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藥田的事情,顧婉并沒有不放心,她相信陳夫人的為人,也相信她的能力。
陳夫人并沒有在這裡很長時間,隻揀着要緊的話說了幾句,便匆忙走了。時值夏末,正是最為關鍵的時刻,她必須要仔細盯着藥田那邊,不能出了什麼差錯。
她走後,顧婉想起了雲裳,便問了問半夏,卻被告知雲裳這會兒還沒起身。
“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不起?”顧婉詫異言道,還以為她自己已經起的很晚了,沒想到雲裳會更晚。
“去叫起來吧,不能再睡了。”顧婉吩咐說道。
半夏答應了一身,便出了房間,往雲裳那邊去了。
顧婉才要吃早飯,就見雲裳進來了,臉上還帶着迷蒙的表情,很明顯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你以前不是都起的挺早的?”顧婉問道。
雲裳又打了個呵欠,綿軟的身子坐在了椅子上,回道:“不知道啊,這會兒還沒睡醒。”
顧婉聞言笑了起來,也不再管她了,自己先吃飯。
雲裳吃的很少,隻簡單地吃了幾口就說飽了,随後便出去了。
她又回了房間,打算再接着睡一會兒,但就在迷迷糊糊的時候,猛然睜開了眼睛。
她想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霎時間,整顆心都無法安靜。她的臉上滿是驚恐的神色,又很迷茫,仿佛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一樣。
雲裳起身,在房内焦急地踱步幾圈,又拉開了房門,匆匆忙忙地出去。
她走出去的時候,恰巧碰到了半夏才從廚房回來,見到她,便笑着與她打招呼。
然而,雲裳竟像是根本沒聽見一樣,一陣風似的從她身邊經過。
半夏轉身看着她離去的背影,蹙起眉,心道一聲奇怪,她這麼着急,要去哪裡?
回去之後,她把這件事與顧婉說了。不過雲裳自來都是風風火火的性子,倘若她慢了下來,她又會覺的不習慣了。
于是,顧婉便笑道:“不用管,且讓她去吧。”
說着這話,又開始看禮單。
團子和圓子的滿月已經定下了日子,從今天開始就已經有人遞禮單上來了。以前包子做滿月的時候,她那時還沒出月子,一應繁雜事全都是由太後來做。但現在太後每天都在孩子身邊,倒顯得她是閑人一個,這些事情,也就隻能由她自己來做。
顧婉匆匆看了兩眼,便有些不耐煩了,随手扔到了桌上。要是有雲裳過來陪她說說話就好了,但她卻又出去了。這下顧婉也感覺到了幾分奇怪,她匆匆忙忙地出去,難道是出什麼事了?
且說雲裳匆匆地出了門,往春回堂的方向去了。然而,走至半路,卻突然又停下了。
她本來的确是想去春回堂的,但突然又覺的不能去。那邊的人全都認識她,要是她去了,萬一證實了她的猜想是真的,那可不就等于所有人都知道了?
雲裳越是想,越是覺的不能去,便轉了個身,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她心中其實挺糾結的,想找一個不太顯眼的地方,但又怕那邊的大夫會看不準。但倘若找個大點的醫館,又怕會遇到熟人。也是平生第一次,雲裳為自己當年沒有認真學醫而懊悔。如果當年學好了,現在哪裡至于這樣?
折騰了一番,雲裳也不管了,随便找了家醫館便進去了。
她選中的這家醫館,看起來生意并不太好的樣子,見有人來了,也沒有十分熱情地接待。
那坐堂大夫擡眼看了她一下,說道:“坐下吧,”
問診講究“望聞問切”,但這大夫直接忽略了前三步,待她坐下就為她把脈。
雲裳心裡正着急着,也就沒在意這些,她急于知道結果。
大夫凝神給她診脈,診了有一盞茶的功夫,又讓她換了另一隻手接着診。
此刻雲裳内心忐忑,她也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心思,總之,矛盾的很。
那大夫又診了有半盞茶的時間,便收回了手,什麼話都沒說,拿起筆就寫方子。
“我,到底是什麼病?”雲裳忐忑地問道,這大夫也着實奇怪,診完了脈,都不說話的嗎?
大夫聞言,停下筆,擡眼看她,詫異地問她:“什麼病?你沒病啊,自己不是知道的嗎?”
自從她進來,大夫就将她的神色看在了眼裡,那種神情,可不像是不知道情況的樣子。
聽他這樣說,雲裳卻有些迷惑了,他到底什麼意思?
正當此時,大夫又說道:“現在月份還小,不太穩當,先給你開一副安胎藥,照着吃就是了,注意放平心态,别動氣。”
雲裳頓時面容僵硬,這麼說,她猜到的,是真的?她真的,懷孕了?
以前還沒什麼感覺,但這幾天明顯懶怠動彈,渴睡,像是整天都睡不醒的樣子。除此之外,她還厭飲食,早上吃那麼點飯,不是飯菜不可口,而是她根本吃不下去。就算勉強吃下去了,也會感覺要吐出來一樣。
如此明顯的不适,她自然感受到了。隻不過并沒有怎麼上心,直到突然想到了之前顧婉懷孕的時候,好像就是這個樣子,她這才警惕了起來。
當知道她可能懷孕了的時候,她便無法淡定了,必須要趕緊找個大夫瞧瞧,不管結果如何,她都想知道。
她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個什麼心思,是真的想要一個孩子?還是不想要?有一個孩子,其實也挺不錯的,像是包子和團子圓子一樣,多麼可愛。但她又猶豫,懷疑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好了生下孩子的準備。而且,還是他的孩子。
當得知自己真的懷孕了的時候,雲裳心裡第一感覺,是呆。她真的呆住了,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但她又能清楚地感覺到,在她發呆的同時,又有一絲絲甜蜜的感覺,蔓延上心頭。
她不知道未來會如何,也不知道有了孩子這件事是值得高興還是值得悲傷,反正那一刻,她知道她内心最真實的想法,是歡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