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寨，衛昭卯足了勁想做點事，可天公不作美，竟下起了大雨。

　　這雨一下就是三天，仍舊沒有停歇的意思。

　　在這個農耕為主，吃飯完全看天的時代，下雨便意味着休息。

　　衛昭被悶在屋中，也沒什麼娛樂活動，隻能看着雨線發呆。

　　憋了三天，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老鐵，拿蓑衣，咱們出門。”

　　鐵重欽愣是轉了半天彎，才想明白衛昭要幹啥。

　　今天雨小了些，有蓑衣鬥笠倒也能出去。

　　可衛昭這小身闆，他扛得住嗎？不怕染上風寒嗎？

　　鐵重欽出了門，卻不是拿蓑衣，而是找程娴去了。

　　整個山寨裡，能勸住衛昭的，程英算一個，不過她現在跟小林打的火熱，一時半會兒顧不上衛昭。

　　另一個人，就是程娴。

　　聽說衛昭要出門，程娴也奇怪，這天氣不好好待着，出去做什麼。

　　見到程娴，衛昭便知道是鐵重欽幹的好事。

　　他瞪了眼鐵重欽。

　　“程娴，你找我有事嗎？”

　　“聽說你要出門？”

　　“嗯，待得久了，有些悶，出去走走。”

　　“外面還下着雨，入秋天氣轉涼，你不怕染上風寒嗎？”

　　“隻是出去走走，沒那麼容易生病。”

　　“好，既然你執意要出去，我陪你。”

　　衛昭愕然，鐵重欽也愣住了。

　　程娴一向是個雷厲風行之人，她說要出去，不大一會兒就帶着蓑衣鬥笠走了進來。

　　兩人身披蓑衣，頭戴鬥笠，鐵重欽想跟着，被程娴阻止了。

　　出了山寨，面前有兩條路，都是向山下走的。

　　衛昭沒想着下山，況且下了雨，下山的路也不好走。

　　山寨附近的樹木早在村民剛上山時，便被砍伐一空。擡眼向上一望，是一大片光秃秃地樹樁。

　　兩人在附近尋了兩根木棍，拄着向山上爬去。

　　程娴在前，衛昭在後。

　　衛昭小心翼翼，腳下踩實了才敢往前走，程娴像是根本不怕腳下打滑，比衛昭迅捷不少。

　　不大一會兒，衛昭與程娴地距離越拉越大。

　　萬澤山是附近群山的總稱，其中群山疊嶂，不知有多少個山頭。

　　當初衛子成千挑萬選，才選擇了如今這個山頭作山寨。

　　萬澤山寨距離峰頂大約有兩千米，垂直距離不到五百米，坡度在三十度上下，屬于陡坡的範圍。

　　程娴能走這麼快，令衛昭大感意外。

　　又爬了一會兒，程娴到了山頂，看着還在攀爬的衛昭。

　　衛昭終于爬了上去。

　　這是他前世今生，第一次到這裡。

　　眺望山下，萬澤山寨木質的建築在細密的秋雨中，裹上了一層朦胧。再遠處，群山之間，霧蒙蒙一片，衛昭看的癡了。

　　他想起了跟着爺爺奶奶的小時候，雨天的大山之中，也是這般景象。

　　自從離開家鄉後，已經很多年沒有這種感覺了。

　　這一刻，衛昭靈魂似乎抖了一抖，對這個世界，有了一種特别的感情。

　　“衛昭，你想什麼呢？”程娴不知何時到了衛昭身邊，輕聲問道。

　　“什麼都沒想，你不覺眼前的景色很美嗎？”

　　“有嗎？”

　　對于程娴來說，這景色每年入秋都能看見，自然不覺得有什麼。

　　衛昭沒有解釋，他道：“程娴，你為什麼要跟來？”

　　“山寨這段時間的變化大家有目共睹，不僅我沒有想到山寨會有這麼一天，衛叔叔怕是也沒有想到。說真的，衛昭，你的變化很大，大到讓我覺得自己活在夢中。”

　　衛昭靜靜聽着，沒有說話。

　　“這些天，我經常晚上睡不着，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衛昭搖頭。

　　“我在想，你究竟是不是你。”

　　心頭一顫，衛昭道：“想出答案了沒？”

　　“或許我們真的該感謝王進，正是因為他給你下毒，才讓你性子轉變這麼大。你說你遇到神仙，我是不信的。這大概就是隐藏在你身體裡真正的力量，隻是碰巧被激發。”

　　衛昭不置可否。

　　程娴在山寨中是個很特别的人。

　　與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比，她也顯得特殊。

　　她說着這些話的時候，衛昭想起了小時候跟着程娴的時間，想起了那個時候的程娴。

　　将零零碎碎地畫面串聯起來，他看到了一個真正的程娴。

　　衛家與程家住在村子深處，每次出去要經過大半個村莊。

　　村子裡每家每戶孩子不少，幾乎家家都有男孩，男女地位差距之大，遠超那個文明時代。

　　沒有男孩子的程家幾乎是所有孩子欺負的對象。

　　即便衛昭經常跟着程娴，可人人都知道他姓衛，不姓程。

　　在這種背景下，程娴十二歲之前在村中走動，從沒有吃過虧。

　　至于十二歲之後，她極少出門，除非是衛昭與程英央求她出去玩。

　　轉過身，看着面前的程娴，幾行雨水浸過簡陋的鬥笠，順着她兩側臉頰滑落至下颌，一滴一滴，滴在兇前。

　　衛昭擡起一隻手，緩緩地放在她的臉頰，拇指擦去了水痕。

　　少女的肌膚溫潤如玉，隻是在這下雨的秋天，有些冰涼。

　　換了隻手放在另一側臉頰，似乎是熱的。

　　程娴一動不動。

　　衛昭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她的大腦陷入了短暫的空白。

　　拭去水痕，衛昭道：“娴姐，與男孩子拼命的日子不好過吧。”

　　“你說什麼？”

　　衛昭微笑着沒有多說，向山頂另一邊走去。

　　這座山的背後是什麼，他還從未看過。

　　程娴跟着他走了過去。

　　這座山頭的另一邊，衛昭沒見過，她卻很熟悉。

　　當初挖野菜的時候，就是在山後那片坡地上。

　　山寨所在的山峰走勢奇特，後山也是如此。

　　山頂以下，是一片很長地緩坡。這片緩坡上沒有樹木，隻有雜草。在坡底長滿了樹木，山坡也開始陡峭。

　　這就是衛昭眼前所見，看着這奇特的地形，腦海中有一個念頭若隐若現，可始終抓不住究竟是什麼。

　　就在他絞盡腦汁思考時，腦海中響起山賊系統的任務提示音。

　　“恭喜宿主，開啟開放性任務：屯田。”

　　衛昭一呆，他終于想到那個念頭是什麼了，這片坡地，非常适合開墾種田。

　　自己身上的山賊系統，衛昭最近也摸到了一些門道。

　　系統出的任務，跟自己遇到的人與事有關。

　　五虎将、壓寨夫人這兩個任務，都是在這種情況下開啟的。

　　這回的“屯田”很是奇怪，不知道什麼叫開放性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