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前,北潢國将婧妲公主嫁給尹皇後的大皇子洪玄漓,結下了互不侵犯的盟約。
兩國交界,分界處正好是一片肥沃的大草原。戰馬是十分珍貴的資源,雙方都不想失去這片草原,便以草原上一條天水河為界,各自為治。
一年後玄漓皇子被立為太子,婧妲公主順理成章的也成為了太子妃。正好在這一年,北潢出現大旱,牧民紛紛湧至天水河附近牧馬。來此的牧民越來越多,天水河以北已經容不下那麼多駿馬生存,不得已就越過天水河,跨界到大雍國的草原上。
這當然就會引發雙方的矛盾,因為有盟約在前,雍武帝并沒有出兵驅趕北潢牧民,隻限制他們一日之内必須撤回天水河以北。
那些牧民撤回河北後,北潢國王也出動軍隊去監管牧民。過了一個月,河北的草原已被駿馬啃食幹淨,人和馬總要生存的,他們被迫又越界而來。
北潢也不想牧民越界而引起兩國争端,情急之下未曾請示大雍國就讓軍隊追上牧民,想将他們趕回境内。這一來,易州涞水關的守将一見到北潢牧民和軍隊越界蜂擁而來,第一反應就是出兵阻攔。
雙方發生了小規模戰争,各自死傷兩百餘人。由于是北潢越界為先,大雍國要求他們賠償十萬兩白銀。而北潢經此大旱,國力漸弱,哪還甘心賠付這麼多的金銀。便依托太子妃去勸說玄漓太子觐見父皇,請求赦免罰金。
自古以來,皇子之間為了争奪皇位,明争暗鬥已成常态。在上朝時,玄漓太子為北潢請求赦免罰金一事,立刻就引來了皇子洪淩灏和他的黨羽的極力反對。
一番激烈争論之後又将矛頭指向太子妃,說她與北潢娘家私通,太子不光不舉報,竟然還包庇她替北潢國求情。一時之間,太子就被扣上私通敵國的罪名,幸好有當年的奚右丞出面谏言,建議讓太子領兵前去收繳罰金,以此證明自己的清白。
雍武帝納言下旨,讓太子赴往易州收繳罰金。太子為了證明自身清白,被迫隻能領兵前往。北潢王見雍武帝不念聯姻之情,娶了婧妲公主竟然親自前來催繳罰金。情急之下一不做二不休,派出大軍想截獲太子作為人質,脅迫雍武帝撤退罰金,并割讓天水河以南的草原作為交換。
幸好太子命大躲過一劫,在部下的掩護下倉惶而逃,栖身于趙州。北潢大軍一路南下,攻取了易州、定州、恒州,直逼趙州。太子擔心父皇責罰未能成功收繳罰金一事,不敢擅自回京,隻能将北潢截殺一事如實上禀雍武帝,請求援兵讨伐。
那年年初,侯穆南征歸來躍身為青勳榜首,雍武帝得知北潢王此等奸計,意氣之下就提升侯穆為忠武将軍,跟随下都督杜力一同率領八萬精兵北伐,并保護太子安危。
侯穆能征善戰,智勇雙全,手中四爪龍紋銀槍使得極速如電,于亂軍之中取敵将首級,真有如探囊取物。
他引軍抵達趙州,确保太子安全後,立即向杜力請命出兵殺向恒州。太子為了自證清白,決定要一同前往讨賊。杜力怕太子有所閃失,便讓太子坐鎮中軍,命侯穆率領前軍,沖當先鋒。
随後他帶了雷虎的兄長雷豹,浴皿奮戰,勢如破竹,手中銀槍殺敵無數,九天之内就收複了恒州和定州。
北潢王兵敗而退,率領餘下主力準備先行撤回國内固守大本營,隻留了三千兵力留守易州,又暗中派人請求太子妃相助。
侯穆引軍來到易州城下,得知北潢王逃出易州,州内敵軍必定軍心不穩,戰力衰弱,正是收複易州的大好時機。于是槍指城頭,下令前軍全力進攻易州。
就在此時,不知為何,後方急急來報,朝廷來旨讓大軍先行撤兵退守定州,等候後續旨意。杜力立刻快馬傳書,告知前軍侯穆撤軍一事。
隻是,不知為何,當時那匹快馬竟用了半天才趕到侯穆跟前。
軍令到的時侯,侯穆已經在攻打易州了。城内那群殘兵敗将哪裡是他的對手,眼看收複易州的機會就在眼前,此時卻要他撤兵。要是北潢王回國後,整肅軍隊,派出大軍駐守易州,那時想要收回失地奪回草原就難了。
在這進退兩難之際,侯穆以将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為由,毅然決定繼續攻取易州。果不出他所料,不到一日就破城而入,在易州城牆重新插上了大雍國的旗幟。
此番,他違抗軍令一舉将北潢擊出關外,收複三州,大挫北潢軍力,保住了邊境安甯。
他一馬當先,奮勇殺敵,幫助太子證明了清白,卻沒想到得罪了前身是北潢公主的太子妃,更得罪了一心想要扳倒太子的皇子洪淩灏。
而他毫無畏懼,就算得罪了皇族權貴,也無怨無悔,隻為了不讓大雍國失去任何一寸土地!
原本他也以為就算朝廷不加以封賞,也能讓他将功抵過,最多貶低官職。在随杜力班師回朝的途中,經過定州歇息的那天晚上,他還在杜力軍帳之中商談了許久。到了第二日不知究竟為何,杜力竟以違抗軍令為由,将他綁至帥旗之下就要依法處斬。
雷豹那火爆脾氣比起雷虎,完全有過之而無不及。他覺得事有蹊跷,立即率領一百名生死與共的将士冒死阻攔行刑,又痛罵杜力不講情面,濫殺功臣。
杜力覺得顔面挂不住,對他又屢勸不聽,為保證按時行刑,于是以劫囚為由,将他一同斬首,其他人全部杖責五十,降職兩級。
這完全讓人意想不到,那天晚上侯穆和杜力到底談了些什麼?
杜力到底是依法行刑還是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太子妃還是淩灏皇子要害他?
這一位叱咤青勳榜、骁勇善戰的将領,沒有死在戰場上馬革裹屍而還,就這樣斃命于軍中劊子手的刀下。他死後,部下将屍首運回侯府,侯母此後就大病一場,身體日況愈下,被大夫人接到宗尚書府靜養。
侯子雲也就此接過侯穆的銀槍,苦習槍法,跟随表兄宗羽莫學習實戰兵法。之後一路建功,直到這屆青勳榜首。
當年侯穆雖是違抗軍令,但也收回易州,讓北潢自此不敢再越河牧馬。杜力也因功升為中都督,直到現在高居大都督之位。
如今,雍景帝得知他是燕王後人,侯穆之子,究竟是會讓他承載家父功績,還是以家族背景不幹淨為由,随便封官應付了事呢?
這隻有等到青勳榜首神秘大獎揭曉那天才知道了,但雍景帝至少不會将一甯公主的幸福,交給曾經背叛過朝廷的侯家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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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京都迎來了一支陌生的隊伍,推着幾大箱子,估計都是些禮品等物。看那架勢也有皇家之風,随行人員大緻有三十來人。為首一人,雪鬓霜鬟,白須銀銀,行在前頭。在京都禁軍的護送下,徐徐行入東大街,安置在一家名叫“龍臣館”的驿站歇腳,随後禁軍便收隊離去。
那老者身着華麗的外族服侍,俨然也是身份尊貴之人。他見禁軍離開之後,對着身邊一個身高七尺的勇士,道:“蕭翰将軍,此次進入大雍國,你一定不能暴露身份,隻能暗中尋找公主,此事切記保密。”
那人點點頭,轉身就要離去,老者又喊住他道:“你搬到我隔壁來住,有什麼事我們好及時商量。”
“遵命,金國舅,我們幾時觐見大雍皇帝。”那個叫做蕭翰的人拱手敬道。
老者捋着白須,語氣老沉,回道:“依照約定,三日之内就會召見我們,事成之後,我們也許能多待幾日,一旦事敗,我們就得立刻返回國都,時間不多了,你得盡快找到公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遵命,末将這就帶人出去尋找。”
“記住,一旦要秘密行事!”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