先後懷上身孕,此時的唐姬應該也是這樣的情狀。
陪着曹铄進了後宅,夫人們為晚上的家宴做準備去了,曹铄則和袁芳來到院子裡的涼亭。
上了涼亭,袁芳先向曹铄欠身一禮:“恭賀夫君得勝歸來。”
“我勝了,你真的開心?”望着涼亭外,曹铄淡淡的問了一句。
“夫君成就大業,我當然開心。”袁芳微微一笑。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這麼開心。”轉過身,曹铄面朝着她說道:“袁家畢竟是你的娘家,沒了娘家撐腰,你應該知道将來會面對什麼。”
“沒有娘家,隻要有夫君,也沒人能把我怎樣。”袁芳低下頭,十分恭順的說道:“我還要多謝夫君,把父親送來了壽春。”
“嶽父怎樣?”曹铄問道。
“起初不是太好。”袁芳說道:“最近這些日子,很多事情他也看開了,沒有才到壽春時的焦躁。”
“自古到今,從來都是勝者為王,等待失敗者的隻有亡族滅種。”曹铄說道:“倉亭一戰,我攻破了袁家大軍,占據了半個青州。可要我對袁家痛下殺手,我卻做不到。”
袁芳始終低着頭沒有直視曹铄。
官渡和倉亭兩場大戰,都是袁家挑起的戰端。
作為袁家的女兒,在如今的局勢中,她的處境是十分尴尬。
如果不是曹铄力保,官渡之戰爆發的時候,她已經被袁家接回了河北,或者是已經被曹操接到許都。
無論哪個結局,都不像留在壽春這樣安穩。
曹铄不僅保住了她,甚至還保留了她後宅之主的身份。
雖說後宅已經掌握在甄宓手中,自從甄宓懷有身孕,步練師接管了後宅,可遇見大事小情,她還是會以正妻的名義抛頭露面。
假如不是嫁給曹铄,換做任何一個人,等待他的命運恐怕都不會好到哪裡。
“袁家正在沒落。”曹铄歎了一聲說道:“其實我早就知道,曹袁兩家必有一戰。隻是沒想到這一戰居然來的這麼快。”
說這些話,曹铄多少是有些違心。
有着兩千年後的認知,他當然知道曹袁之間的戰争必然會爆發,而且戰争的結果也是他事先了解的。
在他掌握之外的,是他在這兩場戰争中起到的作用和很多具體的細節。
“夫君是成就大事之人。”袁芳說道:“最近這兩天我也在勸說父親,請他給兄長們寫下書信,勸說幾位兄長追随夫君……”
“嶽父答應了?”曹铄問道。
袁芳搖了搖頭。
“如果我猜的沒錯,他應該是把你大罵了一頓。”上前摟住她的腰,曹铄說道:“你的心意我懂,我送嶽父來到壽春,并不是要你勸說他放棄河北。袁家上下也不是沒有骨氣和氣節的,讓嶽父勸說幾位兄長舍棄河北,比殺了他更難。”
“還是夫君了解父親。”袁芳擡起頭,凝視着曹铄的眼睛:“如果可能,夫君會不會給兄長們留下一條活路?”
“我不知道。”摟着袁芳的腰,曹铄看向遠處說道:“如果是我擒了他們,還會給他們留下一條活路,頂多把他們軟禁起來,讓他們再沒有任何可用的權勢。假如是父親擊潰他們,結果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曹铄給了個不确定的答案,袁芳再次低下頭。
把她摟的更緊了一些,曹铄說道:“無論結果怎樣,我能給你的承諾隻有一個,那就是盡我可能讓袁家留下皿脈。不為其他,隻因你是我的妻子。”
“能有夫君這句承諾已經夠了。”袁芳輕聲說道:“夫君回來之前,步夫人就已經吩咐夥房把家宴準備妥當,此時酒菜應該也上了……”
“家宴用圓桌還是用方桌?”曹铄問道。
“應該是圓桌。”袁芳回道:“夫君以往不都是喜歡用圓桌?”
“圓桌好。”摟在她腰上的手挪到了她的肩頭,曹铄說道:“自家人,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其實不用分的那麼清楚。”
“夫君說的是。”袁芳應了。
曹铄又問道:“剛才沒有看見甄姬,她是不是還在月子中。”
“再過幾天甄姬月子也就該滿了。”袁芳說道:“她也為夫君生了個小公子,等到姐妹們一個個都生了,夫君也就開枝散葉,壯大了門楣。”
“赴宴之前,先陪我去看看甄姬。”曹铄說道:“我們在辦家宴,怎麼能把她一個人丢在房中。”
“除了甄姬,還有一個人,夫君是不是也該去看看?”袁芳突然問道。
曹铄先是一愣,随後明白過來,她說的是居住在内宅的唐姬。
“太後怎樣?”袁芳提起唐姬,曹铄順勢問道。
“夫君領兵出征之後,我也時常會去探望太後。”袁芳小聲說道:“太後隆起的小腹尖尖,依着夫君先前的說法,應該是個兒子。”
在袁芳的陪同下,曹铄走下涼亭。
唐姬懷有身孕,曹铄内心确實是有些矛盾。
孩子出生以後,唐姬必定會想方設法給他弄個皇家的身份。
有了這個孩子在,曹铄和漢室以後也就更容易說上話。
可一旦孩子的身世傳揚出去,給他帶來的麻煩也遠比好處要多。
下了涼亭,看出曹铄臉色有些不對,袁芳問道:“夫君是不是在擔心太後的孩子?”
曹铄沒有吭聲。
袁芳朝左右看了看,确定衛士和侍女離的都比較遠,才小聲說道:“太後懷有身孕的事情,除了我和呂夫人,其他人一律不知。如果不是夫君回來要擺家宴,呂夫人會一直在她那裡住着……”
說到這裡,袁芳遲疑了一下随後說道:“如果夫君還是覺得不穩妥,等到太後臨盆,我和呂夫人也不再出外見人就是。”
“你們該怎樣就怎樣。”曹铄微微一笑:“事情發生就得面對,隻要你們知道什麼話該和人說,什麼話絕對不能在人前亂說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