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缪天傑反複追問衛昭究竟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世，何以斷定缪家村的大火乃是人為。
這兩個問題，衛昭地回答隻有兩個字。
“秘密！”
任缪天傑有天大的本事，也猜不到個中緣由。
衛昭不說，他也沒有辦法，隻得暫時放棄追問。
不過衛昭保證過，會幫他重回丹陽郡，查清當年那場大火的真相。
在路上，衛昭說到了自己與方子義等人相遇的事。
聽到是自己無意中說過的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缪天傑解釋道：“我獨自一人，平時喜歡瞎琢磨。山賊的事我聽人說過，便留了心。”
“聽多了子義兄弟他們的傳聞，研究過他們的行蹤，才發現其中的蹊跷。”
衛昭道：“要是廣陵郡幾個縣的人都像你這般細緻觀察，他們早就出事了。”
“廣陵郡南邊這幾個縣，縣丞幾乎個個都是廢物，他們想不到的。”
“謬兄怎麼看出來的？”
缪天傑道：“衛昭，我今年三十有二，可比你大不少，這聲‘謬兄’我可當不起。你若不嫌棄，叫我聲謬大哥便可。”
衛昭哈哈一笑：“行，缪大哥。”
“廣陵郡的主要力量都在北方，南方諸縣因為接近六斷山，早年多被山賊騷擾，有錢人都搬去了北邊。留下的多是普通人。後來山賊之亂雖然平息，可無論是有能力還是有錢的人，都不願意在這裡久居，慢慢地也遷到了北邊。對于有實力成為縣丞之人，南方可不是好去處。”
“缪大哥，那我們如果想回萬澤山，這一點有沒有能利用的地方？”
“你們分撥回去的主意很不錯，回到纏溪縣境内，足夠了。”
“我們最終的目的，是回萬澤山。纏溪縣那一關，可不好過。”
缪天傑看了衛昭一眼，認真道：“為什麼一定要過纏溪縣？”
方子義道：“不過纏溪縣我們怎麼回萬澤山？”
衛昭吃驚道：“缪大哥的意思是，不經過纏溪縣也能回去？”
難得有讓衛昭吃驚的時候，缪天傑略有得意道：“萬澤山不過是六斷山的一部分，想回去，可不止一條路。”
從六斷山回去，衛昭也不是沒想過。
隻是六斷山距離他們現在的位置很遠，要去山中，就得冒着被人發現的風險。
有方子義與鐵重欽的人，他們自然不用去冒險。
纏溪縣到六斷山雖不遠，衛昭卻不知道山中是否有路。
“你知道其他的路？”
“我是秣陵縣人，臨近六斷山，當年我殺了孔旭，就是逃進山中，才躲過一劫。後來，翻過重重大山，便到了你們豐都郡境内。後來，我又從山中返回秣陵縣，想拜祭我的父母，誰知他們的墓前，早被孔家安排了重兵把守，我隻得離開。我沒記錯的話，那條路的出口就在纏溪縣南邊。”
衛昭大喜，如果真有這麼一條路，回山寨将會變得很容易。
那條路的出口在秣陵縣，翻過萬澤山背後層層大山，同樣可以到達秣陵縣。
他相信，隻要經過萬澤山附近，一定能找到回萬澤山的路。
“缪大哥，你還記得那條路嗎？”
“時間久了些，不過大概位置還是清楚的。”
兩天之後，衛昭與杜克明幾人在纏溪縣西邊的山中彙合。
又等了一天，所有人全都到齊，衛昭下令白日休息，晚上出發。
他們要去的地方，是六斷山。
纏溪縣内駐紮着廣陵軍數萬人，衛昭這些人萬一被發現，免不了一場苦戰。
但是沒有人能想到，在如今的廣陵郡境内，會有一支五千人的兵馬。
纏溪縣城的駐軍主要任務是防備豐都郡東邊可能到來的攻擊，其重心始終在纏溪縣以東，根本沒有考慮南邊。
衛昭這些人晝伏夜出，五日之後，平安到達六斷山山下。
缪天傑的記憶中，能回去的路就在這一帶。
到達山下，這些人便用不着躲藏，衛昭派人出去尋找缪天傑記憶中的路。
五千人搜尋速度不慢，很快便找到了他描述的入山口。
缪天傑帶着鐵重欽與宋萬幾人，走在最前面探路，并留下記号，讓後面的人跟着。
他說的沒有錯，的确有一條不算路的通道通往秣陵縣境内。
在山中行進了五日，這天早晨，宋萬突然跑了回來。
“大頭領，我們在前邊發現了一處不尋常之地，缪大哥說讓你過去看看。”
缪天也覺得不尋常的地方，衛昭絕對是要看的。
帶着方子義，兩人跟着宋萬趕了過去。
半天時間之後，三人到了缪天傑所在的位置。
這裡是附近最高的一處山頂，缪天傑本是爬上來觀察周圍地形，看看接下來如何走。
卻不料給他發現了一處很奇怪的地方。
也就是衛昭現在眼裡看到的地方。
遠處的一條山溝裡，插着幾面紅的、黃的旗幟。
雖然很遠，但這兩種顔色在山中很是顯眼，他不會看錯。
隐隐約約，還能看到一排木質房屋。
那裡現在是否有人，衛昭看不清楚，至少以前絕對是有人的。
缪天傑見衛昭看清了，他道：“那山溝周圍都是山，居然有人會在這裡定居，怕是不簡單。”
“會不會是為了躲避山賊、官吏逃進去的？”
“不會，一般人能不能進到裡面先不說。在山中如何生存，他們的糧食怎麼來？那裡不可能有耕地，進山出山，得耗費多大的力量。”
鐵重欽出聲道：“大哥，你不覺得那排房屋跟我們寨子裡的很像嗎？”
“老鐵，你看清楚了？”
“嗯。”
鐵重欽能看那麼遠，衛昭可不行。
如果那些房屋真與山寨中相似，加上那些旗幟，衛昭皺起了眉頭。
他想起了王進。
王進為何殺他，至今都是個謎。
他可能是百獸寨的人，是唯一的線索。而百獸寨，當年就在秣陵縣附近的山中。
衛昭道：“謬大哥，你聽過百獸寨嗎？”
“沒有。”
百獸寨十年前被滅，那時候他已經離開了秣陵縣，并不知情。
“十年前，秣陵縣境内出現了一夥山賊，叫做百獸寨，後來被郡守傾全郡之力消滅。”
“你的意思，那裡可能是百獸寨的舊址。”
“我記得當初馮子祥說的是，百獸寨在秣陵縣境内，萬澤山那一帶，與我們現在看的位置不一樣。”
缪天傑道：“你知道萬澤山的位置？”
衛昭一愣，我怎麼會不知道。
下一瞬間，他怔住了。
進了六斷山，他隻知道大概在向哪裡走，根本就不清楚具體位置。
萬澤山在何處，他也不知道。
如果那個山寨真是百獸寨，很可能萬澤山就不遠了。
衛昭舉目四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