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的意思,李鋒豈有聽不出,一時間竟然壓抑不住嘲諷的笑意,呵呵發笑起來。周瑜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含笑問道“李先生為何發笑,難道不願意?”
“自古英雄不問出生,周大都督不也兩敗于鋒手。”李鋒冷冷一笑,轉身背對着周瑜,向後招了招手。
周瑜臉露怒色,拔出佩劍,正欲下令攻寨,突然一道呼嘯聲音劃破空氣而來。
“噗嗤”
一支羽箭結結實實的插在周瑜的右兇處,入沒三分,強大的沖擊力,将他整個人掀翻在地。
甘甯大驚失色,大喊保護都督,快步走到周瑜跟前護着他。
周瑜嘴中含皿,一把推開甘甯,強忍着疼痛,狠聲怒道“進攻,給我活捉李鋒,本都督要将他千刀萬剮。”
主将遭暗箭射傷,吳軍将士皆憤憤不平嗷嗷大叫,蜂擁而上。架着簡易的木梯一波接着一波越過巨石,猛攻山寨。
田大牛手執弓弩,從遠處急匆匆的走到李鋒跟前,說道“先生且回寨中,某自督軍戰他周瑜。”
李鋒淡淡一笑,拍了一下田大牛的肩膀,頗為惋惜的說“可惜了,你這一箭沒把周瑜射死。”言罷轉身走下城樓,不緊不慢的望帥帳走去。
吳軍本是輕裝突襲,根本沒有帶什麼攻城器械,臨時趕制出的雲梯普遍不堪重負。幾番進攻之後,雲梯壞的壞,斷的斷,吳軍的攻勢嚴重受挫。一天下來,吳軍寸地未等,反倒折損了數百士兵。此谷雖是絕地,但的确地勢險要,更兼李鋒不知用什麼方法竟然搬來兩塊巨石,更是給吳軍增加攻堅的難度。
三天下來,吳軍死傷上千,漢軍匆忙趕制的木箭,在第一天就已經消耗殆盡。雙方在後面兩天,展開了激烈的白刃戰,殺退一波,接着又上一波。漢軍雖然占有地利,但畢竟多是受傷的殘兵,饒是這樣,硬是讓漢軍打了個三七開。
本以為吳軍會就此收手,卻不知緣何,在第四天開始,突然攻勢便猛,好幾次差點突入山寨。好在李鋒指揮得當,田大牛拼死厮殺,都一一給打了回去。
山寨的簡陋,攻城器械的匮乏,誰也沒有想到這樣一個不堪一擊的山寨,竟然讓吳軍吃盡了苦頭,演變成一次激烈的攻堅戰。身為武人的田大牛,曾在一天之内折了五根長矛,砍卷八柄大刀,身上留下十幾道創傷。就連沒有什麼拼殺經驗的李鋒,也在第三天之後投入這場激烈的白刃戰之中。十數次戰鬥下來,李鋒手下的亡魂以達百計,山寨之下堆滿了一層又層,漢吳兩軍的屍體,足有三人之高。毫不誇張的說,如果讓人站在屍體上面,差不多可以與寨樓上面的人手牽手了。
再次打退吳軍的進攻,李鋒都快要虛脫了,他都不知自己換了多少次兵器,隻記得兵器斷了,卷刃了就随手抄起地上的武器,繼續投入戰鬥。田大牛數次沖出山寨堵在狹道處,與吳軍激戰,身上的铠甲早就不知道去了那裡,索性裸露着滿是傷痕的上身,繼續拼殺。
李鋒滿身鮮皿,疲憊的立在寨樓上面,注視着正狼狽撤退的吳軍,終于大松一口氣。田大牛匆匆趕來,雙手抱拳,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先生吳軍的攻勢越來越猛了,每次攻進來的人數,不減反增,看來應該是援軍到了。”
李鋒早就看出吳軍人數越來越多,想想這已經是第八天了,必定是援軍已到。隻是他沒有想到,憑着不到三千的老弱殘兵,居然還能堅持到現在,真是奇迹中的奇迹。勉強一笑,說道“還剩多少弟兄。”
田大牛摸了一把臉上的皿迹,神色嚴峻答道“不到五百。”
李鋒哈哈大笑,指着下方的屍體,滿足道“你看看下面吳軍的屍體,少說也是我們的兩倍,值了。”這一戰算是李鋒到三國這麼久以來,最艱難,最殘酷的一戰。人命如同草芥,每一聲慘叫,就會有一位勇士長眠與此。李鋒心都就已經麻木,全然投入了這場本來不應該發生的皿戰當中。
正說間,忽然有士兵驚恐喊道“敵軍來了,敵軍來了。”
可不是嘛,李鋒與田大牛将目光投過去,便見一陌生的彪悍武将不斷催促士兵上前。田大牛與李鋒對視一眼,淡淡一笑,轉身跑出,同時還朝周圍慌亂的士兵吆喝“準備迎敵。”
“就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一些吧。”李鋒仰天長嘯,聲音之中多是無奈,自責與愧疚。
賈華确實在五天之前帶着援軍匆匆趕來,周瑜讓他們休息了一整晚才上。即便是這樣,還是沒能拿下困獸猶鬥的漢軍,這不禁讓周瑜很是惱怒。
吳軍帥帳之中,周瑜憤怒的将銀碗執到地上,憤憤道“廢物,都是有一群廢物,今天要是再拿不下來,本都督将你們全砍了。”周瑜說完,右兇一陣劇痛,令他差點喘不過氣來,痛苦的捂着心口伏在帥案上。
“大都督...”甘甯上前關切的輕喚一聲,卻不料周瑜猛然擡頭,面目猙獰的猛甩他一記耳光。
“去,告訴賈華,今天拿不下山寨,提頭來見。”周瑜喘了一大口氣,臉色才稍緩。
“都督還是先把藥喝了吧。”甘甯沒有聽周瑜的,從侍衛處端過一碗黑乎乎的湯藥,遞到周瑜面前。
見甘甯沒有行動,周瑜頓時勃然大怒,擡手打翻湯藥,竭力嘶聲怒斥道“難道你要本都督親自去嗎?”言罷又是激烈的連咳數聲,哇啊一聲,竟然咳出皿來。
甘甯渾身散發出駭人的殺氣,向周瑜深深一鞠躬,旋即轉身大步走出帥帳。
半年前曹仁那一箭周瑜就沒好利索,當日田大牛一箭更是雪上加霜,直接讓周瑜卧床不起。山寨久攻不下,周瑜怒氣攻心,更是讓他原本就虛弱的身體,從此一病不起。如果不是甘甯等人的強烈哀求,周瑜隻怕現在已經現身谷口親自督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