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你别往心裡去,我能理解你母親的感受。”顧婉安慰道。
宋文修點點頭,又是微微一笑。
然而,看到他這個笑,顧婉突然心跳一滞,陷入了沉思。
好像從第一次見到他的那時起,他就在笑,就是這樣的,雲淡風輕的笑,柔和宛若三月春風拂面。顧婉不禁想知道,他看不見周圍的一切,是什麼給他支撐,能讓他有如此和暖的笑意。或是,他到底是經受了怎樣一番痛苦和磨難,才生生得逼迫自己去笑?
顧婉搖搖頭,她想不明白。
不過現在她隻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她必須要盡全力,把他的眼睛給治好。
“小婉。”
宋文修一聲喚,将顧婉從沉思中拉了回來,“不打擾你了,你先忙吧,我走了。”
他說着這話,便起身。
“不礙的,沒多大事兒。”顧婉說道,但是見他執意要走,于是便将她送至門口,看着他上了馬車走了,這才轉身進了裡面。
送走宋文修之後,顧婉微微地歎息一聲,心中滿是憐惜。但是她沒注意到的是,此時,甯卿遲疑的目光正投在她身上。
甯卿看了她一眼,又轉頭,看向門口的方向。
此刻門口正站着一個人,身上穿着淡藍色學子服,眼睛正看着裡面。而他目光的方向,正是顧婉。
“公子,就是他。”随從劉青向甯卿說道。
甯卿沒有做任何反應,隻是淡淡地瞥了那人幾眼。
原來就是他啊,讓那個女人去尋死的人,原來就是他啊,也不過如此嘛。
所以說,那女人的腦子一定是被驢踢了。那種人,就那種人……
站在門口的程泗晨,卻不知道此時還有一個人正看着他。他剛剛正在街上走着,突然就看到了小婉站在“春回堂”的門口。他心下一思慮,為何她會在這裡?但是馬上就想起來了,聽說她最近是在城裡的大醫館裡謀了份差事,看來,就是這裡了。
但是,他看見她的時候,她卻在十分熱絡地送一個男子出來,并且看兩人樣子應該是熟識的。
是了,這就對了,有貴人登門向小婉求親的事情,村裡人人都知道了。
他永遠都想不明白,為何之前那個性子怯怯的小婉,會變成如今這樣?小婉說以前的自己已經死了。是的,是被他給害死的。所以,他沒有資格再出現在她身邊,他隻能遠遠的,遠遠地看着她,遠遠地聽一聽她的消息。
程泗晨歎息一聲,轉身,繼續往前走。
随着他的離去,甯卿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也收了回來。
那個女人,看起來能耐的很啊,要是他當初不出手的話,她是不是早已經死了?如果那時候死了的話,現在也就不會再出現在他面前了吧。
宋文修走了之後,顧婉又去庫房查看了一番,見各項藥材都排放得整整齊齊,便去了廳堂。
她想去顧大夫那邊看着他給人看病,順便也學習一下中醫,但是卻發現他沒在那邊想來,應該是在後堂吧。
顧婉在門口,便聽到了裡面傳來顧大夫的說話聲。
“希望不太大了,眼盲本就難治,更何況是這麼多年了。”
顧婉聞言,不禁心中好奇,難道顧大夫也遇到了一個眼盲的病人?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她正好可以去讨教一二,說不定傳統中醫和她會的西醫一結合,就會有法子了呢。
“顧大夫。”顧婉邁進了門,喊道。
顧大夫回頭一看,見是顧婉來了,于是笑道:“是小婉啊。”
顧婉點點頭,又問道“顧大夫遇到了眼盲的病人嗎?”
顧大夫猶豫了一下,這才點點頭,回道:“是啊。”
“可有法子醫治?”
“不太容易。”
顧婉哦了一聲,她也知道,眼盲,自來都是不好醫治的。
“如果是經年舊疾的話,輔以穴位按摩,長期堅持下去,不知道是不是會有效?”顧婉又問道。
顧大夫想了想,點頭回道:“是會有一些效果,但是之後要想重見光明,希望還是比較渺茫。”
顧婉點了點頭,随即又擡頭看向顧大夫,笑道:“隻要是有一丁點的希望,也不能放棄,不是嗎?”
“是啊,小婉說的是。”顧大夫呵呵笑道。
這幾日的相處,他時時留意這小姑娘,也看出來了,她的性子可不是一般得倔,隻要是她想做的,她認定了的事情,任憑别人怎麼說,怎麼阻止,都很難使她動搖分毫。
不過作為一名醫者,需要的可不正是這樣的性子?如果因為别人的一句話一句妄言就輕易動搖了,放棄了自己的本心,放棄了作為一名醫者所必須有的救死扶傷的仁善,那後果,必定是不堪設想的。
就是那句話,醫術是其次的,醫德才是最重要的。
甯卿在一旁聽着他們二人的對話,臉上表情不辯。他知道,顧婉會對顧大夫治眼盲的方法感興趣,一定是因為宋文修。
他就想不明白了,這麼一個頑固僵硬的女人,為何安陽公主竟要替宋文修去求親?
他正想着,突然又聽顧婉說道:“顧大夫,以後你診治病人的時候,我能在一旁觀看嗎?”
顧大夫臉上有些愕然,随即問道:“你這是何意啊?”
顧婉笑道:“不怕顧大夫笑話,我早就聽說你醫術卓絕,隻是無緣得見,這回我也來了這裡,所以想得見一二,也好了了我的心願啊。”
她說完這話,又忙道:“我隻看一點點就可以了,不會耽誤你的。”
這個時代,醫術從來都是由師父傳給徒弟,這樣一輩一輩地傳下去,絕不随意示于人前。因此,顧婉提出這個要求,也是小心翼翼的。
誰料,顧大夫聽她如此說,呵呵一笑,道:“這有什麼不行的?你隻管看就是了。”
顧婉聞言,忙笑道:“那真是謝謝顧大夫了。”
她就說嘛,顧大夫是個既有醫術又有醫德的好大夫,對于她這種謙虛好學的人,肯定是願意相幫的。
得到了顧大夫的應允之後,顧婉便走出了後堂。
之後的幾日,每當顧大夫坐堂的時候,隻要顧婉有空,便會過去學習一二。
看了幾天,雖然她對于醫術還是沒有學會,但是普通的病,如何抓藥,抓什麼藥,她倒是學會了。
這日,顧婉自來到鋪子裡之後,就沒看見甯卿。前幾日,他每日都在鋪子裡晃悠,這會兒怎麼突然不見了?
心裡想着,顧婉忍不住向甯卿經常待的那個房間看去,誰料,她這舉動正好被後面的黃掌櫃看在了眼裡。
“小婉在找公子嗎?”
顧婉聽他這麼問,吓了一跳,忙回道:“沒啊,沒。”
誰會找那個死變态!
但是黃掌櫃卻說道:“公子又出去了。”
又?難道他還經常出去?不過想想也是,在這裡見到他之前,他的确是一直沒在這裡的。
“去哪裡了啊?”顧婉又問道。
但是這話問出口,她又恨不得将自己的舌頭咬下來。好端端的,問他做什麼?
黃掌櫃卻沒有顧婉那麼豐富的内心,直接笑道:“這個我哪裡知道啊?”
公子要去處理的事情,自然是很重要,這也不能随便對别人說。
顧婉點了點頭,又對他一笑,便走了。
第二日顧婉來到“春回堂”之後,見今日不但甯卿沒有回來,就連顧大夫都不在。廳堂裡,隻有齊大夫一個人在坐診。
自從上回的事情發生之後,顧婉每次見了齊大夫,也不再打招呼,而是當做沒看見。這種沒有絲毫氣量的人,他如何值得她去敬重?
顧婉直接去了自己的休息室,将裡面收拾了一番,又将帶過去的醫箱擦了擦。自從她跟着顧大夫學習醫術以來,就把她的醫箱帶了來,興許遇到危急的時候,還能用的上。就算用不上的話,看着,顧婉也覺的安心。
然而,就在她剛剛擦完醫箱蓋上的時候,突然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喧鬧。
“大夫,大夫,快救人啊!”
聽到這喊聲,顧婉心中一驚,忙扔下抹布跑出去看。
到了廳堂之後,隻見三四個衣着髒污的草莽大漢正站在那裡,其中一個的背上,還背着一個傷者。
顧婉一看那背人的大漢身上的衣裳都被皿染紅了,便知道這人一定傷的不輕,說不定還有性命之虞。
出自一個大夫的本能,她剛想上去看看,便見齊大夫已經起身走過去了。
好吧,就先相信他一次。這人雖然沒什麼醫德,但是這次,醫術上,希望他千萬不要讓她失望。
齊大夫走了過去,讓那人将傷者放在地上。随即,他蹲下身子,開始檢查這人的傷勢。
就在齊大夫撥開那人被皿浸濕的衣襟的時候,這一下,顧婉也看清楚了到底是什麼樣的傷。
那傷者身上,不但背上插着半截羽箭,而且一道極深的傷痕,一直從左肩延伸至右下腹部。
看這傷口,應該是刀傷,正往外汩汩地冒着皿。
看着這一切,顧婉不禁心急,這麼嚴重的傷,趕快治啊,要是再耽擱一會兒的話,隻怕是真的不能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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