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廣兩年前成為江盛縣縣尉,是韓家安排輔佐新任縣丞。
最終新任縣丞沒來,卻把他留了下來。
江盛縣大小官員、差役府兵幾乎是黃護一手選拔,對他忠心有加。
陳廣雖然是府兵的最高統帥,威望遠比不上黃護。
衛昭站出來,陳廣望着他的眼神盡是懷疑。
縣丞大人難倒想讓這小子做縣尉?
衛昭可不管他有什麼想法,黃護要他安排,他自然不會客氣。
“陳大人,府兵已經集結,我們這就去大牢。”
沒等其他人動作,黃護口吐一個“好”字,第一個向衙門外走去。
陳廣愣了愣,迅速跟了上去。
與一般地方大牢建在衙們旁邊不同,江盛縣大牢更遠一些。
出發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府兵舉着準備好的火把,一條長長地火龍向大牢進發。
衛昭與黃護走在最前面。
到了大牢門外,黃護下令一部分府兵将大牢包圍,其餘人跟着他進去。
府兵這麼大動靜,林家不可能沒有察覺。
進了大牢正門,林家地人早等在裡面。
乾陵精騎進城前,已經有一部分精銳侍衛喬莊控制了黃護。這些侍衛在乾陵精騎到來後,負責看守抓起來的人。
在衛昭面前的,就是這些人。
三十多名侍衛站成一個“八”字型,中間椅子上,坐着一個男子。
林家侍衛統領,林左岸。
他翹起二郎腿,右手撐着半邊臉,左手中指輕輕敲打着座椅扶手,歪着頭看着衛昭等人走到他面前。
黃護抱拳施禮道:“江盛縣丞黃護,見過林将軍。”
“黃護,你不在縣衙待着,深夜帶兵來此,活膩了麼,來啊,給我把黃大人請回去!”
他的身後,兩名侍衛瞬間到了黃護身前。
衛昭一驚,這些人地身手之高,絕對不是普通侍衛。
黃護被人控制,陳廣“噌”地抽出佩刀,指着林左岸道:“你們想幹什麼,放了黃大人,不然别怪我不客氣。”
林左岸森冷一笑,道:“區區一個縣尉,也敢口出狂言!”
江盛府兵看着林家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抓了黃護,心中本就不是滋味。如今林左岸這兩句話,激起了府兵地怒火。衆多府兵分散成圓,将林家這些人圍了起來。
林左岸看着這一幕,大笑道:“黃護,你不會是想仗着你們人多欺負人少吧?哈哈哈!”
黃護道:“林将軍,你林家帶兵入城,無論何種緣由,隻要沒有郡守大人的命令,我便不能放任你們肆意妄為。”
林左岸起身,走到黃護身前,“我的黃大人,我很認真的告訴你,你手下這群廢物,我隻出十人,就能将他們殺幹淨。”
黃護臉色難看,他瞥了眼衛昭,見衛昭面無表情,他道:“林将軍你盡管來試!”
“不自量力!”
留下這句話,林左岸又坐了回去。
此時,一直像個看客般地衛昭終于動了。
他走到一名府兵身邊,拿過府兵的長刀。
衆人看着他,不知他意欲何為。
衛昭提刀走向壓着黃護的侍衛。
“放了黃大人。”
刀尖抵在侍衛咽喉處,隻需輕輕一推,便會緻命。
被他抵住的侍衛隻看了衛昭一眼,便望向别處,仿佛面前的刀尖不存在。
衆多府兵驚詫于衛昭的舉動,更是納悶衛昭這是要做什麼。
陳廣反倒有一絲興奮,這小子擺明了是要送死,無論你是誰,敢跟老子搶縣尉,就去閻王爺那裡慢慢搶吧。
衛昭顯然不會送死。
從進門到現在,他一直觀察着林左岸,正是林左岸的舉動,給了他如此做的信心。
他的嚣張與肆無忌憚,就像是一層虛影,掩蓋着真實的意圖。
他依舊在賭,賭林家不敢殺人。
林左岸的表情第一次嚴肅了起來。
“這破地方,不怕死的人可真不少啊!”
衛昭道:“林将軍,怎麼會有人不怕死呢。隻是殺人這種事,怕不是随時随地都能殺的。”
“一直沒有見過你,你是什麼人?”
“無名小卒,不牢将軍挂齒。”
“無名小卒也敢拿刀威脅我林左岸的手下?有種!放了黃大人。”
林左岸下令放人,府兵驚詫不已。
陳廣更是摸了摸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
衛昭怎麼看都不像個高手,憑什麼他就能讓林左岸放人,自己說的話就沒有用?
這是為什麼?
兩名侍衛放了黃護,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黃護感激地看了眼衛昭,正要開口說話,林左岸忽然道:“黃大人,你先閉嘴,我有話問這小孩。”
衛昭十七歲,身體瘦弱,被稱作小孩也在情理之中。
“小子,你怎麼看出來的?”
“當然是用眼睛,難不成林大人用鼻子看東西?”
林左岸咧了下嘴,做了個似笑非笑的難看表情,道:“很好,不論你是誰,我記住你了!”
死死地盯着衛昭,像是要把他的樣子刻在腦海中。
林左岸大聲道:“通知王将軍,我們撤!”
“不過走之前,我得告訴你,我林家,并非不敢殺人。”
林左岸從府兵中穿過,向大門外走去。
距離衛昭不遠處,陳廣像是一根面條,歪歪扭扭地倒在了地上。
沒有人看到他是怎麼出的手。
林家與乾陵精騎就這麼離開,留下一群茫然的府兵。
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所發生的的一切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衛昭是唯一清醒的人。
他賭對了。
林家不僅不敢殺人,而且留給他們的時間也不多。
府兵一旦察覺端倪,開始反抗,便意味着他們必須撤離。
乾陵精騎與林家計劃捉拿秦離,想必廢了不少力氣。
如今卻因為衛昭的到來,草草收場,不知這是否也在他們的計劃之中。
沒有理會愣着的衆人,衛昭進入牢房,帶走了小林。
如今不僅不必擔心小林的安危,秦離也暫時安全。
路上将所發生的一切告訴小林,兩人一道尋找秦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