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公主看着他離開的身影,又是無奈地歎息一聲,鼻子一酸,又紅了眼圈。
她這個傻兒子,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想通?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夠走出來?
正自傷心着的時候,突然見丫頭進來了,說是宮中來人了。
安陽公主心情十分不爽快,但也猜測到了,定是太後身邊的人來了。
果然,進來的人是太後身邊的一個名喚珍珠的大宮女。
“給公主請安了。”珍珠躬身行禮。
安陽公主忙虛扶一把,又讓她坐。
珍珠道了聲不敢,先是把畫像送帶了安陽公主面前,這才坐了。
“太後看了一上午,可這些姑娘都太好,太後竟也是選不出來了。後來太後又讓十七王妃來相看,王妃看了看,也沒挑出來。”
珍珠面帶微笑地說着這些話兒,又接着說道:“還是最後王妃說了,是世子自己娶媳婦,理應讓他自己來選個喜歡的,旁人選的,就算是再好,但如果世子不喜歡的話,那也沒用。”
安陽公主聞言,勉強笑了笑,回了一聲“是”。
交代了太後的意思,珍珠便要告辭了。
安陽公主虛留兩句,便讓人送她出去了。
這些畫像,安陽公主并沒有看,直接推到了一邊。就算她選出個天底下頂好的姑娘,但如果他不喜歡,兩人不能和睦地過日子,那又有什麼用?
至于太後那邊,以後再說吧。
珍珠回宮回話的時候,顧婉仍然在太後的宮裡。
“奴婢已經将太後的意思轉告給公主了”,說着這話,珍珠猶豫了一下,終是說了出來,“不過奴婢瞧着,公主有些不太爽快的樣子,眼睛也紅紅的,像是剛剛哭過一樣。”
一聽這話,太後疑惑一聲。
按理說,不應該啊。安陽公主和大将軍夫妻和睦恩愛,舉案齊眉,這是公認的事實。要說有什麼煩心事的話,之前因為兒子的眼睛,的确是愁煞了。但現在也都沒事了,不應該再有值得她哭的事。
大将軍不可能惹了她傷心,宋文修自來極孝順,更不可能惹了她傷心,那到底是為何?
太後點點頭,說了聲“知道了”,便讓珍珠下去了。
“可真是奇怪。”太後看向顧婉說道,“難不成是因為選不出好媳婦來就難過了?”
說罷這話,太後笑了起來,這話說出來,她自己都不相信。
鎮國公府那是什麼樣的門楣,就算嫁一個皇後所出的公主過去,都綽綽有餘了。全京城的姑娘,恐怕沒幾個不想嫁的,哪裡會至于找不到好媳婦?
顧婉将她的話聽在耳裡,但隻笑了笑,沒說别的話。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就算是外面看上去再光鮮亮麗,也有其困難之處。
鎮國公府的那卷難念的經是什麼,顧婉并不知道,但她希望他們一家都好好的,卻是最為真心不過了。
顧婉一直在宮裡陪着太後說話,沒一會兒之後,見宮女進來,說是張貴嫔和李貴嫔來了。
太後點了點頭,随後便有兩個宮裝打扮的女子進來了。
看年歲,都不十分大,進來行禮之後,便在顧婉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王妃也在這裡,我們來的可倒是巧了。”張貴嫔笑着說道。
顧婉隻笑了笑,沒說别的話。
與這些女人相處,她自己都覺的累得慌。隻看她們臉上那疏離和防備,她就覺的難受。
但兩人心裡明白,楚湘王妃是太後嫡親的兒媳婦,在她心裡的地位,自然不是她們這種人所能比的上的。所以,更是下了大力氣來說好話,既是讨好她,也是讨好太後。
顧婉隻笑着聽着,偶爾出聲附和幾句。
她想着讓這兩個人快些走,但她們竟像是上了瘾一樣的,越說越歡了。
直到了天色不早的時候,甯卿過來了,給太後問了句安,便将顧婉帶走了,這才讓她解脫了出來。
馬車上,甯卿見她面帶倦色,便問道:“怎麼了?”
顧婉順勢依偎在他的懷裡,歎息一聲說道:“幸虧當皇帝的不是你。”
甯卿聞言,微一錯愕,随後微笑着問道:“怎麼說?”
顧婉擡眼看他一眼:“要是你的話,我才不要嫁給你。”
她有些理解了做皇帝的女人,可當真是累啊。就說今下午那兩個喋喋不休的女人,口上說着漂亮的話,但她們心裡是怎麼想的,誰知道?
嘴裡說的好聽,但實際上,很可能對她極其讨厭。那種口是心非的日子,顧婉想想都覺的可怕。
“不會的。”甯卿柔聲回道,換了個姿勢,讓她能靠在他身上更舒服一些。
他從來都沒想過要當皇帝,在遇到這個女人之後,更沒有想過。這輩子,隻要有她,就足夠了。别的,他什麼都可以不要,隻要她。
“日子定下了嗎?咱們哪天回去?”顧婉又問道。
“你想哪天?”
顧婉猶豫了會兒,回道:“這都十一月了,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過年了,需要在這裡過年嗎?”
她本來沒想到這事的,但上回聽周氏一說,這才想了起來。
去年過年的時候,甯卿就回京城來的,那今年,還會在這裡嗎?
甯卿聽她如此問,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你想在這裡嗎?”
顧婉想了想,突然擡頭看向他,笑着問:“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甯卿輕笑一聲:“随你。”
顧婉撇撇嘴,他就不能配合一下?
“說實話,我不太想在這裡。”顧婉收了笑,看向他說道。
在這裡住了半年了,但顧婉對京城,仍然沒有太大的感情。這邊事事都透着複雜,一點都不輕松自在。
“那就回去吧。”甯卿直接回道。
“真的嗎?”
見他點頭,顧婉也跟着開心了起來,其實她還真的有點害怕他會說過了年之後再走。
如果他當真那樣說的話,她也沒有道理反對,隻不過心裡不舒服就是了。
但不想,他竟然說可以回去。
顧婉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身,臉埋在他的兇前,滿足地說道:“還是你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