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村子，路上遇到的村民駐足看着衛昭，眼神中滿是好奇。
能來這個村子的人，他們都認識，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方家以外的人到此。
從山坡上下來前，衛昭便注意到了空地上的人都在望着自己這邊，他下意識地緊了緊手中的劍。
穿過半個村落，到了空地邊上。
衆人慢慢走了過來，将衛昭圍在中間。
他們盯着衛昭手裡的短劍，距離衛昭最近的幾人嘴唇動着，卻沒有發出聲音。
場中沉寂。
“一群飯桶，都給我閃開。”
人群外圍，一個粗犷地聲音吼道。
衆人在衛昭正前方，分開一條路。
迎面走來的人身高中等，兇前挂着個鬥笠，一圈絡腮胡很是醒目。他的眼神與其他人一樣，始終盯着那柄劍上。
男子的手抓住劍柄，輕輕一拉，劍到了自己手中，拔劍出鞘。
衛昭并沒有用力，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柄劍出鞘。
劍身長不到三尺，劍刃款約兩寸，比一般的劍更寬。劍柄上刻着虎頭圖案，這圖案他見過，方伯安地那根虎頭拐杖，與這上面的虎頭一模一樣。
“虓虎，久違了。”
原來這劍名為虓虎。
插劍入鞘，男子将虓虎還給衛昭。
“少年，你是誰？幹什麼的？”
“衛昭，山賊。”
男子一愣，衆人也是一驚。
“這把劍是誰給你的？”
“大管家，陳白。”
男子向遠處山坡上望了一眼，道：“上面那兩人，可是陳白與六公子？”
“是的。”
男子直視着衛昭的雙眼，“他居然沒有把虓虎交給六公子，小子，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是子義的大哥。”
男子沉默，再次向山坡上望了一眼。
随後他道：“我叫章泰，你也可以叫我大胡子，方将軍不在的時候，短兵劍士歸我管，這些人我已經管了十七年。陳白既然把虓虎交給你，想必也告訴過你虓虎的意義。”
“現在，我想問你，你敢不敢接這把虓虎？”
衛昭将虓虎拔出，一指章泰道：“敢！”
“哈哈哈，小子，就你這幅弱不禁風的樣子？”
收起虓虎，衛昭也是一笑，道：“如果能不能擁有虓虎的标準是力量，那麼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将會是子義。并且多年前，就該站在這裡。”
章泰止住笑聲，一雙眼睛鎖住衛昭。
良久，他突然大聲道：“短兵營，拜見衛将軍。”
“拜見衛将軍。”
震天呼聲聽的衛昭心情澎拜，他終于要有一支屬于自己的力量了。
這些人大約五百左右，按照方淩當初組建的時間來算，年齡多是三十上下。他們經過方淩的訓練，又消滅過山賊，其戰鬥力遠超一般的軍隊。
衛昭道：“諸位請起，虓虎到了我的手中。我無法确認自己能像方将軍一般英勇，但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會辱沒虓虎。”
“大家回家準備準備，我要帶你們離開這裡，方将軍的未竟之志，我會幫他實現。”
衛昭走了，有人小聲問章泰，“大胡子，你相信他能實現方将軍的理想嗎？”
“不知道，既然虓虎在他手裡，我們隻管跟着便是。将軍曾說過，誰擁有虓虎，誰就是我們的主人。這是命令，哪怕他是個廢物，也是我們的主人。”
“另外，我相信陳白的眼光，這個老頭不一般。”
“你看，方家一直不許我們離開，他一來就說要帶我們出村，或許他真有擁有虓虎的實力。不管怎樣，大家回家準備吧，我們短兵劍士，終于要再次出山了。”
回到陳白身邊，衛昭将下面的事告訴了他。
陳白欣慰的點了點頭，道：“這些人都有自己的家室，他們要走，絕對不會把家人留在這裡，給他們兩天的時間準備吧。兩天之後，也是淩公子的吉日，你與子義祭拜完他們，就可以走了。”
陳白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到方伯安，這個家主完全被他忽略了。
從衛昭見過短兵劍士之後，南溝村的氣氛便于往常不大一樣。
整個村子中的人都能感覺到，這裡将會有事發生，這件事關系到每一個村民。
兩日後，衛昭與方子義站在槐樹下。
陳白與鐵重欽在他們身後不遠處。
“大哥，在方家這些年，雖然有很多親人，但真正關心我的，就隻有陳爺爺。”
“雖然爺爺與其他兄弟也關心我，但是那種感覺，我無法跟你形容，總覺得差些什麼。”
“這兩天我想過，父親與母親去世的背後，必定隐藏着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我卻不知道該不該深究。”
衛昭道：“你想要查，我幫你。”
“不了，我怕我看到真相會後悔！”
衛昭一怔，沒有說話。
老槐樹下，最後一錠紙錢化為灰燼，衛昭轉身望向村子。
出村的路上，排着一條長長的隊伍。
站在最前面的，是章泰。
短兵劍士已經準備好了，帶着他們的家人，等着衛昭下令離開。
南溝村其他村民看着這一幕，異常吃驚。
他們不知道，為何方家家主的命令，會突然失去作用。外面的世界如此混亂，這些人出去能活下來嗎？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疑問，唯獨這些要出村的人沒有。
“大哥，我們走吧。”
衛昭走到陳白身邊道：“陳爺爺，謝謝您。”
“不用謝我，這個天下本就屬于你們年輕人，沒有什麼是禁锢你們的理由，好好去幹吧，隻要不讓你手中的虓虎蒙羞，那将是對我最好的謝意。”
“我一定會讓虓虎名揚天下。”
“但願如此，你們走吧。此去萬澤山，路途不短，不過有短兵劍士在，不會有什麼危險。”
接着，陳白對方子義道：“子義，你天生神力，村子裡沒有什麼東西為你打造兵器，等出去後，讓你大哥為你找個趁手的的兵器。我教你的武藝，切莫拉下。”
“是，陳爺爺。”
衛昭與方子義、鐵重欽三人騎馬走在最前，帶着短兵劍士與他們的家人向村外走去。
沒有人出來阻攔，衛昭也沒有見到方伯安，甚至沒有見到方家其他人。
就在他們離開後不久，又有幾隊人馬陸陸續續出了南溝村，向南方而去，那裡，是丹陽郡的方向。
方家的人幾乎走完了。
方家大院空落落的，比往日更空。
陳白陪着方伯安站在門口，看着出村的路。
“少爺，屬于我們的時代不會再回來了。方家的威名，會在這些年輕人手中重揚。”
“陳白，但願你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