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珠在大牢裡自盡的消息傳來,顧婉和甯卿兩個,誰都沒有去看。
之前顧婉心中氣不過,但沖動之下,竟然動了胎氣,讓她再也不敢瞎胡鬧了。但心裡的那口惡氣卻并沒有消失,打算等到生完孩子之後,再好好地去與她算這份賬。
但是現在,她卻死了。既這樣的話,顧婉也就淡然了。人都死了,她才不會那麼無聊,再去揪着這些事不放。
當一個人沒了生命,那剩下的一切,也都不再有意義了。所以,她會選擇放手。
碧珠是在夜裡撞牆死的,和李思恬選擇了一樣的死法。等到清晨被發現的時候,她的身子早已經冰冷了。
顧婉卻在想着,碧珠死了,那接下來該怎麼辦?她本和李思恬一起來了這裡,現在落得孤身一人。
李思恬死後,她讓人把她的骨灰送回了故鄉。那碧珠呢?也一樣嗎?但是錢婆與她的情分,也是真真實實的,不知道她會做何感想?
昨天,當錢婆求到她這裡,跪在她的面前,要求見碧珠一面的時候,顧婉并沒有猶豫很久,很快就答應了。
讓她氣惱,讓她怨恨的,隻不過是碧珠這個人罷了,和錢婆,以及和錢婆與碧珠之間的感情,并沒有多大的關系。讓她去看看她,又有何妨?
但是此刻,她卻有些為難了。
正當此時,突然見丫頭進來了,說是來了個人要尋王爺。
甯卿隻出去了片刻的功夫,很快就回來了。
“什麼事?”顧婉不禁問道。
“是大牢那邊來的人,錢婆要為碧珠收屍。”
顧婉聞言,凝神想了想,說道:“這樣也好。”
其實碧珠是個挺聰明的姑娘,如果有來世的話,她希望她可以擺脫自己的心魔,快快樂樂地做自己。
昨天錢婆走的時候,已經預料到了,那是她見碧珠的最後一面,她肯定活不到第二天早上了。她一夜未眠,天還沒亮,就又進城來了。
等到她安葬了碧珠之後,卻是又來到了王府門前。她并沒有進去,在門前跪下,磕了三個頭,便起身又走了。
次日,藥田裡,錢婆又如同往常一樣,去上工了。該她做的事情,她一樣做的很好。起初因為碧珠的事,陳夫人對她也存着氣,但被顧婉勸了幾次,又見她的确是感恩在心的樣子,也就這麼算了。
自那之後,顧婉的生活又恢複了平靜,馬上就要生了,肚子着實太大,就連行動,都很是不便利了。
但她仍然每天堅持在院子裡走上幾圈,心裡不禁埋怨,她都已經控制飲食了,就是為了不讓孩子長的太大,以防生産的時候不容易。但即便這樣,肚子仍然很大。顧婉很是無奈,這孩子的吸收能力未免也太好了一點吧。
這日午飯後,丫頭扶着顧婉在院子裡走了幾圈,便讓她停下休息了。
“太後還說等你生産的時候會來呢,現在眼瞅着就要生了,也不見她來了。”周氏一邊做着針線活兒,一邊笑着說道。
顧婉聞言回道:“興許是什麼事耽擱了,沒空過來吧。”
記得年前她走的時候,說是回去之後一定要讓皇帝冊立皇後,說不定,就是被這事給絆住了的。
然而,但她們誰都沒想到的是,才說着這話呢,忽然便見一個丫頭匆忙跑了進來,說道:“王妃,太後來了。”
“什麼?”顧婉愕然,與周氏對看一眼,兩人的眼中皆閃現着迷茫。
但還沒等到她們反應過來,太後就自己打簾子進來了:“可算是到了,還好沒耽擱太久。”
離開之後,她雖然人在京城,但心卻一直都在這裡,趕緊地逼着皇帝冊立了皇後,将所有的事情全都扔給了皇後,之後快馬加鞭地趕了過來。
她一路都在焦急不安,生怕顧婉肚子裡的孩子已經出來了,生怕她的孫子不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出生的。
“母後一路辛苦了。”顧婉笑着說道,便要起身行禮。但太後忙快一步上前,将她扶住了。
那些虛禮,能免的就免了。若是傷到了她的孫子,那可不是小事。
“正說着您呢,沒想到太後這麼快就到了。”周氏笑着說道。
太後将顧婉扶着坐下了,随後自己也坐下。
“那我來的可真是時候呢”,說着這話,又看向顧婉問道,“還有幾天?”
顧婉回道:“五天。”
離預産的日子隻有五天了,剩下的這最後幾天,整個王府似乎全都忙碌戒備了起來。三個産婆全都換了新的,大夫也請來了好幾個。至于生産的時候要用到的産褥,以及小孩子生出來要用的衣服被褥,也全都準備妥當了。
但越是臨近了,顧婉的心卻越是緊張了起來。她知道太後心心念念地想要個孫子,倘若她生下的,是個女孩的話,她是不是會不高興?
她一旦不高興起來,會不會再來幹涉她和甯卿之間的生活?會不會再非要給他們送女人來?沒了一個李思恬,或許還有成千上萬個李思恬。
這些,都讓顧婉不由心焦。
但這些話,她隻和周氏說了說。周氏是她的親娘,她的心,是完全靠在她這邊的。
周氏其實也在為她緊張,她當然也想讓她生下個男孩,但這樣的事情,又着實強求不來。于是,隻能勸慰她,讓她不要胡思亂想。
再說了,他們夫妻關系那麼好,即使顧婉真的生下個女孩,甯卿也肯定不會不高興的。倘若太後真的要塞人來,隻怕甯卿也不會接受。
自古可不就是這樣嗎?哪怕公婆是妖怪,那都不可怕,隻要男人明事理,那日子一樣會過的很好。
顧婉聽她這麼說,也就漸漸地放下了心。她是絕對相信甯卿的,為了她,他曾經都和太後鬧翻過很多次,相信他并不會因為太後的堅持,而做出讓她傷心的事情。
這麼一想,她便輕松了下來。
其實生個女孩兒也不錯呢,她最想要的就是女孩兒。如果這一胎是個男孩的話,那她将來一定要再生個女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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