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章蒲壽庚死(2)
泷欲沒有答話,徑直出門。
小厮嘴裡嘀咕兩句,也不去追。
福州城沒有宵禁,他才懶得管這人到底要去哪裡,剛剛問及,也不過是打聲招呼而已。
福州府衙門口,數支火把放着光芒。
光芒中,是十餘個守夜的士卒,此時也已經是哈欠連連。
泷欲穿着夜行衣,走在府衙前大街上,繞到府衙後頭,身影便飄然進了府衙院落。
後院内悄然無聲,隻有巡邏的士卒持着火把走過。
火把照耀處,大樹影影綽綽,如同魔鬼。
泷欲卻更是形同鬼魅,在些微的月色中,都很難捕捉到他的身影。
他雙足落到院中後,借着極強目力,先是打量院中情形,而後,便又掠到了屋頂上去。
身影在屋頂上飛快起落,以極快速度接近那府衙内最高的建築而去。
那是正殿。
泷欲不熟悉府衙内情形,更不知道蒲壽庚是住在哪個院落裡,顯然壓根就沒有想過要在今夜就刺殺掉蒲壽庚。
一路到正殿上頭,都沒有人發現他的蹤影。
隻是,正殿正門口卻也有兩個士卒守候。
在兩人旁邊,燈柱中的油燈微微放着光芒。
泷欲往下面瞧了眼,趴在屋頂上,看似入定,卻是悄然的入了睡眠。
膽敢在府衙正殿上頭睡覺,大概也隻有如他這種真武境,才能有這樣的膽色了。
府衙内守夜士卒少說也有數百,而他此時,無疑稱得上是如入無人之境。
明月當頭,片瓦為床。
這大概就是真正的江湖人。
夜色,越來越沉。
而當最沉的夜色過去,便也意味着黎明的降臨。
蒼白的月亮悄然隐去。
福州城在死寂過後,重現生機。
有販賣小菜的小販已經趕夜挑着擔,到福州城門口集市叫賣。
一間接着一間的店鋪開門營業。
客棧内守夜的小厮見得接班的人出來,如逢大赦,打着哈欠,忙不疊就要回自己的房間,鑽到被窩裡去。
福州城内飄蕩起炊煙和柴火香。
大戶人家的下人、侍女們也都起床,各自去伺候各自的主子。
而府衙内的下人,自然也是已經起床,有數個到蒲壽庚門外,輕輕敲響房門,“老爺,該起床了。
”
“進來吧!
”
屋裡傳出來蒲壽庚有些懶洋洋的聲音。
幾個侍女便推開門走進去。
等不多時,打扮得極是光鮮的蒲壽庚便腆着大肚子走出了門。
又是一天。
蒲壽庚擡頭看着天,神清氣爽。
距離議和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到時候,福建,将會是宋朝的福建,但他蒲壽庚,仍會是這福建王。
沒有兵權算什麼?
挂着福建宣扶使之職,再有無數的産業做支撐,蒲壽庚有信心以後的日子仍舊過得逍遙自在。
掌握着福建的經濟命脈,也就掌握着大半個福建。
他伸了個懶腰,又揉了揉腰,向着正殿行去。
最近新納的那個小妾着實妖媚,哪怕是他,昨夜竟然也忍不住折騰了數次。
到現在,很是有些腰酸腳軟。
但這樣的生活,豈不快哉?
想着昨夜那小妾的嬌呼,蒲壽庚嘴角不禁露出些微異樣笑容。
他最喜歡這種淺嘗人事,卻是媚骨天生的小姑娘了。
清純和嬌媚融為一體,讓他欲罷不能。
“大人早!
”
“大人早!
”
一路行過,路旁士卒都給蒲壽庚躬身行禮。
蒲壽庚也點頭微笑。
到得正殿,正殿的門已經打開了。
守夜的兩個士卒被換下去,換成了兩排持着木杖的捕快。
“大人!
”
捕快們也都給蒲壽庚見禮。
蒲壽庚微微點頭,“可有哪位大人到來?
”
捕快們搖頭,“沒有。
”
蒲壽庚道:“那看樣子今日應該又沒有什麼事,本大人便回去了,有什麼事,去後院叫本大人。
”
“是!
”
一衆捕快們都是點頭。
有谄媚些的還說:“大人您回去歇息便是,這裡有我們看着呢!
保管不誤事。
”
可就在這時,自正殿屋頂,卻是有一道劍光,如驚雷般落下。
泷欲持劍由高而下,轟然刺向蒲壽庚。
劍意洶洶。
他黑衣、黑發,隻有兩鬓的那幾縷斑白,顯得是那般的紮眼。
蒲壽庚擡頭,卻隻看到有絲絲劍光離着自己越來越近,而後,眼前便全然黑了去。
頭落,滾滾落到台階下。
一劍,蒲壽庚死。
泷欲承影劍劍尖點在地上,腦袋在下,腳在上。
承影劍劍身微微彎曲,又猛然繃直,他借力,飄然又向着正殿屋頂而去。
“大人!
”
“有刺客!
”
捕快們卻是這時才稍稍回過神來,眸子瞪得猛大,連連驚呼。
驚慌瞬間蔓延開來。
有人跑向蒲壽庚的無頭屍,有人跑到廣場向着正殿屋頂眺望。
然而,卻隻能看到泷欲飄然遠去的身影。
他雙足輕輕點在屋檐上,一步便是數十米,飄飄若仙。
輕功造詣已算得上是登峰造極。
這樣的輕功,根本不是捕快們能夠想象的,便是連去追的心思都沒有。
“來人啊!
有刺客!
”
“蒲大人遇刺了!
”
“快來人!
”
聲聲驚叫起,以很快的速度在府衙内蔓延開來。
然後,原本還較為安靜的府衙便突然間慌亂起來。
無數人帶着不可置信之色,跑向正殿。
後院數十道身影速度極快,聽到消息後,施展輕功惶惶向着正殿而行。
這些,卻是蒲壽庚招納的那數十個江湖好手。
高瘦子、矮胖子兩人速度自是最快的,到得正殿,推開圍在蒲壽庚無頭屍周圍的人,看到無頭屍,臉色微白。
然後,兩人大怒,喝問道:“是誰殺了大人?
”
有捕快顫顫巍巍道:“是、是個穿黑衣的劍客。
”
“往哪去了?
”
“那……那邊……”
高瘦子、矮胖子兩人便掠向屋頂。
可是此時,他們自然已經再也見不到泷欲的身影。
泷欲已是到府衙外,将夜行衣脫掉扔在地上,露出青袍,在大街上緩緩向着客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