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卿見她這番樣子,不禁笑了起來。
“你倒是快說啊,是誰?”顧婉又問道。
她這邊急的什麼似的,他竟然還跟個沒事人一樣。
“是華貴妃。”甯卿回道。
“是她?”顧婉瞬間便明白了,一定是華貴妃為了讓自己的兒子當皇帝,這才要謀害他。
但是,她幹嘛要讓人去刺殺他?
“她為何不直接殺了太子?”顧婉問道。
殺了太子,可不是更為簡單直接?
甯卿搖搖頭,說道:“她若是殺了太子,首先朝堂上的大臣不會就此作罷,其次,她殺了太子,還會有新的太子。”
隻要皇帝還有一口氣在,就絕對不會把皇位傳給甯陌。這麼多年來,皇帝為了平衡後宮的勢力,也是為了制衡華貴妃的母家,這才會讓她掌管六宮,但實則,對外戚勢力頗為忌憚。華貴妃出身豪門望族,家裡有好幾個手握實權的武将,位居高位的文官也有好幾個,倘若他們幫着二皇子甯陌即位的話,那以後必定外戚獨大。這種結果,曆朝曆代的皇帝,沒有一個願意看到。
皇帝有心打壓外戚,華貴妃一族自然明白于心,知道倘若新帝登基,第一個要肅清的,便是他們家。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沒了退路,隻能協助甯陌繼承帝位。
如果太子死了,皇帝很可能會将皇位傳給甯卿或是其他的皇子。但倘若甯卿死了,就相當于折斷了太子的雙臂,他還有什麼能耐?就算暫時讓他當上了皇帝,隻怕龍椅還沒做熱乎,就會被搶去。
因此,隻要沒有了甯卿,對于他們來說,才是最好的。
況且,現在皇帝重病,衆多大臣開始投奔了甯陌,這樣一來,他們便更加肆無忌憚了起來。
聽完甯卿的解釋,顧婉了然地點點頭。
“今天上午父皇和我說的那些話,就是說了為什麼沒将将皇位給你,就是不希望你來面對這些,但是沒想到,卻讓你更危險了。”顧婉看着他,歎息一聲說道。
甯卿将她摟進懷裡,柔聲勸道:“别擔心,你家夫君本事大着呢,他們奈何不了我。”
顧婉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在他兇膛上捏了一把:“自戀。”
甯卿也随之笑了笑,将她更緊地抱在了懷裡。
“不過你真的要小心一點,萬不可以疏忽了。”顧婉又忍不住囑咐。
讓他一直在家裡不出去,那是不可能的,但是隻要他離開了她的視線,她就少不得要擔心。
甯卿“嗯”了一聲,在她沒看見的時候,眼神突然變得有些冷冽。
他早就知道甯陌和華貴妃想讓他死,但這些對他來說,根本不足為據。在清涼山的那十年,他可不是白過的,不至于連這點防備都沒有。況且,他的身邊還有暗衛,必定能保得他萬無一失。
但今天這事,讓他徹底怒了。
動了他至愛的女人,他必須要讓他們付出一點代價。
顧婉被他抱了一會兒,便掙脫了出來,說道:“睡覺吧。”
甯卿答應了一聲,躺在了她的身邊。
“那天去看母妃的時候,她又說起生孩子的事了。”顧婉語帶無奈地說道。
甯卿看向她,又聽她問道:“你說,如果生的晚了,她會不會生氣?”
甯卿笑了笑,将她抱在懷裡,貼近自己:“不會,你想多了。”
顧婉微微歎息:“好吧,但願是我想多了。”
說着這話,她抿抿唇,牙齒在下唇上咬了一下,又嘟起小嘴。
甯卿見她這副可愛的樣子,不禁有些心思蕩漾,便說道:“要不再努力努力?”
顧婉聞言,嗔笑着推了他一把:“大白天的。”
甯卿但笑不語,大白天的怎麼了?又不是沒在大白天做過。
但他卻并沒有更近一步的動作,隻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個吻,将她更緊地抱住了。
正當顧婉睡的香甜的時候,有的地方,卻并不平靜。
九重華帳深處,傳出“砰”的一聲響,一隻成色上佳的白玉碗,被狠狠地摔倒了地上,碎成了碎片。
這已經是半上午以來,數不清第幾隻被摔碎的碗了。
身着碧色婢女裝的小宮女,忙悄無聲息地上前去,将破碎的杯子收拾了。
盛怒之下,華貴妃原本精緻的妝容,此時看來,顯得有幾分猙獰。
她派出了大内高手,這麼好的機會,竟然還是沒能得手。
就算殺不了甯卿的話,殺了那個女人也好。但誰料,那女人就如此命大,竟然也被她逃脫了。
經此一事,不但甯卿和太子有了警惕,就連大臣們,也将焦點投到了他們這邊。若想再行動的話,可就沒這麼容易了。
華貴妃越想越生氣,想要再撩起個東西砸了,卻突然發現一桌子的茶盞都已經被她給砸了個幹淨。
“來人!”她大喝一聲。
立馬有小宮女上前,垂首聽喚。
”再給本宮拿一套茶具。”
華貴妃平日裡便待人苛刻,此刻盛怒之下,小宮女自然不敢違背了她的意思,忙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至于拿了茶具之後,是用還是砸,她就管不了了。反正她是主子,可不全憑着她的意思來?
已經快到九月了,天氣也逐漸變涼了,顧婉午睡醒來之後,覺的有絲絲冷意襲來,便讓丫頭給加了件稍厚一點的衣裳。
甯卿下午并沒有出去,一直在家裡陪着顧婉。
當日晚上,還是将中午說的那件“大白天沒做”的事情給做了。折騰到了半夜,導緻的直接結果,就是次日一早,顧婉起不來了。
甯卿走的時候,她仍然沒醒,吩咐了丫頭一聲不必叫醒她,這才出去了。
顧婉醒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了,見甯卿不在身邊,便知道定然是又出去了。
仍然不免擔心,但後來又一想,華貴妃昨日行刺失敗,必定引發了轟動,如果緊接着再來一次的話,那簡直是無法無天,蠢笨至極了。想來,華貴妃也是明白這一點的。
這樣想着,她便也漸漸地稍稍放寬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