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澄當初撲上去的時候,似乎真的隻是潛意識裡的行為,根本就沒想其他的那麼些。
如果他不救她的話,那受傷的,就會是她。傷着他就罷了,但如果傷了她,他會心疼,會難過。所以,他甯願,受傷的是他自己。
陳景澄伸出手,扯扯四喜的衣襟,又握住了她的手。
四喜感受到了,但她并沒有反抗,也沒有将他推開,而是就這樣,任由他握着。
“放心,沒事的。”他說道,低沉的聲音裡,透着幾分笑意。
但四喜卻無論如何都笑不起來,她初步判斷,他雖然沒傷及要害,但那傷勢也不輕。要是不能得到及時有效的治療的話,後果也是不堪設想。
現在沒有别的辦法了,自己是不能出去的,唯一的,隻有等着哥哥和嫂子發現他們沒回來,再回來找他們。
這麼一想,四喜心裡更是難過了起來,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本來她是來找顧婉的,但不想現在,顧婉沒找到,倒是連累他們還要再來找她。她怎麼就這麼沒用?
一見她哭,陳景澄便受不住了,忙又笑着勸慰:“你别哭啊,别難過,我真的沒事的,你要是不信的話,我動給你看。”
但是他的話音才剛落,便被四喜喝道:“你閉嘴!”
都什麼時候了?他還說這樣的話?
但吼完他,她又後悔了。抽噎一聲,抹抹眼淚,說道:“你一夜都不許睡。”
陳景澄立馬答應了下來:“好,我不睡。”
四喜一邊哭,一邊哽咽着“嗯”了一聲。
這一夜,絕對不能讓他睡過去。他現在傷勢嚴重,要是睡過去了,難保不會再也醒不過來了。
這個男人怎麼這麼傻?他的腦袋裡裝的都是什麼?他就這麼急不可耐地要去送死嗎?四喜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埋怨着,但又不免擔憂,以及,無法忽視的心痛。
陳景澄不再說話了,隻緊緊地握着她的手,示意自己醒着,這一夜,也不會睡着。
他不能睡的,倘若他睡着了,她會害怕。
月光幽幽地灑下,雖然不甚清明,但也能勉強看清彼此的神色。
四喜再次抽噎一聲,不知道這個時候,小婉怎麼樣了?她到底在哪裡?
顧婉悠悠醒轉來的時候,眼睛還沒有完全睜開,似乎看到了一團迷蒙的光亮。
什麼時候了?她下意識地想着。但猛然之間,她想起了她失去意識之前所發生的事。
有人迷暈了忍冬,又迷暈了她。
她的眼睛倏然睜開,蠟燭的亮光對于她此刻的眼睛來說,有些刺目,她又忙微微眯了眼睛,适應了一下,這才再次完全睜開。
放眼望去,見她現在所處的地方,應該是一個民居,青色的帳頂,已經帳頂上,垂下來的松花色帳幔。
這是哪裡?顧婉自問。
這是個她不熟悉的對方,而且,周圍也沒有一個人影。
顧婉掙紮了一下,便要下床。但就在這時,突然聽見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再之後,輕盈的腳步聲響起。
顧婉又忙閉上了眼睛,想先了解一下她現在到底是何種處境。
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在她的床前停了下來。
房間裡靜靜的,再也沒了聲音。顧婉不禁思忖,來人到底是誰?要做什麼?
費了一番周折将她帶來這裡,意欲何為?
正當她疑惑不解的時候,突然聽見一個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醒了就睜開眼吧。”
顧婉心中一顫,他怎麼知道她醒了?
既然都被人家看穿了,顧婉也就不好再裝下去了,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透過半透的帳幔,顧婉看見帳外站着一個人,看那身形,是一個身形挺拔的男人。
一隻手探了過來,随後将松花色的帳幔撥開,用鈎子勾住。
這下,顧婉便就看清了他的臉。與此同時,她的雙眸裡,也閃着不可思議的光芒。
怎麼會是他?他怎麼會在這裡?
男人見她用這樣的眼神看着他,狹長的鳳眸,不禁揚了揚,閃過一抹笑意。
“很驚訝嗎?”他問道。
這個讓顧婉倍為驚訝的人,卻是甯陌。
顧婉怎麼都不會想到,她這輩子,還能再遇到甯陌,而且還是在老家的山上。
難道,帶她來這裡,就是他?顧婉不禁審視地看着他。
當初甯陌兵敗,匆忙逃走。自那之後,顧婉便再也沒聽過關于他的消息,但不想,竟然會在這裡遇到了他。她的心中迷惑了,是他劫了她?還是他救了她?
甯陌也沒有說别的話,隻是面帶笑意,看着她。
“他對你不好嗎?”他突然問道。
說這話的同時,他的鳳眸微眯,露出幾分危險的光芒。
再見她,卻比之前上次分别之時,清減了許多。難道,他對她不好嗎?
顧婉仍然詫異地看着他,他是什麼意思?
上一個問題她還沒反應過來,甯陌又問了下一個問題。
“你嫁給他不幸福嗎?”他的眼睛直視着她,像是要将她整個兒地看穿一樣。
顧婉恍然大悟,忙搖頭:“不啊,很幸福。”
嫁給甯卿,是她這輩子,做過的最正确的選擇,也是最不讓他後悔的事。
甯陌聽聞此言,卻是突然笑了起來。但那笑,聽在别人的耳中,更像是在自殘一樣。
她說她很幸福,既然很幸福的時候,為何會這麼糟糕?還記得第一次見她的時候。那個時候的顧婉,是多麼的淩厲,渾身的傲骨。但她的身上,卻又滿是靈動,讓人看了,不由自主的,便記在了心裡。
但現在呢,她好像的确比以前溫婉了許多,隻不過,她為何看起來,卻顯得憔悴了?清瘦了那麼多?
“是你帶我來的嗎?”顧婉直直地看向他問道。
甯陌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他承認的如此利落,倒是讓顧婉有些不适應了。不過她現在能夠認定,肯定是他派那灰衣人将她和忍冬迷暈了,再将她帶來了這裡。
她知道甯陌不會傷害她,起碼現在不會。
倘若他真的容不得她的話,早在當初,他就有很多機會下手,不必要再留到現在。
然而現在,假使他還不死心,想拿她要挾甯卿的話,那就更不會貿然傷害她了。
一時半會的,顧婉對于自己的安危,倒是不擔心。但她擔心的,卻是甯卿,以及哥哥和嫂子他們。
她不見了,他們一定心急如焚。
顧婉心裡想着,便又看向他說道:“多謝你請我來了一趟,但現在我該回去了。”
說着這話,她便要起床。
甯陌隻站在一邊看着,并沒有要阻止的意思。但當顧婉剛剛下床,經過他的身邊要離開的時候,他卻一把抓住了她。
“我要走了。”顧婉皺眉,看向他說道。
自打認出他的那刻起,顧婉的心便忐忑了起來,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但是她卻努力讓自己保持住鎮定,表現的自然。
甯陌緊緊地抓住了她,卻沒有回答她的話。
良久之後,他這才轉頭看她,并向她靠近。
他靠的越來越近,顧婉便越來越往後退,直至退到無可再退,他卻還在不停地向她靠近。
顧婉能感受到他的氣息,能看清他濃密的睫毛。也正是因此,她更生氣了。
“你要做什麼?”她怒目瞪着他,沉聲問道。
甯陌聞言,卻又微微一笑,看着她。
突然,他的手指捏住了她尖削的下颌,又将她的下颌微微擡起。那樣子,就像是要吻她一樣。
顧婉忙要轉過去頭去,但他的手卻如同鐵鉗一樣,緊緊地桎梏着她,讓她無法動彈。
他并沒有吻她,而是說道:“你覺的,我會再讓你走嗎?”
上次,在京城的别院,她用計逃掉了,這次,他不會再讓她走的。
她知道嗎?他依然在愛着她。哪怕為了她,他失去了所有,他還是在愛着她。就算她根本就不愛她,但他也依然在愛着她。
甯陌問她這話,顧婉沒有回答。
他也沒想要讓她回答,自己緊接着搖搖頭:“不會的,我不會再讓你走的。”
顧婉一雙眼睛裡滿是怒意,犀利的眼神投射在他的身上。
“你不會得逞的。”她恨恨說道。
其實她并沒有多麼恨甯陌,但他倘若執迷不悟,死心不改,就是要在她和甯卿之間制造什麼阻礙的話,那她永遠都不會原諒他。
她是在捍衛自己的愛情,不容許任何人侵犯,也不會讓任何人從中作梗。
甯陌聽她此言,卻又是笑了起來。
“那你試試看。”
這個女人,還是和以前一樣倔強,渾身是刺。
也或許,她隻有在面對他的時候,才會溫柔似水。
一時間,顧婉也沒了辦法,逃也逃不掉,他也不肯放她走。
兩人幹耗了一會兒,甯陌将緊箍着的她的下颌松開了,又扶着她在床沿上坐了下來。
“把藥喝了。”他說着這話,将一碗黑乎乎的藥汁端到了顧婉面前。
他沒有說這是什麼藥,顧婉自然不敢喝。就算說了,她也不會喝的。
她從他的手中将藥碗結果,卻是一咬牙,一個用力,将藥碗摔在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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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有驚喜哦,耐心等待的啦O(∩_∩)O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