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陳大牛買完冬衣棉靴,再回到飯館的時候,已經隐約可以聞到番薯的香味兒了。
殷複聲和陳大牛搬了兩張桌子到大門口,等安兒和珠兒的番薯一烤好,就擺在門口售賣。
一邊賣,一邊幾個人一起吃。
不大的功夫,整條街上飄的都是番薯的香味兒。
“少東家,這叫個啥?
真好吃啊。
”大廚吃的津津有味。
“這叫番薯。
”珠兒高興地回答。
“二哥,這些番薯賣多少錢?
”殷得安問道。
殷複聲想了想,笑道:“賣一兩銀子。
”
“啊?
!
”大家夥一驚,大廚道:“那能有幾個人買得起呀?
”
殷複聲一笑,“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
陳大牛剛伸手要拿番薯來吃,一聽這要賣一兩銀子,立刻又把手縮了回去。
殷複聲瞥眼瞧見,問道:“你怎麼不吃啊?
”
“複聲,我跟你說實話吧,我早吃膩了。
再說這麼貴的東西,我要知道能賣一兩銀子,就是餓死,我也不能吃。
”
大家一聽,不禁失笑。
“餓死都不吃,那不是傻嗎?
”殷複聲道。
“要這麼貴,我還是來碗兒面實惠。
再說,我已經很久沒吃過别的啦!
”
“想吃面還不容易?
”殷複聲立刻讓大廚去廚房給陳大牛做了一碗加大加肉的熱湯面。
陳大牛吃得滋溜帶響,滿頭冒汗。
又過了一會兒,雪漸漸小了,街上的人多了起來。
殷複聲摸一摸桌上的番薯,對安兒和珠兒說:“把剩下的拿進去,回回爐,讓它散的味兒更大。
”
兩個小的應聲抱着番薯進了廚房。
這時候,大南市街上呼呼啦啦來了一串車隊,車上滿載大件兒的箱子。
看着應當是哪家鋪号置辦貨物。
“你們都快着點兒,别磨磨蹭蹭的,這大雪天的,路可真難走,别回頭再濕了我這上好的錦緞。
”帶頭的是個微胖的中年人,穿帶整齊,走在前頭,一臉的倦容。
車隊走到東米市的岔路口,中年人突然擡手,示意後邊兒的車隊停下。
随後,努着鼻子,四處聞。
“這什麼味兒啊?
你們聞見了嗎?
”
後邊兒的拉車人也聞一聞,“沒什麼味兒啊?
”
“不對,你們的鼻子不靈。
這味兒好香啊。
”中年人說話間,尋着味道,來到殷家飯館。
正看見殷得安和殷夢珠托着幾個黑乎乎直冒熱氣兒的大土疙瘩,往門外的桌上擺。
這中年人湊上去,趴在桌上,聞了半天,詫異道:“這麼醜的東西,怎麼這麼香啊?
這是吃的嗎?
”
“當然是吃的了,而且很好吃。
你肯定沒吃過。
”見到第一個顧客,珠兒高興道。
中年人懷疑地撇撇嘴,“能吃嗎?
黑不拉幾的。
”
“您别看它皮不好看,裡邊兒是紅的,咬一口又甜又軟,可香啦。
”
中年人滿臉的算計,明顯很不好對付,一揚頭,“能吃?
那你吃一個我先看看。
”
珠兒笑道:“這東西可是稀罕的很呢。
我們這小戶人家,嘗個鮮還行,老吃,可吃不起。
”說着一指桌旁邊兒,剛才拔下的番薯皮,“你看,我們剛才都吃過了。
”
“那你撥開皮,讓我看看總行吧。
”
珠兒眼珠轉了轉,道:“這東西可賣一兩銀子呢,您确定能買得起,我再給您打開。
”
中年人一聽,“唉,你這小丫頭,還瞧不起人?
我當然能買的起。
趕緊打開!
”
珠兒沖殷複聲擠擠眼睛,她的激将法成功了。
這丫頭,真是人小鬼大。
珠兒拿起一個番薯,從頭上掰下一塊,往中年人鼻子前這麼一晃,番薯的香味,立刻鑽進他的鼻子,饞的他直流口水。
“你剛才說它多少錢?
”
“一兩。
”
“一兩?
你當它是金子做的啊?
什麼吃的能值一兩銀子?
”
殷複聲笑道:“東西嘛,就是吃個新鮮。
若是吃得太多,山珍海味,也食之無味不是?
”
中年人聽了,點點頭,倒也是。
于是,伸手掏出一兩銀子,拍在桌上,“那,先給我來一個,我嘗嘗,要好吃,我再來買,要是不好吃,我可來找你退啊!
”
“您放心吧!
”珠兒說着将番薯遞了過去。
中年人一邊吃一邊往車隊走。
剛走出沒多遠,又返了回來。
陳大牛一瞧,大瞪着眼睛,“怎麼?
不好吃啊?
”
中年人費勁地吞下一口番薯,“再給我來五個。
”說着拍在桌上五兩銀子。
等中年人走後,殷家飯館裡一片歡騰。
終于開張了,還一下子賣了六兩銀子。
開張之後,陸續又有人來問,不過,番薯賣的貴,能買得起的人寥寥無幾,一天時間也就賣出去十幾個。
到了黃昏時,殷複聲道:“今日就到這兒吧。
剩下的,帶回去給爺爺奶奶他們一起嘗嘗。
”
“嗯好!
”安兒和珠兒同聲應道。
殷複聲則帶着陳大牛去了夫子家。
“這些日子,你先在李夫子家住着吧。
”
“李夫子?
是李家村那個夫子嗎?
”陳大牛詫異。
“是啊。
”
“他也來太原府啦?
”陳大牛臉上微微泛出一絲棗紅暈。
“是啊。
李夫子身體不是很好,有你在搬搬擡擡的,照應着點兒也好。
”
“嘿!
那你放心。
隻要李夫子願意收留我,以後,家裡的活兒我大牛一個人全包了。
嘿嘿……”
說着話,二人已到了夫子家。
殷複聲叩門,陳大牛卻顯得有些慌亂,兩隻手忙着從頭摸到腳,看這意思好像是在整理衣冠。
“哈!
複聲哥哥,你來啦!
”李嫣兒開門,一見殷複聲,笑容滿面。
“今日爺爺身子不舒服,我就沒去祠堂。
”說着,她餘光看到陳大牛,不禁繡眉微蹙,“诶?
複聲哥哥這位是……?
”
殷複聲随口道:“他叫陳大牛。
以前是小朝村的。
呃,夫子呢?
我找夫子說件事兒。
”說着,殷複聲像進自己家門似的,徑直去找夫子。
殷複聲這一離開,留下陳大牛更是一臉尴尬,淩亂的目光中,顯得茫然不知所措,隻能将一顆大腦袋深深的埋在兇前。
(未完待續)