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顧槿之和顧樟之一起去看了顧婉,與她說了幾句話,便回鄂國公府去了。
周氏給她喂完藥,又囑咐了一番讓她好好休養,囑咐了丫頭讓好好地看着,千萬不要讓她下床,之後也回了鄂國公府。
昨夜喝了藥,又好好地睡了一覺,顧婉感覺已經好多了。隻不過,梅太醫讓她從此以後卧床靜養,倒是有些折磨人。
然而,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她忍了。
顧婉一隻手搭在隆起的肚子上,一種溫暖的感覺從指間流竄開來,流到了她的心裡。
這個孩子,可真是折騰人。所以,她更會保護好了他,不讓他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讓她卧床靜養,足以說明,她現在的狀況,非常糟糕。
所以,她也不再折騰了,乖乖地聽話,在床上不起來了。
周氏回了鄂國公府之後,鄂國公碰巧剛剛從外面回來,才一回來,便被周氏給叫去了。
鄂國公詫異一番,她又回來了?那定然是有了什麼重要的事了。因此他也不敢耽擱,直接往周氏那邊去了。
昨天他聽說顧槿之被人給劫走了,也是焦急萬分,一整天坐卧不安的,直到深夜的時候,有人來和他說平安回來了,他這才放下了心。
他進屋子之後,見裡面除了周氏以外,還有幾個孩子,就連一直不露面的顧婷,此時也在。
鄂國公不免疑惑,問道:“怎麼了?怎麼把孩子們都叫來了?”
周氏沒有回話,等鄂國公坐下之後,這才說道:“昨天的事情,想來你們都知道了,槿之被人給劫走了,劫走他的人,是三個山賊,意欲殺人滅口。”
她刻意咬重了語氣,淩厲的目光在幾人的面上掃了一圈。
“要殺人?”鄂國公驚呼一聲,他以為隻是尋常的綁架勒索,沒想到,竟是要殺人。
“是誰?”鄂國公再次問道。
敢殺他的兒子,到底是誰?
周氏沒有回話,過了好一會兒,這才将目光投向顧桐之,問道:“桐之,你說呢?”
顧桐之聞言,微微一笑:“母親何以問我?我又不知道。”
周氏冷笑一聲,顧桐之的确是鄂國公府三個男兒之間最聰明的一個,也是最穩重鎮定的一個,但可惜,心術太不正了。
“我為何問你,你自己該知道才是”,周氏又說道,“因為,就是你啊。”
“你胡說什麼?”鄂國公不可思議地說道。
桐之要殺了槿之,這怎麼可能?
顧桐之面上露出驚訝之色,的确是他做的不假,但他不認為周氏就知道一定是他做的。想來,頂多,她也隻不過是在猜測。
顧婷坐在最邊上,一聽這話,本平靜無波如一口枯井一樣的眼睛也閃了閃。
顧桐之要殺了顧槿之?這個有可能。
周氏沒解釋,而是看向了顧樟之,說道:“樟之,你和你父親說說其中的緣故吧。”
顧樟之瑟縮了一下身子,昨晚說的時候,他便是下了好一番力氣,今天再說,還是當着父親和顧桐之的面,他不由得害怕了。
在此事之前,他雖與顧桐之也不親近,但他是大哥,且又是品學兼優的,他一直都将大哥當成榜樣,但不想,後來,竟會變成這樣。
顧樟之猶豫了好一會兒,有些不敢開口。
就在這時,他忽然覺的有人扯了一下他的衣襟。
坐在他身邊的,是妹妹,妹妹這個時候扯他的衣襟,一定是在催促他快說。
妹妹的主意,從來都沒有錯的時候。
所以,顧樟之不再害怕了,說道:“是我看見大哥賣了玉佩,把錢給了山賊的。”
此言一出,滿屋子的人神色各異。
周氏表情無波,依然是剛才那副樣子。
顧嬌暗暗地松了口氣,她的哥哥總算是邁出那一步了。
顧婷眼中閃過幾分詫異之後,便垂下了眼眸,恢複了平靜。
果然是她的哥哥要殺了顧槿之,就是不知道,周氏會再如何處置她。
不管如何處置,她都不會怕,她現在這個樣子,還有什麼好怕的?頂多,一死了之罷了。但是她也知道,周氏是不會讓她死的,因為她恨很,如果她死了,她要如何解恨?
顧桐之更為心頭一顫,面上露出幾分慌亂的神色,但很快便被他用鎮定給掩飾住了。
他千算萬算,竟沒想到,會讓顧樟之給看到了。也想不到,他竟然有這個膽子說出來。
然而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承認。
“父親,母親,我想一定是二弟看花了眼了,我可從沒把錢給過什麼山賊。”顧桐之忙說道,臉上不是一片鎮定,而是帶上了急迫。
如果此刻他在鎮定的話,那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是嗎?”周氏反問一聲,“那你的玉佩呢?”
周氏說着這話,往顧桐之的腰間看去,見光光滑滑的,并沒有他經常挂着的那塊玉佩。
鄂國公府家大業大,顧桐之就算是庶出,那也是鄂國公府的兒子,斷然不會在吃穿用度上短了他的。
顧桐之聞言,有些無奈地說道:“那快玉佩,前幾天剛剛丢了,我怕被母親會生氣,便沒有說。”
周氏聞言,冷笑一聲:“你看可是這個?”
她說着這話,從身旁的小幾上拿起一個東西。
五色的絲縧,系着一塊美玉,美玉垂下,發出溫潤的光澤。
顧桐之面上一喜:“正是呢,母親在哪裡找到的?”
周氏淩厲的眼光看着他,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猛的一拍桌子。
“事到如今,你還不想承認嗎?”她厲聲喝道。
她以前覺的他心機深重了點,但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如此歹毒。竟會買兇殺人,而且殺的人,還是她的兒子。
“這塊玉佩,的确是你的,但卻是我從玲珑坊裡贖回來的,你還需要玲珑坊的掌櫃出來指認嗎?”周氏冷言問道。
顧桐之看着她,此刻他自然是心慌的,但他也明白,生死關頭了,他一定不能承認。倘若他承認了的話,那他這輩子,就徹底完了。
他本想再否認的,卻又聽周氏說道:“你之前與趙氏在城外見面,商量的就是此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