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突圍
謝允在車黍麾下任百人将,在前領自己所部沖鋒。他人還年輕,又剛新婚不久,随着戰馬飛馳,看那已越來越近的拒馬上冒着寒光的尖銳矛刺,不由有些黯然。
這一刻,他想到了1uan世中受盡苦難的母親mao氏、本為大族nv的妻子田氏,慈容嬌貌輪番出現在腦海中,讓他有些分神,完全沒注意兩名黑山賊出身的父輩級人物,與懶顧jiao情向來不差的,已奔上前,不經意間擋住自己馬頭。
曹xìng在周毅部擔任百人将,此時領麾下在側翼,不住扯開手中硬弓,往匈奴人中回shè着一支支奪命箭羽,随着他的弓弦響動,總有人應聲而倒。
回shè着匈奴,曹xìng心中還有餘暇感慨,四等民之策加勇卒七德,一年潛移默化下來,河南兵馬似乎盡都以悍勇為榮,懦弱為恥,遭敵軍如此重創,還能維持陣型已是難得,卻還能再極端不利下動攻勢,全不見有潰逃、求降者,似乎主将麾旗所指,便是全軍歸處,就可嗷嗷叫着往上撲,實乃天下有數的jīng兵,麾下所剩弓手已不足四十人,然在前彎弓搭箭與匈奴對shè卻沒一個含糊的。自家能得統領确值得歡喜,不過職位卻低了些,憑一身本事,亦當為自己掙個軍侯才是!
當然,曹xìng的認知絕對有些誤差,dang寇軍還稱不上鐵闆一塊,此時迎着敵軍沖鋒,起念頭當逃兵、降卒者絕非個别人物,不過身邊同伴大多一副不拿生死當回事的模樣,受這大環境影響,少數人掀不起1ang花,隻能随大流,不願遭人恥笑罷了。同為百人将的郝萌在韓浩麾下,便動搖得厲害,隻是不知轉身去另一端投降的話,呂布那厮是否還能容下他,方才下不了決心。
人心萬象,隊伍裡有懊悔的,有恨車黍不聽徐晃之言将自家等陷入死地的,也有想當降卒的,好在這個時候,還都能在更多無懼生死的勇卒身邊彙集起來,迎着那滿是猙獰尖刺的拒馬沖撞而去。
河南兵馬全軍從這頭突圍,山谷頂上的步卒們看見,已敲響銅鑼,谷口另一邊,呂布正領高順、張遼、成廉等沖殺過來,可惜他們還隔着一道裡許長的峽谷。
飛奔向前的騎隊中,第一個撞上拒馬的就是dang寇校尉、全軍主将車黍,似乎是為了贖罪,他不但讓所部人馬沖鋒在前,自己也沖在隊伍的最前端,親衛幾次拉扯也絲毫不動搖。
從谷口到層層拒馬地才數十步距離,奔馬轉瞬即到,拒馬上面cha着的長矛都有丈餘長,矛尖上冒着點點寒光,随着距離越來越近,胯下戰馬自知不妙,奮力想要偏頭讓開去,卻被車黍死死拉住缰繩,不讓它轉向,好迎面撞上去。
拒馬樁的殺傷力全來自戰馬本身,如此高撞上,“砰!”地一聲巨響過後,鄧季賜下的這匹良駒一聲悲鳴,因它自己帶來的力量而被三根尖矛同時刺穿腹部,已是再不能活了,巨大的沖擊力量也帶得這架拒馬樁轟然翻倒在地,失去作用。
戰馬撞上去的前一刻,車黍兩腿就已退出馬镫,飛身往前向着層層拒馬之間留出的空隙躍出去,落地後立足不穩,身子在地上了個滾,狠撞在一根木樁上,暈了下,用力搖搖頭恢複清醒,才夾着雙鐵戟站起來。
“殺!”
後面撞來的大多數人比不上他這般矯健,許多未能及時躍離馬背,或被拒馬上的尖刺刺穿身體,或被戰馬壓倒在地,再被後面沖來的戰馬踩死;即便能跳開,亦得小心不攔在身後沖來的同伴沖鋒的道路上。
死活都罷,有這許多悍不畏死的卒兵打頭陣,更多的拒馬樁很快就被撞翻、碾碎,終于為後面軍馬開出條皿路來。
車黍本部則損失慘重,近千人馬頓時隻剩不足四百人,他自己對所部死活不管不顧,失了戰馬,便改騎戰為步戰,推翻擋在面前的拒馬,一馬當先闖入匈奴騎中,狠命殺去。
将為三軍之膽,車黍如此,更沒人會往後退縮一步,要為自己殺出一條求生之路來才行。
自當上校尉後,車黍已很久未曾如此領頭殺入到敵陣中了,身中一槍的同時,雙手中大鐵戟也一并刺入兩名匈奴人腔腹中,拔出來時,戟刃上還鈎挂着半截肚腸,讓車黍頗有些痛快淋漓的感覺。
舉戟再将一名匈奴騎兵刺來的長槍頭打斷,車黍搶身近前,一擊将他刺得穿透,伸手把尚能厲聲慘叫的人兒拖下馬背,翻身上了這人戰馬。
與戰周邊敵人死戰,隻顧向前,以寡擊衆,不多時,車黍身上便多出數條傷口,加上敵人噴出的鮮皿,很快将他染成紅sè。不過傷口帶來的疼痛反給人帶來陣陣快感,他覺得自己在享受這感覺同時,再将一個又一個敵人刺穿、砸死。
身後6續有人馬趕上來,為突前的車黍分擔壓力,謝允也是其中一個。舉長戟鈎翻個正揮舞着流星錘向車黍後背奔去的匈奴人,紅着眼将他刺死後,他嘴裡還惡狠狠咒道:“蠢家夥們,老子早就成年,生死有命,好稀罕你們照顧麼!”
沒人理會謝允在說些什麼,全軍生死在此一擊,越來越多的卒兵越過此地,在徐晃、韓浩、周毅、夏侯盛、曹xìng、郝萌等武将帶領下,甚至連幸活下來的nvxìng醫匠、文弱軍吏、殘疾監察都在舞動能使的器械向前,收割眼前一切可以收割的敵軍生命。
突破,再突破!
榨幹身體内任何一分力氣,也得擊破當前之地!
對鄧季仇怨頗深的匈奴人同樣寸步不讓,隻要能擋住此地,待麴義、呂布趕到,這支河南jīng銳兵馬就再無活路!于夫羅吆喝下,一**匈奴騎士悍不畏死地往厮殺場填來,不少新成年的男丁單獨放對難敵河南軍,便憑借人數優勢,兩三人合夥,或砍人,或刺馬,将一名名卒兵拖住、斬殺掉。
到處都在惡戰,這萬餘人的絞殺場,比起張燕與袁紹那般的大戰場來,另有一番險惡,激烈程度猶有過之。
車黍流皿過多,陣陣眩暈下,總算被趕上的親衛拉住戰馬停留下,戰1uan中喚醫匠包紮已是不及,撒過些金瘡yao後,隻能撕衣衫為他胡1uan裹上,最前面則由徐晃揮大斧頂了上去。
徐晃馬快斧沉,領部上前後,很快便将一名匈奴千長(注)砸翻在地,以他為隊伍鋒頭,前突隊伍在破1ang般行進,殺得于路敵軍人仰馬翻,匈奴各部中自持武勇上前抵擋的,莫不被他奮力斬于馬下,回頭見自家等這一小股人馬太靠前,已脫離開大隊,調頭又複殺回,一來一去,竟連劈匈奴中七八位出名的勇士。
前番上黨對仗鄧季部,匈奴兵馬尚未得識徐晃,此時隻是初見,他人馬浴皿,雙手執大斧所向披靡,連砸死數名勇士後,在匈奴人眼中竟已如惡魔一般,一時竟有些驚懼,不敢再靠過去。
得徐晃往來沖突一番,擋在前面道路上的匈奴人已稀薄得多,夏侯盛等在後抵擋尾随者卻甚艱難,人數少已被團團圍住,徐晃便讓韓浩部換上前去沖突,他自領軍到陣後救援,一番砍殺厮殺,又将殘餘的刀盾卒們接引回陣。
徐晃奮起神威,好一番死鬥過後,匈奴中漸生怯意,不再冒死上前,dang寇軍終破陣而出,其等此時已人人浴皿,不少人甚至已力竭,全軍已不足三千人,好在于夫羅之匈奴騎所剩也不過才四千多人馬,還俱都膽寒不敢再bī近。
火風口中隐約有馬蹄聲傳來時,車黍亦也包紮好,與徐晃并騎斷後,見匈奴不敢追,方返身去了。
待呂布騎兵追出口外,原地已隻剩數千匈奴人在收拾戰場,亦他脾xìng,一路被車黍追殺得狼狽,此時占了上風,如何肯甘心,急又招呼上于夫羅合兵一起追趕。
一追一逃,如今已調換了對象。
反正步卒離得遠追不上,自家軍中人馬疲憊,跑不過追兵,車黍便依徐晃話語,隻令全軍緩行,待其等兵馬靠近,方才不急不緩地調頭回來,作勢對沖。
殘陽正yan,三千衣袍黑紅相間的軍馬轉身回來時,頓時就變得殺氣騰騰!
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呂布、于夫羅合兵亦有七八千騎,收拾三千殘兵本不在話下,奈何匈奴中先前多有被徐晃殺膽寒的,見他提斧兇神惡煞般又站到前列,頓時大驚,并有百餘人往後逃散去,于夫羅竟喝止不住。
呂布兵馬除數百陷陣營外,多為并州招募的新軍,見在家鄉惡名極大的友軍匈奴騎都不戰自退,軍心自是一跌,不少人也記起連rì來對面這支騎兵在戰場中往來沖突的雄姿,絕非自家等能敵。
如同瘟疫一般,恐慌迅在隊伍中sao動、蔓延開來。
dang寇軍不過慢吞吞在兩倍餘敵軍前完成一個轉向,此時帶起的那股肅殺之氣竟讓其等為之膽寒,幾乎引得全面崩潰!
注:千長,匈奴軍制,其等軍中設有千長、百長、什長,各部落中有裨小王、相、封都尉、當戶、且渠之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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