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婚前,河南上下便都已盡知,待新納入的難民稍安穩下來、十都尉之卒兵騎術略jīng後,便要出軍河東以迎天子。太史慈亦幾次提議要虎牙随軍往征,皆為鄧季所拒,要他在家守華佗醫囑,安心治病,順便完婚事。
太史慈曾道:“大丈夫為國事,何惜此身?得仗三尺青峰,救天子于危難、匡主公之偉業,便既死,亦所願也!”
相處這些年下來,對太史慈、徐晃這樣的已不僅是名人之癡,亦有真情誼,鄧季責道:“君未有後,高堂尚待養,緣何為功業如此不惜身?天下不平,将軍為我股肱,征讨事自多。此次征河東,我隻使十都尉往讨,其等需功以服衆,何必與争?且磐石軍無建制,蕩寇、虎牙兩軍俱守土有責,北抗袁紹,南防劉表,亦非可輕怠!”
太史慈方止随軍之意,安心在家準備婚事、療養。
又恐己等軍出,劉表為劫糧事犯境,惹太史慈不顧身親往讨,鄧季連軍權也不與他,收回虎牙軍印绶,由徐盛暫行虎牙将軍事,又左右叮囑太史慈,令管亥領親衛看守,以防萬一。
太史慈哽咽道:“将軍如此厚愛,慈敢不從命?然本多有不足,鄙陋之人,何以報恩?”
此事後,兩人再無任何猜忌。
開chūn的時候,天子在河東改元為建安,今歲便為建安元年。趁袁術與劉備在徐州開戰,曹cāo開始大肆委任兖、豫各郡縣官吏,獲取實地、人口。推廣屯田。步卒兵源。實力漸強,隻是他營中戲志才因病而逝,讓曹cāo很有些消沉,又請荀彧薦謀士,得用郭嘉。
匈奴為河南蕩寇軍破後,于夫羅歸,憤恨難平,病重于床榻。終沒能熬過興平二年冬。待于夫羅死,其弟呼廚泉繼任為單于,立于夫羅之子劉豹為左賢王。匈奴左賢王便是單于的下任繼承者,劉豹得位,亦思前仇,yù尋機報複鄧季。
到開chūn後,田豐數次敦促,實已無法再拖延下去,鄧季隻得與田豐領典韋之黑鐵衛、十都尉自河内出軍河東。
十都尉之屬,如今騎術算是小有成。新卒兵們亦開始漸認同河南制度,算是堪用了。
到這時候。河東已亂得很厲害,先是李傕、郭汜停戰,送回百官;後來又反悔,合兵攻河東,yù破治所、臨都安邑,奪回天子。天子以董承為安集将軍,統河東郡原有之郡縣兵,又招攬流民,得近兩萬兵馬,聯合楊奉、韓暹等白波賊共抵郭李,雙方互有勝敗。
李傕、郭汜攻河東不得,稍歇後複反目,退回京兆尹去繼續相鬥。待郭李退兵,河東太守王邑之外,楊奉、韓暹等亦有功,俱得天子賞爵、将軍位,尚可假節。然好景不長,韓暹軍本白波賊,軍紀甚差,禍亂河内不說,又與董承争勸,與楊奉合兵攻董承,不待戰出個結果來,白波賊之間又互起争鬥,自相殘殺。
河東亂紛紛,鄧季本意隻想往迎天子歸,并非吞占河東,想必不難。他現在三郡俱未穩固,又有袁紹、劉表虎視眈眈,尚無外圖之力。
然而上次徐晃過境,白波們對河南軍馬可是記憶猶新,又怕又恨,此番待聞鄧季入河東,得朝廷相勸,又都停下争鬥,合組三萬兵來與抗衡。
鄧季入主鄰郡河内後,其地之大族要麼被剿滅,要麼被拆散分居各地,可謂已是煙消雲散,幹幹淨淨。今聞其軍又進河東,頓吓得遍地狼嚎,俱呼賊來。有白波賊肯出頭抵抗那是再好不過,頓有各種物資、部曲源源來助。
朝廷本就為各大世家豪族所設,河東一片抵抗聲體現在朝廷内,便是董承亦奉天子令,再領軍與楊奉、韓暹等合兵,共抗鄧季。
河東之前混亂,鄧季出軍時并未料到會有如此大阻力,才領十都尉入河東沒幾rì,面前已聚起超過六萬的大軍等他實在是名聲不好,白波賊們嫉恨、世家豪族恐懼。
六萬大軍聚集于安邑、左邑、聞喜三縣,其等倉促聚集,戰力雖低,然步卒不出城與他jīng銳騎兵野戰,攻城損耗必大。且河東郡除有解池(注)産湖鹽、設大鐵官開采鐵礦外,馬匹亦多,董承、楊奉等得各大豪族世家助力,已合湊起一支近萬的騎兵。楊奉于朝廷有功,又與白波親近,這支騎隊便暫由他來統領,平rì駐紮在安邑,但凡河南十都尉逼近三縣城攻打,便馳出遙為呼應。
鄧季、田豐幾次想圍城打援,先剿滅楊奉這支騎兵,然對方并不與他正面抗衡,隻在周邊襲擾,都不得成功。
三縣城竟似都牢不可破,急切不可得,又憂袁紹、劉表襲擾,鄧季便有退兵之意,張遼勸道:“軍至此地,隻為匡漢室,收天下之心,已平亂世!将軍豈可畏難不前?敵勢大一時難圖,河内今有磐石軍,或可招蕩寇軍來援!”
田豐亦不同意撤軍,但卒兵jīng貴,三縣難破,便招蕩寇軍來一齊強攻,損傷亦大,不合算,仔細考慮過後,他獻計道:“彼等前本互相攻伐,仇怨不小,因懼河南而聯軍,此為勢所迫爾,非可長久!不如稍退,觀其變,再複進!”
鄧季便從田豐之意,領軍暫退垣縣。
自占河内,宗賊四起以後,鄧季便知世家豪族與己等之策如同水火難容,今又遭其等聯合相抗,實在可惡。
其等豪族所依,不過田地、部曲、掌權勢,說到底田地是死的,所有權非不可變;權勢靠人為,可消可漲;從來不變的根本還是部曲人口。
再招徕人往自家治下?
四等民之策确實能吸引大族部曲投奔,然這個時代本就閉塞,消息難通,又逢戰亂,百姓隻顧隐藏逃避,幸存者不大有心探聽外界之事,除非身在鄧季治下三郡,否則不會明白河南所行之策。前番兖豫兩州願随鄧季之流民、賊寇如此衆多,還隻是為饑荒所迫。
大饑荒過後,河東之地餓死、逃難的都已消散,今所剩多為亦開始有屯田自養的白波、豪族,不明其策,肯再輕易往投河南的不多。
治下三郡之地人口雖已趨飽和,然白波賊與豪族世家為不使自己入主,這般賣力來阻擋為敵,今雖要稍退卻一二,豈能不給他們下點眼藥,來個釜底抽薪?
退兵之前,鄧季便請田豐起草文字,書河南四等民之策,由軍吏抄錄張貼于鄉中,以作宣傳。
又嫌田豐所書過于冗長,百姓多不識字,效果不大,鄧季便自編幾句簡單話語:“慕安所治,給賜房田。孤寡鳏獨,盡有所養!畝稅兩鬥,餘無賦費。兵徭苦役,俱不征調!随往其地,可得安居!”
自家咀嚼兩遍,雖不雅,勝在粗淺,草民盡能懂,便令卒兵傳唱于鄉中,教導小兒為童謠。
多年大亂下來,民心已漸思安,這童謠的效果定然是有的,不過需要時rì,這個是慢功夫。
不過隻要部曲開始散逃河南,豪族世家之力便可消減去大半,算是先小小報上一仇。
不過退兵到垣縣沒多久,河南便有使來報,聞鄧季出軍河東,劉表果然結盟張濟,組聯軍數萬于魯陽,準備犯河南。
得這消息,鄧季又思退兵。
田豐怒斥道:“成大事者當披堅執銳,勇往直前!豈能輕洩氣,半途而廢?”
鄧季辯白道:“河南為我等根本,不容有失,今劉表yù犯境,當親往敵之!”
“田子泰、鄧伯苗書信有言,徐盛領虎牙軍已往屯梁縣,與周毅合兵共防之!”田豐冷哼道:“若嫌不足,尚可調蕩寇軍南下!兩萬餘jīng騎在,劉表能得逞?”
鄧季再無言,隻得傳令河内,升韓浩為磐石将軍,統轄磐石軍,所缺百人将以上将領于老卒兵中抽調,韓浩原所屬之戟騎校亦留河内,與磐石軍一起防袁紹;其餘徐晃所部,歸河南禦劉表。
待安排好,又與十都尉等繼續屯兵在垣縣,每rìcāo演騎術,待河東生變。
鄧季雖稍退,卻仍在河東郡内,相距隻數百裡地,楊奉、董承、韓暹等初時尚不敢懈怠,rì夜俱防,然賊xìng終究難改。月餘後,賈诩于安邑城内使人傳流言,言楊奉yù吞并暫統之各部騎兵。
楊奉暫領騎兵過萬,卻為各路賊寇、朝廷軍、大族部曲合湊在一起,他本部隻有三千騎。
騎兵都是心腹jīng銳,聽聞得流言,董承、韓暹等如何不驚?急傳令自家騎兵歸隊,楊奉親往各營申訴并無此意,聞者多不信。
四月中,白波賊中李樂部偷襲楊奉,再起戰端,韓暹領兵勸合後,又合兵齊攻董承。
河東又複變成亂局,安邑城中虛歲十六的少年天子雖滿腦振興漢室之念,奈何隻是無力回天,處處都受挫。
鄧季聞亂局再起,又複領十都尉兵逼,聞喜縣外圍城一rì,幾番皿戰,得破城,卻是郝昭得先登。
韓暹、楊奉、李樂等忙舍去董承,又來守左邑。
注:解池,又稱河東鹽池,今山西運城鹽湖,世界上兩個内陸鹹水湖,一為死海,一為鹽湖。我國最著名的池鹽産地,傳說中黃帝殺蚩尤于中冀,蚩尤肢解,皿化為鹵,成鹽池,因蚩尤屍解之故,稱解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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