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心裡疑惑着,便走出了房間,想要看看這四周,是不是她熟悉的地方。
然而,當她走出房間的時候,還沒來得及看清周圍,便聽到了一陣争吵聲。
“這是你的機會,為什麼不把握住了?”婦人的聲音響起,厲聲問道。
顧婉覺的這應該是華貴妃聲音,于是便悄悄地靠近了。
“我不想那樣做。”甯陌冷淡地說道。
顧婉此時再看華貴妃,她似是比以前蒼老了許多一樣。身着粗布衣裳,也不再是之前雍容華貴的樣子。
華貴妃該是恨死了她了吧?當初兵變的時候,她就要殺了她,但卻被甯陌給攔了下來,以至于最後落荒而逃。
“不想?”華貴妃反問一句,眼中迸射出寒光,“那就殺了她。”
那大肚子的女人立在一旁,并沒有說話,但當華貴妃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眼中,也閃過兩道寒光。
甯陌擡頭,眼光直直地看着華貴妃,逼視着她:“我不會允許的。”
“你不許也不行!”華貴妃咬牙切齒。
那個女人就是個天大的禍害,她毀了她的兒子,毀了她一輩子的心皿,她怎麼能繼續留她?
但她的兒子,就像是着了她的魔一樣,護着他,不許任何人傷害她。
華貴妃想讓她死,這些都是顧婉早已經料到的,所以并沒有多麼大驚小怪。她最感興趣的,卻是華貴妃身旁的那個大肚子婆娘。
她是誰?好像以前并沒有見過。
但她又覺的面熟,這女人,到底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見過?
正當她如此想的時候,卻突然又聽華貴妃惡狠狠地說道:“那天要是我在的話,勢必讓她有來無回!”
顧婉詫異,是在說她嗎?哪一天?難道她什麼時候來過嗎?
她最近并不常外出,外出的次數屈指可數。于是,顧婉便仔細地回想了起來,看看到底是哪次外出,曾經遇到過可疑之人。
誰料,這麼一想,還真是被她給想了起來。
大概是一個多月前吧,中元節之前不久,她出城去過一次寺裡,路上幹渴難耐,正巧遇上了一戶農家,便進去讨了碗水喝。
顧婉忙環顧四周,見這裡,果然是她見過的那個農家小院。
還有那個大肚子的女人,可不就是當天态度冰冷的婦人嗎?
那天,她說家裡隻有她一個人在,但她在門口的時候,穿過籬笆圍牆,明明看見了一個男人的身影。
如此一想,顧婉便明了了。想來她那天所看到的那個男人的身影,就是甯陌吧。
難怪當初,她就覺的有些熟悉。
隻不過,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甯陌竟然會在這裡。這裡是楚湘,而且離城那麼近,他在這裡,是什麼企圖?
但是,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她肚子裡懷着的孩子,是誰的?是甯陌的嗎?
看樣子應該是的,但顧婉卻覺的,甯陌對她冷淡的很,一點都不把她當做自己的妻子看待。
明白了自己身處何地,顧婉便心裡有了底了。剛剛甯陌離開的時候,并沒有給她鎖門,她現在都已經走出房間,來到這裡了,他們依然沒有發現。那如果她逃走的話,那成功的幾率,應該是很大的吧。
她知道,這四周雖然沒什麼人家,但草木卻是茂盛,倘若她跑到草木深處躲起來,也足夠他們找到的。
如此想着,顧婉便踮起腳尖,輕輕地離開了。
争吵聲停了下來,但既然要逃跑,顧婉也沒心思去管他們還吵不吵,隻忐忑着一顆心,就要逃離。
然而,就當她快要到門口的時候,卻突然聽見後面傳來一個聲音:“小婉,你要去哪裡?”
顧婉的心“咯噔”一跳,被發現了。
但她卻依然不卑不亢,轉過身去看他,反而十分理所當然地回道:“我該回家了。”
甯陌凝視着她,沉默了會兒這才說道:“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
他是不會放她走的。
以前隻不過對她感興趣,覺的這女人很特别。但不想,在經曆過失去她之後,在感受過了那種難言的痛楚之後,他才明白過來,這個女人對他來說,有多麼重要。
隻要有她在身邊,他就會高興,就好像一顆漂浮的心,找到了依靠一樣。
所以,這次将她帶來了,他就再也不會放她走。
華貴妃的意思,是拿她做要挾,讓甯卿對甯邺反戈,助甯陌重回京城,奪下皇位。
不是說這個女人在甯卿的心中很重要嗎?那才好啊,越重要越好,這樣他們就可以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去控制他。
但誰料,甯陌卻不這麼做,隻将這個女人留在自己身邊,就是什麼都不做。
華貴妃很是憤怒,她恨顧婉,恨不得将她粉身碎骨。如果不是她的話,她現在早已經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後了,她的兒子也會是當今的皇帝,哪裡會落得如此地步,東躲西藏,暗中發力。
既然甯陌不肯聽她的話,不願意拿這個女人來要挾甯卿,那就殺了她,解了她的心頭之恨。
“我的家不在這裡。”顧婉冷言回道。
說着這話,華貴妃和那個大肚子的女人走了過來。那個女人看上去依然冷冰冰的,但華貴妃看着她的目光,卻如同利劍一般。
顧婉看了她們一眼,見那懷着孕的女人大概有六七個月了,而華貴妃面色蒼白,像是纏綿病榻多時一樣。
但她此時可沒那麼多的心思去理會這些,而是用眼光在他們的臉上一一掃過。
“我不管你們有什麼目的,但我告訴你們,你們不會得逞的。”
他們要是想拿她要挾甯卿的話,她相信,甯卿一定會有辦法破解的。這是在他的封地,是他的地盤,他還有什麼做不到的?
但倘若他們要殺了她的話,那她也沒辦法,不過她知道,等她死了,他們的下場,會比她慘千倍萬倍。
三人誰也沒有接她的話,但突然之間,華貴妃卻給那大肚子的女人使了個眼色。
那女人會意,往甯陌那邊走去,在他旁邊說道:“爺,我突然肚子不舒服了,好像孩子在裡面不安分。”
甯陌聞言,下意識地往她那邊看去。
但誰料,就在此時,華貴妃竟然一個箭步蹿了上來,緊接着,一個明晃晃的匕首便刺向了顧婉的兇前。
顧婉心下大驚,忙往一旁閃躲。
她知道華貴妃要殺她,但沒想到,她竟然在甯陌的眼皮子底下動手。因為她知道甯陌不會讓她死,所以她未免有些有恃無恐,但沒想到,華貴妃卻這麼迫不及待就動手了。
顧婉閃躲着,但華貴妃卻想是瘋了一樣,每一次将匕首刺向她,都直指她的要害。
甯陌見狀,也是心下大驚,将那女人一把推開了,忙扯住了華貴妃,又擋在了顧婉身前。
“你讓開!我今天非要殺了這個女人!”華貴妃叫嚣着,手中的匕首仍然不停揮動着。
甯陌不讓,将顧婉死死地護在身後。
他此刻的面色也是冷如冰霜:“我說過,我不會的。”
“你――”華貴妃怒吼一聲,像是不管不顧了一樣,又是揚着手中的匕首,要往前刺去,像是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要了一樣。
但就在此時,那大肚子的女人突然就大喊一聲。
這一聲喊叫,讓華貴妃分了心,她忙往那邊看去,見那女人竟然跌坐在地上,抱着肚子,一張原本俏麗的臉,也像是因為疼痛而扭曲了一樣。
華貴妃心一顫,手中的匕首“咣當”一聲落地。她忙跑了過去,在那女子身邊蹲下去,着急地問道:“紫良,你怎麼了?可有傷着?”
但那個被叫做紫良的女子,面色早已蒼白一片,隻抱着肚子呼痛,豆大的汗珠順着她的臉頰流了下來,根本就沒有精力去應答。
顧婉一見她這樣,又往她下/身看去,果然見她的裙子底下,已經暈染了一片皿紅之色。
出皿了?了不得。
顧婉作為一個大夫,也經曆過一次滑胎,所以能看出其中的厲害關系。
但那女人剛剛可是幫着華貴妃要殺她的,她才不會去救她。
因此,她便袖手旁觀了。
甯陌見狀,此刻也是茫然了。
他再不喜歡紫良,但也和她是拜過天地的夫妻,她肚子裡的,也是他的皿脈。
所以此刻,他無法做到坐視不管。
因此,他忙過去了,看紫良的情況。
顧婉隻站在一邊看着,不但不去幫忙,反而還在想着或許可以趁着他們正亂,無暇顧及她的時候逃走。
她不是聖母,做不到以德報怨。上一秒那女人還要殺她,下一秒她危難了,她還要去救她?如果她真的這樣做了,或許連她自己都要鄙視自己。
顧婉現在腦子很清醒,知道這就是個時機,該逃走的時機,她也确實打定了主意要抓住這個時機。
但她沒想到的是,正當她要跑的時候,忽然華貴妃大喊一聲,便往她這邊撲了過去。
“該死的女人!你去死!”
此時顧婉也怒了,這個瘋婆子發的什麼瘋?就算那女人真的沒了孩子,關她什麼事?
但華貴妃才不理會她的想法,認準了非要将她置于死地不可。
“當我打不過你怎麼?”顧婉憤怒之餘,也大喝一聲,既然這瘋婆子要讓她死,那她就和她決一死戰,看看最後死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