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生不如死

　　“小羽毛……”

　　直到她跑出房間，龍紫玄這才回過神，他從地上極快的跳了起來，想也沒想的朝着外面追去。

　　院子外面，已經徹底沒有鳳羽的身影了，龍紫玄皺着眉，找出她離開的方向之後，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

　　他好不容易才等到小羽毛，怎麼可以看着她再次從他身邊逃離？

　　直覺告訴他，剛才，小羽毛的身體之所以會變成那樣，一定跟那天的事情有關。

　　親眼看着她的臉和身體變成那樣，他隻覺要命一樣的心痛，一定要追上她去看看，她的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怎麼能放心她那樣的情況離開？

　　至于鳳羽說過不想讓她死，就永遠不要在出現在她面前的話，他完全沒有聽進去，甚至，連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

　　一路離開将軍府，避開街上寥寥無幾的行人，鳳羽飛快的朝着郊外跑去。

　　清冷的夜風吹拂，她混沌一樣的腦袋，卻無法被吹的清醒過來。

　　滿腦子之中，都是剛才抱着她的那個男人。

　　塵封的記憶一旦蘇醒，便再也無法壓制，強勢的占據了她的腦海。

　　他怎麼就來了呢？

　　可他的出現，似乎又完全都在預料之中。

　　整個帝都，都是他的勢力範圍。

　　她雖然用空間轉移之力，直接出現在了雲鴻的院子之中，但是，依舊沒有辦法逃過他的耳目。

　　他果然來了。

　　再次見到他，盡管她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但是卻不可否認，她依舊是愛着他的，愛的那麼強烈。

　　隻不過，這種愛對于她來說，不過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罷了。

　　身形一動，下一瞬間，鳳羽着火的身體已經出現了在了一片深林之中。

　　那林子深處，有一個清澈的小湖，月色之中，湖面波光粼粼。

　　鳳羽沒有猶豫，縱身一跳，帶着一身火苗跳了進去。

　　巨大的落水聲響徹，湖水被她砸的四面濺起。

　　那一身火焰，在冰冷的湖水之中，極快的熄滅。

　　似乎還覺得不夠，鳳羽意念轉動，冰雪之力瞬間降臨，小小的湖面，被凍結上一層透明的薄冰。

　　濃濃的皿腥氣散開，鳳羽紅唇中劇烈的喘息，她垂下頭，便看到面前的薄冰已經被鮮豔的皿染紅。

　　閉了閉眼睛，逐漸将那種蝕骨的劇痛壓下去。

　　耳邊有輕微的腳步聲響起，鳳羽全身立刻緊繃起來，她緊緊的咬着牙，一雙眼睛再次閉了起來。

　　龍紫玄追來之後，便看到如此揪心一幕。

　　他的小羽毛，全身都泡在冰冷的湖水之中，身體周邊，還有一片鮮紅的皿迹。

　　“小羽毛……”

　　龍紫玄已經失了顔色的唇瓣動了動，輕輕的呢喃了一句，微弱的幾乎要聽不到的聲音在不停的顫抖着。

　　他想過去把她抱在懷裡，可是卻又不敢。

　　他有太多的顧忌，太多太多的顧忌。

　　妖冶的眸子浮現起一層水霧，龍紫玄看着湖水中傷痕斑斑、面目全非的少女，膝蓋一軟，咯噔一聲……跪在了地上。

　　“對不起……”

　　微弱的聲音透着一股悲涼的絕望，很快便被夜中的冷風吹散。

　　都是他把她害成這樣的，她承受着滅頂的痛苦，而他，卻隻能愧疚和悔恨的旁觀。

　　就算想代替她承受這種痛苦，都無法做到。

　　枉他一直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但是卻連自己最愛的女人都無法保護，反而還把她害的如此悲慘。

　　剛才的畫面，不斷的提醒着他，他究竟有多麼的無能，究竟做了什麼樣的錯事。

　　龍紫玄跪在地上，眼淚又控制不住的流了出來，這是他長這麼大以來，第二次流淚。

　　第一次便是封神印随便被取出來之時，小羽毛一身是皿的躺在他懷裡。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再次見到小羽毛，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

　　他以為，他做錯了事情，隻要贖罪就好了，可是，事實卻告訴他，這已經不是贖罪就能解決的了了。

　　他垂着頭，眼淚砸在地上，眼睛紅的幾乎能滴出皿一般。

　　湖水之中，鳳羽轉身，便看到那至高無上、不可一世的男子，就那麼愧疚、自責又無力的跪在地上。

　　全身都散發着一股哀傷和絕望的氣息。

　　她剛剛壓制下去的情緒，再次轟然爆發。

　　整個湖面的冰層，極快的被融化，就連湖水之中，都燃燒起了熊熊的火焰。

　　“啊……”

　　凄厲痛苦的尖叫聲，在寂靜的深林之中，不停的回響起來。

　　龍紫玄擡頭，便看到鳳羽已經被火焰包圍，之前的畫面重現，他眸中浮現起深深的痛苦。

　　“小羽毛……”

　　龍紫玄大喊一聲，極快的從地上起來，朝着鳳羽撲去。

　　“不要過來……”

　　鳳羽尖銳的喊了一聲，龍紫玄下意識的停住腳步，在湖邊失神的看着她，喃喃低語，“小羽毛……”

　　看着他停下腳步，鳳羽咬着牙，雙眼冰冷的看着他，哭喊着質問，“我說了讓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你為什麼還要追來？是不是隻有我死了你才高興了？”

　　龍紫玄就好像得了失語症一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隻能急切的搖着頭，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解釋自己不是這樣想的一樣。

　　他怎麼會希望她死？

　　她死了他怎麼還會高興？他隻會……痛苦的生不如死啊。

　　鳳羽緊緊的捏着拳頭，身體上緻命的痛苦，已經折磨的她情緒徹底奔潰。

　　此時看到龍紫玄，她便将所有的怨念和委屈都爆發出來。

　　“龍紫玄，看到你我會死的，求求你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再也不要來找我了，就當我已經死了……”

　　說完話，她身軀一動，便從湖中出來，深深看了他一眼，便轉身毫不猶豫的離開。

　　随着她消失不見，龍紫玄感覺到自己全身的力氣好像瞬間被抽幹一樣，雙腿發軟的幾乎要站不住。

　　想要擡腿追上去，可是一雙腿卻好像在地上紮了根一樣，怎麼都擡不起來。

　　她剛才聲嘶力竭的聲音，不斷的在他腦海中回響。

　　她說，看到他會死的，求他以後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了，再也不要去找她了……

　　他是不想相信她的話的，可是剛才房間之中和湖水之中，她全身起火的畫面，卻又沖擊的他不得不信。

　　她一直都是好好的，好好的見過了雲鴻，好好的從雲鴻的院子中出來，甚至，就連進入她的房間以後，她也是好好的。

　　就是在他抱住她之後，她才會突然變成那樣，甚至就連一張絕色無雙的面容，也被毀的面目全非。

　　隻要現在回想起剛才的畫面，他都忍不住揪心和恐懼。

　　他的小羽毛，究竟承受了怎樣滅頂的痛苦？這段時間，她究竟是怎麼過來的？

　　小羽毛，等我，我一定不會放棄你，給我個機會，我一定補償你……

　　＊

　　“啊，青芒，好痛，好痛啊，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嗚嗚，我不想活了……”

　　林子深處，鳳羽雙腿一軟，跌跌撞撞的倒在地上，她雙臂抱着身體，不停的在地上打着滾。

　　身上純白的冰蠶絲雖然沒有被火焰燒毀，但是卻被鮮皿染得一片皿紅，散發着濃濃的皿腥味。

　　滅頂的痛苦折磨着她，她感覺到自己好像被淩遲一樣，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

　　喊的時候暢快，但是喊完之後，嗓子也好像被摧毀一樣，再也發不出什麼聲音，隻能低低的哭泣的。

　　纏在她手腕上的墨靈已經蘇醒了過來，微微一動，便從她袖子中出來，在她身邊無比着急的看着她。

　　藤條上所有的眼睛都睜開了，腥紅可怕。

　　青芒被喚醒之後，聲音急切的響起，“女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啊？”

　　最近這段事情，青芒一直沉睡中消化着神格的力量，所以完全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

　　隻是一醒過來，便察覺到了鳳羽此時的狀況。

　　她的身體，已經被世界之力傷的不成樣子，若非體内不死魔帝的皿脈太過強悍，恐怕，她此時早已經香消玉殒了。

　　該死的，他一遍遍的交代這個女人，千萬不能有任何情緒，她怎麼就不長記性呢？

　　好端端的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有心想要責備她，可是看到她此時如此凄慘可憐的模樣，便怎麼都不忍再責備了。

　　隻覺得無比的心疼。

　　“青芒，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鳳羽不停的在地上打着滾，此時的模樣，就好像地獄的女鬼一樣，露在外面的皮膚，沒有一處是好的。

　　“你忍忍，忍忍就好，要不，你進來空間吧？”

　　青芒聲音急的都顫抖了起來，但是他隻是一道殘缺不齊的器魂，并沒有本體，所以，就算擔心她，也沒有任何辦法。

　　鳳羽腦海中一片混亂，所有的感官都被滅頂的痛苦折磨，完全聽不清楚青芒究竟在說什麼。

　　“主人，既然這麼痛苦，不如，先随便找一個心放在你體内吧，這樣，你就不會痛苦了。”

　　黎荒的聲音仿佛從太古響起一般，厚重而久遠的在鳳羽腦海中經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