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會飛嗎?柳池可不這樣認為,對于那種違背常理的幻想,他是從來都不浪費時間的。便道:“白兄,你很厲害?”
“像你寫詩那麼厲害!”白無瑕朝他微微一笑,繼而走向櫃台前的葉彤。
“真要打?”柳池第一次見葉彤主動開口。
“好久沒遇到高手,手癢了!”
“去江上等我!”葉彤說着轉身上了二樓。白無瑕淡淡一笑,提着長刀走出茶館。
柳池一臉莫名,看着樣子還真是高手,在江上,豈不是要輕工水上漂?他率先跟了出去,純粹就是心裡好奇。
茶館離江邊本來就近,日暮黃昏,江上連漁船都少見。跟來的人不多,也就秦李三人。白無瑕一身白衣随風搖擺倒是有幾分高手的味道,可柳池還是不相信這世間有什麼輕工水上漂的高手。
可下一刻,他的世界觀徹底崩塌了。隻見茗悅居樓上,突然掠出一道灰色身影,如天空大鳥一般筆直沖向江面。白無瑕拄刀而立,突然猛的朝江上一躍,刀出鞘,整個人如履平地一般沖向江心。
“真的是高手!”柳池腦子瞬間不夠用了,他雖看過很多武俠小說,也讀過很多山野志怪,唯獨沒有親眼見到過眼前的一幕。他們身上吊着繩索麼?柳池緊緊盯着那兩人,生怕錯過了什麼。
葉彤先白無瑕一步,二人卻是齊齊來到江心。在柳池眼裡,他隻看到了二人身邊全都是刀光劍影,全然不知道其中的危險厲害。他突然間理解了當日葉彤斬斷他袖子那一劍,以二人這種刀劍的速度,他是怎麼也看不清的。
二人在江上打這,一會到了對岸,一會又來到眼前。江水不時被激起數丈之高,刀劍碰撞聲不絕于耳,任柳池雙眼瞪得如雞蛋也看不清二人怎麼打的。原來這世界還有讓他不明白的東西,他似乎找到了生活下來的理由。
相比柳池,李家兄妹要淡定得多,這種場面他們雖然少見,卻不是沒有見過,隻是讓他們驚訝的,卻是那個在茶館裡隻會收銀子的女夥計。
衆人看着江上的打鬥,唯獨秦慕容的心思不在江上。她側目看着柳池,心裡五味陳雜。就這兩日柳池說書的表現,早就讓她心裡開始動搖,現在的柳池和以前的柳擇生相差實在太大。
更讓她震撼的,卻是剛剛柳池對詩的一幕,文思泉湧也不過如此。若你生來便是這樣的柳擇生,認命又何妨。她又望向江面正在打鬥的灰衣葉彤,心裡沒來由一緊。是那個女子讓你這般甘願洗衣做飯,端茶倒水的麼?真是如此,你又何必作踐我,回壽州一趟解了婚約,你逍遙江湖又關我什麼事!
想到此處,她心裡不知是何滋味,娘親自幼教他三從四德,女紅刺繡,她雖調皮了些卻也算是規矩,唯獨你卻這麼對我。
柳池不知道秦慕容的心思,也沒空去理會,自從葉彤飄然而下的那一刻起,他就找到了活在這個世界的方向。
二人在江上鬥了許久,最後硬碰了一記便各自退去。白無瑕回身上岸,身上滴水不沾。葉彤袍子被斬了一截,發絲淩亂。
“沒想到小小楚州城竟然還有姑娘這種高手,身居一流名聲不顯,還未請教姑娘貴姓!”白無瑕道。
“易水亭白無瑕名不虛傳!”葉彤恭維了一句,沒有理會白無瑕,轉身朝茶館走去。白無瑕微微搖頭,也并不追問,江湖有江湖的規矩。
“這就完了?”柳池還覺得沒過瘾呢,光就兩人激起的那江水,看着就夠絢麗了,這樣完了未必讓他敗興。他看向白無瑕,心神向往,問道:“誰赢了?”
“你說呢?”白無瑕興緻怏怏,說話輕描淡寫,完全不在意這一場輸赢,反而道:“文才輸與兄台,這武功卻不會輸了。”
“臭屁!”柳池看不得他那騷包模樣,奈何心裡癢癢。葉彤就是隻刺猬,柳池近不了身,隻得從白無瑕身上打主意,“白兄過獎,柳池那幾首詩詞可比不了公子這身功夫,打也打過了,不如幾位移步茗悅居,喝杯茶水解乏如何?”
“也好!”白無瑕面色猶疑,似乎想起了什麼,才爽快答應。
一旁的秦慕容卻一臉着急,猶豫了半天,“你真不跟我回壽州?”
柳池有些不耐煩了,“姑娘,我真不認識你,就算我真是柳家的什麼狗屁少爺,這會兒回去還不是誰也認不得。等我想起來再說吧!”
說着柳池拉起白無瑕便走了,秦慕容愣在江邊,雙目通紅。李懷香上來勸慰半天,三人徑自回了李家。
“白兄喝茶!”回到茶館,柳池倒了杯茶,與白無瑕同坐一桌,說道:“白兄,剛才你都用了什麼招式,我站得遠了,看得有些不太清楚。”
白無瑕有些想笑,憋住沒有笑出來,悠悠盯着柳池腰間道:“你放着那嬌滴滴的美人不顧,就是為了問這個?”
柳池尴尬一笑,白無瑕突然伸出右手道:“幾兩一個問題?”
“一兩!”
“柳兄,你這樣做生意了不厚道!”
“要說就說,不說我問别人就是。”柳池望向剛回櫃台的葉彤。
白無瑕嗤之以鼻,說道:“柳兄莫非是從這江裡爬出來的,長這麼大就沒見過幾個會武的?”
柳池心裡暗罵,真别說他還真是從江裡爬出來的,說道:“請白兄指教一二!”
“其實整個大齊王朝,仕子武夫無處不在,文武各有出路。文人坐震一方治理天下,武夫置身邊疆保家衛國。像柳兄這般才學,實在沒有必要再去走武夫的路子!”
白無瑕喝了口茶繼續道:“大齊武夫,如我和那位姑娘,皆是同齡之下難逢敵手,所以今日到此才技癢出手。”
“那你們是什麼境界?”柳池純粹是玄幻小說看多了才有這麼一問。
不料白無瑕道:“你知道境界?看來并不是一無所知嘛!武夫分四等,尋常百姓與聚氣階段皆為不入流,煉體即為三流。當然如軍中的一些兵士,雖然不曾聚氣煉體,憑着一身橫煉功夫也能匹敵三流武夫。”
“接下來呢!”
“煉體之後方是煉氣,也有煉氣士一說,步入煉氣的武夫才算是真正的登堂入室!煉氣之後的一流高手,才是江湖上的頂尖俠客。”
“那白兄是什麼境界?”
“勉強入一流!”
“一流之上呢?”
白無瑕微微搖頭:“柳兄,不是小弟看不起你,你這年紀就算能聚氣怕也難入一流,一流之上的境界就不要去想了!好好讀書,登了文試榜首,一流武夫也照樣供您驅策!”
柳池苦笑道:“白兄說笑了,小弟志不在科考!”确實如此,經曆過了那個世界的萬人過木橋,他對那些東西并不向往什麼。
白無瑕饒有興緻的看着他,突然笑道:“白無瑕縱橫江湖,同齡之中僅輸兩人,一是文才輸了你,二是棋藝輸給了禦京城那個死變态,你這個兄弟白無瑕認了!”
“既然白兄這麼豪氣,小弟也不能小氣了不是,你且稍待片刻,等我去弄些酒菜,咱好好喝上一頓!”天色漸晚,柳池說道。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